009 好兄弟鄭天濟
話說到這裡,已經非常明了。任誰都能知道馮錦這是個什麼意思。就是個傻子,也會知道這一切說明了什麼。
我推開面前的碗盞,站起了身來,道:「小錦,我先謝謝你今晚的盛宴。不過,我這人不勝酒力,這麼好的酒,我只喝了這麼一點點,就多!現在心裡就開始迷胡了,現在我的臉上也挺發燒。所以我實在是不能喝了,我現在得回去,得回家給我的老婆、孩子做飯了,不好意思,再見!」言罷,轉身便走。
「等等!」馮錦驀地一下站了起來,「小林!我……我這麼盛情地請你,這麼好多的菜,你就一口不動,一點不嘗,你就好意思現在就走?你就好意思把我一個人干在這兒?」
我停下身,轉過頭來,向她笑笑,道:「小錦!你說你這人吧,到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不成熟。請我吃這頓飯之前,你為什麼不想想,我能不能接受這樣的請客,你為什麼不想想,我老這麼和你粘在一起,我還怎麼回家見我的媳婦和我的孩子。小錦!成熟一點,好嗎?你若是真的現在還是那麼愛我,你就給我自由,你就別再擺這麼排場闊氣的盛宴,你就和我保持住正常的距離,那樣的話,至少,我們還是朋友!」
「不!我不要距離,小林,你……你給我回來……」馮錦還在我的身後哀求地叫喊,但我實在不想再聽到她的聲音,大踏步地轉過身,離開了「嫦娥」號雅間,走出了這所豪華無比的大酒店。
小錦,要說我不愛你,那怎麼可能。但我不能再和你往下進行了,我的家中,還有正在盼我回去的賢妻許夢,還有正在等待著我哄他、和他玩的小寶寶小虎啊。人到中年,有這樣一份神聖的責任在身,我怎麼能再想別的。小錦啊,今晚我這麼做,或許是有些無情,但相比多年前你狠甩我那時的無情,我想,我做的已經滿可以了!
來到酒店外面,往家裡沒走多遠,旁邊又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吱地一聲停在了我的身邊,車窗搖下,居然正是鄭天濟在裡面。
鄭天濟向了我喊道:「林哥!神經病啊你!你們家在東城區,一個人怎麼跑到西城區這邊溜達來了?」
我一見是鄭天濟,什麼也沒說,拉開門便上了車,道:「我說老鄭,你來得正好,快,給油!送我回家。給我省點打計程車的錢。」
「嘿我說你這人,臉皮得有多厚,我不是沒請你嗎,怎麼就上來了?還得送你回家……唉,得得,誰讓我這人大慈大悲,又心腸仁厚,老弟就捎你一段,告訴你啊,計程車費就別給了,哪天上『老王家燜餅』店可得請我搓一頓!」說著,鄭天濟的腳下一給油,黑色的「保時捷」馬上便象箭一般地竄了出去。
「嘁!」我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道,「放心,豈止『老王家燜餅』一份,還得給你加一盤油炸花生米,再配一瓶本地的好酒『北江大麴』?怎麼樣,那酒度數高。」
「啊?一盤花生米和一瓶『北江大麴』就把我打發啦?這倆加一塊也不到十塊錢,還是個窮酸樣啊!你說你還是我哥呢,什麼時候才能大方一回?」鄭天濟一邊開著車,一邊表示強烈的不滿。
「大方?想大方有啊,剛才過去的那個『都市花園』五星大酒店,上那裡頭一趟,準保是大方!」我說道。
「拉倒吧林哥!那裡頭能是咱們這種人能去的地兒,白給我吃我都不去,太高級,咱們這種平民百姓,吃了那麼高檔的東西以後別再消化不了!」鄭天濟一邊說一邊猛給油門,黑色的「保時捷」象發瘋了一般地在馬路上直往前沖。
「我說你給我慢著點!你要抽瘋是怎麼的?這是市裡,限速30,你都快到60了,找交警罰你啊!你不要命我還得要命哪!咦?不過你剛才說什麼來著,『都市花園』五星大酒店咱們去不了嗎,哎,這你還真說錯了,剛才我就去了,有人請我,嘿嘿。」我作出得意狀。
「喲!這事可新鮮了啊……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能有別人請你喝酒?誰啊,說出來聽聽。」鄭天濟開始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這個人啊,你也認識,就是……馮錦。」我淡淡地說道。
「啊?!」鄭濟頓時像被蠍子蟄了一下,全身都開始緊張,先愣了一下,才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道,「怎麼,馮錦?真的是她!是那個孫子?!麻了個八子的,這種人還活著啊?她怎麼會見到你了?」
我把方才的事情前後經過說了一下,鄭濟聽著,沖我翹了下大拇指,道:「好哥哥,做得漂亮!對於這種女人,真的是沒有什麼可客氣的!不過,你對她還是太仁慈了,換兄弟我,麻了個八子的,我一碗涼水就得潑丫的臉上去,什麼東西啊,在外面野了個溜夠,又來找爺了,對不起,爺不伺候你啦!」
說著話,「保時捷」已經到了我們小區的門口,我和鄭天濟互道了聲再見,便下了車,奔家中走去。
此時,已經是夜色深沉,華燈初上,我們的小區叫做「白雲朵朵小區」,現在,小區里正是熱鬧的時刻,下班的正好回家,一些老人們在小區的綠地間隨意地散著步,做生意的也開始用力地吆喝,迎來他們一天中最黃金的時刻。有一部分要跳廣場舞的大媽已經佔領了小區內最大的廣場,擺上了那種足可震天動地的超級音響,預備要在今晚大幹一番……
越過這些人群,我來到了自己家的單元樓前,抬頭看看,我們家住的十九樓,上面已經亮起了柔和溫暖的燈光,甭問,許夢已經是把我的兒子小虎從小學接回了家,許是正在給兒子輔導功課吧?我心裡一陣的暖,許夢,你可知道,你的丈夫,剛才差點就被前女友拉走呢。不過你放心,這一切並沒有發生。許夢啊,我至親至愛的結髮妻子,無論在外面發生了什麼,我的心,也永遠只是屬於你一個人的。理由只有一個,你是在我最不行的時候,義無反顧地嫁給了我,患難之交見真情啊!
世間有百媚千紅,許夢,我只愛你這一朵!
乘著電梯,我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前,摸摸兜,咦,鑰匙忘在單位了。不過還好,許夢不是在屋裡嗎。我敲敲門,門很快吱地一聲開了,露出的是小虎那張可愛無比的小臉,見了我,滿臉都是陽光燦爛的歡喜,叫道:「爸爸!您可回來啦,我有好多作業不會哩。」
兒子拉著我進了屋,我回手把門關上。聽見是我,許夢也從裡間屋走了出來,嗔道:「你說就你這人,怎麼老是那麼沒心沒肺,這是多晚了才回來?你的學生就那麼重要?」
許夢到了家后已經換上了一身睡衣,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本身又是也人到中年,所以絲毫談不到什麼美感,倒是有一份稍稍開始的發福體態,讓她的身體開始朝「橫向發展」,而剛才的馮錦,多年來一直刻意地堅持著保養,可謂青春永駐,那苗條的身段,那白皙的皮膚,那依然俏麗的五官,換哪方面都要強過許夢萬倍。
但,籠兒再巧,終歸不是鳥兒的家。馮錦再俏,終歸不是我夢的歸宿。許夢,才是我這一生最應該用心呵護的人。
我沒有把剛才和馮錦相會的事說出,而是向許夢笑了笑,順著她的話茬道:「可不是,總有那麼幾個學生愛問我問題,放學后也不走。我怎麼著也得把他們應付好了不是?」
許夢道:「你呀,全三十八中那麼多的老師就你能,就你什麼全知道、全會是吧?你就不能把他們托給別的老師?你就不知道你的兒子也等著你輔導呢?」
「啊是是,我輔導我兒子,我現在就開始輔導我兒子。來,小虎,把你那些不會的題目,拿來我看……哎,我說夢夢,今天晚上咱們倆吃點什麼?我可餓了,得給我來點解饞的啊。」
「你還要解饞的?把咱們家當五星大飯店啊?告訴你,就是饅頭鹹菜小米粥,愛吃不吃!」
「哎哎,好好!我媳婦做的饅頭鹹菜小米粥,營養最豐富,我最愛吃,好好,一會兒給我好好熱熱,我給兒子輔導完功課就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