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與往事乾杯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裡猛地被撞了一下，有那樣強烈的一種酸楚，不可阻擋地湧上心頭……我的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馮錦！你可知，曾幾何時，我是多麼地盼望著能得到你的這句話，這句能夠暖心暖肺的、能讓我徹底獲得新生的話……但，在我最盼望得到你的這句話的時候，日思夜盼，望眼欲穿，何曾有過你的蹤影！

如今，你總算來了，你總算說出這句話了，可惜，太遲了！

所以，我的眼淚只是稍稍地打了一個轉兒，便很快又收了回去，我表情平靜，還是那樣很淡淡地看著她，道：「小錦，何必說這些呢。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們，能不能聊點別的。」

馮錦抹了一把眼淚，道：「不，我不聊別的，今天晚上，我就想好好說說這個！小林！我知道今年你已經年近四十了，但我還是要叫你小林，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那個年輕的、有活力的，陽光四射的好小伙兒！你永遠是那個愛我愛得昏天黑地，愛我愛得海枯石爛的最忠心的男朋友……」

「停停停！別別……別再說下去了！」我趕快揮揮手打斷了馮錦的話，別看剛才的眼淚沒有下來，但馮錦的這幾句話一出，我的冷汗倒是下來了。我趕緊往四外看了看，留心是不是有什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如果把這些我正在搞「婚外情」之類的罪證公佈於網上，再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看到，我在三十八中不鬧翻天才怪。

還好，這屋裡倒是挺乾淨的，沒發現有什麼攝像之類的東西，我這才長出了口氣，對馮錦道：「小錦，別這樣好嗎，畢竟事隔多年，你，我，都不再是年輕人，我們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就讓我們好好地經營我們現在的家庭，過好我們現在的生活好了。注意我現在可不是你的什麼男朋友，我現在的身份是你們家的孩子老師，今天晚上請客的原因是學生家長要向老師表示友好，請不要偏離主題。」

馮錦冷笑了一下，道：「小林！別自欺欺人了，你敢說你不愛我嗎？你敢說你現在的心目中，一點都沒有我嗎？你敢說，天底下我們不是一對最佳的絕配嗎，你敢說，我不是最了解你的紅顏知己嗎……」

「我……這個……」我一時語塞。

我知道，我與馮錦，其實真的應該是一對絕配，我們，本不應該各自分飛。

是的，如果說我不愛她，那是我自欺欺人，那是最最真實的謊言，我和許夢，雖然說過得也可以，但當初我們之所以會走到一起，有很多的因素也是我自己年齡已大，不想再拖了而已，若論人模樣，若論精明勁兒，若論與我在一起的默契與心靈之相通，許夢自然是差遠了，這方面還真的是非馮錦莫屬。

其實，上蒼在製造人類的時候，男人女人的最佳組合絕對是唯一的，也就是說，在你的一生中，其實最適合你的女人，只能有一個。

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心中最深處，最最希望得到的，其實還是馮錦，不僅僅是她的美妙的外表吸引著我，更有著我們不少心靈上的融合。馮錦說的是實際，但卻不符合實情，我們再合適，畢竟我們沒有走到一起，因為馮錦的心高，因為命運的捉弄。

馮錦見我不語，知道我已經被她說服，又露出了她那一慣的高傲的笑意，道：「怎麼樣，我沒說錯你吧。你心裡怎麼想的，能逃得了我的眼睛嗎？小林，我們倆，當初真的挺窮，我們即使是能走到一起，那麼一輩子窮困潦倒又丁當亂響的，也沒什麼意思。我當時想的是，我要享受這份人生，我要到達人中的頂峰，我要做這個世間最尊貴、最華麗的公主！所以，我狠心離開了你，我也算打拚了這麼多年，我成功了，我現在能夠坐在五星級的豪華的大酒店裡，和你暢飲！你說，我錯了嗎？」

「……」是啊，馮錦錯了嗎，我仍然無語。直覺告訴我，馮錦說的這些話中，有不少是很荒謬的，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馮錦接著道：「小林，我這些年來，已經頗有積蓄了，這次回國后，本來，我是想稍做安頓后，就要直接去找你的，但命運卻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老公，本市龍飛房地產公司老總李天路，非要我代替他參加他女兒李小路的家長會，結果我竟然是在家長會上與你見面了，哈哈，天意！天意啊！」

說著這話時，服務生已經擺上了那兩瓶昂貴的「馬桑德拉加烈葡萄酒」，砰地一聲路把瓶蓋啟開，然後走上了前去，非常小心地把她面前的酒杯斟滿，馮錦向我這邊做了個手勢，服務生很會意地走了過來，也把我面前的酒杯斟滿。

馮錦端起酒杯，滿含深情地向了我說道：「小林，為了我們倆的再次相逢，為了我們曾經的愛情，為了你這些年來為愛情付出過的痛苦……幹了它吧！」

為了我們曾經的愛情，為了我這些年來為愛情付出過的痛苦！

我端起酒杯來，向馮錦面前送了一下，隨著清脆的「當」地一聲，我看到馮錦的臉上露出了仍然迷人的、滿意的微笑，我一揚脖子，這一大杯紅酒，我一飲而盡。

好烈性的酒啊，雖然說是紅酒，但我卻覺得它的度數似乎不低於40度，那樣醇厚那樣濃烈，這樣的一大口酒下去，肚腹中頓時火辣辣、熱騰騰地。不過，這也真不愧是世界級的名酒，雖然我是全咽了下去，嘴裡卻是余香猶存，那酒潮退去的後勁兒，仍然是讓我品味不已，琢磨不已！我在心裡暗贊，好酒，好酒！

馮錦比我更痛快，見我先幹了，她也毫不客氣，將手中的滿滿一大杯紅酒也是一飲而盡，由於喝得有些猛，馮錦將酒杯放下時，我看到她有些輕咳，旁邊的服務生趕快忙不迭地遞上了一打紙巾，又有一個服務生也非常利落地又把第二杯紅酒給馮錦滿上。

馮錦喘了幾口氣后，稍做停息，這才吃了兩口菜，壓下了剛才的輕咳，向了我嫣然一笑，道：「小林，好，這才是我的好小林，喝酒還是那麼痛快！喝吧，喝吧，今天晚上我讓你喝個痛快，放心，咱們有錢，咱們可以在這裡放開了暢飲！」

我沒有著急就往下接著飲，道：「小錦，咱們倆單獨地就在這兒又吃又喝的，你們家先生……就不會找你嗎？設或是他知道了你在這兒和我在一起，他闖進了這個屋子裡來，你難道不會感到尷尬嗎？」

馮錦笑道：「我們家先生……哈哈，他可不會，不會！現在，他指不定又在哪個酒場上忙他的生意呢，現在是晚餐時間，正是他最忙的時間。我們夫妻倆啊，自從結婚後，就從來沒有過一回交心的長談……他看中的是我的身體，我的模樣，有需要了，就上來糾纏上那麼一頓，玩夠了，馬上就撤身大睡……我們這樣的夫妻，也叫夫妻！掛個名罷了。」說到這裡，她的面色明顯地黯淡下去，端起了面前的紅酒，又是一飲而盡。

我知道，她現在過得並不好。是的，金錢、地位，她現在什麼都有，而且是位極人臣。但感情、家庭生活卻仍然是個乞丐，仍然是個可憐人……人生就是如此，就是這樣的不完美，當你在這個方面得到了些滿足，那麼必然會在那個方面有所虧欠，從而很難達盡善盡美，總會有一些彌補與平衡。

但，你馮錦過得再不好，人生之路不也是你選的嗎，你當初更看中的不也是有錢的男人，而不是我這樣的有才的男人嗎？想到這裡，我問道：「小錦，還記得當初在分手的時候你說過我的話嗎？」

馮錦把秀眉稍稍一挑，問道：「哪句話？」

我說道：「小錦，你當初說過，我那時不象個真正的男人。男人嘛，他應該是一座大山，至少也應該是一棵大樹，男人應該頂天立地，男人應該無所不能……」

馮錦點了點頭，道：「小林，我是那樣說過，而且我現在也是這麼認為！你那時就是稚嫩，就是太顯小。讓我跟著你總有不踏實感。不過，現在我似乎應當把這個改變一下了，小林，你如今變了，你現在成熟了，穩重了，你是個男人了！那天在家長會上，你那一出現，就讓我驚訝不已，你的行動，你的言談舉止，你的翩翩風度，還有你在黑板上即興甩出的那幾筆龍飛鳳舞的板書……處處都帶著一個最優秀男人那無窮的、吸引人的強大魅力！我真正地是很喜歡你，甚至有些被你迷倒了……」說著這話，馮錦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紅暈，也不知道是臉紅所致，還是那兩杯紅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