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忙活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顏良從被窩裡醒來了。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呼嚕聲此起彼伏的著實讓人有點受不了，關羽和劉誠兩人那是呼嚕王了，上大學那會兒就是這副模樣，現在依舊是這樣。

原本顏良也適應了，不過離開學校幾年之後，一個人睡久了，對於他倆的呼嚕聲又不絕緣了。

睡不著那就起來，正好還有活兒要干。

於是顏良起來，洗漱一番之後，開始在溫室里忙活起來。

溫室里的菜已經吐出了芽兒，像是長的快的小雞毛菜已經有一節手指高了，黃瓜、豆角這些爬架子的菜，現在也差不多都冒了小芽，過上兩天再長大一些就需要給它們準備架子了。

菜種在水上搭架子讓它們爬那顯然是不現實的，不過在狗子設計之初就已經有了方案，那就是在頂架上吊下一根根的繩索，讓這些秧子沿著繩索往上爬就是了。

按著狗子的說法，絕大多數的菜都是這麼長，長成了之後，整個溫室就是一道道從水面升到屋頂的菜杆子。

怎麼種菜養魚，顏良聽狗子的，

當然，不聽也不行，對這些他也不拿手。

從牆邊剛爬架子上去的屋頂，坐到了活動的做籃之上，顏良開始把一根根手指粗的棉索掛在屋頂的工字鋼架上。

掛了一會兒，看到倪熙走了進來。

「呼嚕聲太大，睡不著？」顏良低頭問道。

倪熙一進來並沒有看到顏良，聽到顏良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於是抬頭看了一眼：「你怎麼上屋頂了？」

「我在掛棉索」顏良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棉索。

「用來做什麼？」倪熙問了一句。

顏良說道：「給豆角這些東西爬的，要不然它們不就長水上去了么」。

「要不要我幫忙？」倪熙說道。

顏良擺了一下手：「不用，你先到處玩一會兒去，我這邊做好了就下去做早飯」。

倪熙覺得也沒什麼好玩的，就那麼大點地方，昨天就看了一遍，現在出去還不如在這裡看看魚呢。

顏良這邊想說什麼，但目光一轉突然間看到倪熙胸口透出衣領的一片雪白，愣了一下神之後，顏良便把目光轉向了別處，不過目光是轉開了，可腦海里那畫面依舊久久不能散去。快三十的老爺們沒個女人著實有點煎熬。

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顏良繼續掛著棉索。

嘟拉拉，嘟拉拉！

就在顏良忙活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顏良放下了手機搖著坐籃的把手，重新回到了牆邊。

「活幹完了？」倪熙這邊正看著池子里的小魚呢，見到顏良從頂上下來了，於是問了一句。

顏良道：「沒有，我堂哥通知我去拿螃蟹」。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倪熙一聽來了興趣。

顏良笑道：「那有什麼不可以的，想去就去」。

於是兩人就這麼一起來到了碼頭，解開了纜繩，一葉輕舟向著顏良九哥家的螃蟹塘子駛了過去。

倪熙坐在船頭，迎著湖面上清爽的晨風，任由初升的金紅色陽光，曬在自己的身上，加上此刻耳中傳來後邊搖櫓的男人發出的不著調的小曲，倪熙有一種想高歌一曲的想法。

不過她忍住了。

「哪裡有塘子？再往南就要撞上山了」。

坐在船頭的倪熙把一隻手搭在眉間向著四周張望。

顏良笑道：「看到那個缺了一塊的山沒有，過了那個崖進去就是塘子了」。

「你們這邊的地勢真是險峻」倪熙說道。

顏良道：「那是當然，以前小鬼子進來不知道多少次，也沒有讓咱們這邊的人丟掉一根毛，進來也就燒掉了房子什麼的，而且重型的像是大炮什麼的根本進不來，想拆石屋子也拆不動，最後也就懶得搭理這邊的鄉親們了」。

顏良沒有好意思說這山谷還有一個很粗俗的名字。

如果從上面看的話，湖像是一個橢圓形，荷花塘子和這邊的魚塘子是一大一小的近圓形，想想看一根油條兩邊各擺一雞蛋，你瞅著像啥？

對嘍，就像是男人的那東西。

所以鄉親們又管湖加上兩個塘子的山谷叫吊兒谷。

這話太粗，顏良不好向倪熙這個姑娘家說，雖然倪熙在學校時候風評不嘉甚至人盡可夫，但是顏良依舊不會向她說這種話。因為這和姑娘無關，和自己人品有關。

「那不是成了小根據地？」倪熙問道。

「那也不是，這裡以前太窮了，養活不了多少人，鄉親們都飢一頓餓一頓的供不起什麼部隊」顏良回道。

倪熙道：「這麼多魚也餓？」

「人又不能光吃魚生活，再說這麼多魚那時也賣不出去，除了冬天人可以把凍的魚背出去之外，剩下的時節魚都出不去，再說了，縣裡附近原本就水多，死魚背到外面也賣不起什麼價，因此以前的生活並不好」。

兩人這邊聊著，船就過了崖，一過了崖之後，一片比荷花塘子大了好幾倍的水域出現在了倪熙的面前。

「真漂亮，如同群山之間嵌上了無數面小鏡子似的」。

倪熙看到了一望無垠的塘子，一塊一塊的，在朝陽的映襯之下，像是被一道道土格子圍出來的一面面光潔鏡子，一下子感受到了書上那種纖陌縱橫的感覺。

一聽到鏡子，顏良就有點糟心想到自家塘上那面碩大的玩意兒。

「為什麼這邊都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外面的湖為什麼不分？」倪熙問道。

顏良道：「外面的湖是湖，這裡原本是大片的沼澤，開成塘子也就是近十幾年的事情，還有水深也不一樣，外面的湖一般水深在四五米的樣子，這邊根本談不上什麼水深。看到那個石壘的長壩沒有？沒有那東西，湖水每年雨季的時候都會倒灌進這裡，有了這壩，這邊才成了魚塘子」。

「你們真勤快，這壩花了很多人力吧？」倪熙望著長長一眼望不到頭的壩子問道。

顏良笑道：「那你可就猜錯了，就憑咱們村的人，這壩五十年也建不起來，這是市裡出錢搞的，為的就是讓這裡的鄉親們早日脫貧。這可是給鄉親們幹了一件千年未有的大好事」。

「真不錯」倪熙也笑道。

小船靠近了壩，顏良便開始找地方停船。

「那裡，那裡有個樁子」。

眼尖的倪熙發現了一個沒有栓著船的樁子。

於是顏良把船搖了過去。

「小良！」

剛上了岸，就有人和顏良打起了招呼。

顏良看了一眼笑道：「六叔，您今天怎麼也這麼早啊？」

「過來看看，補了一茬苗子，早上過來看看苗子長的怎麼樣了」六叔笑道。

顏良看到六叔手中拿著幾條小魚，於是問道：「有翻塘的了？」

翻塘是指魚肚皮朝上，這種可能性很多，有的是水中的氧氣不足，有的是傷病，還有就可能是寄生蟲害，總之原因有很多，想要知道就必須經過專業儀器的驗測。

六叔說道：「嗯，今天過來的時候看到一些苗子翻了塘，我拿些去村裡的化驗室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養魚是很辛苦的活，每天都有的忙活一點也不比種莊稼輕省，像塘里出現翻塘現象，那麼一定要第一時間處理，要不然說不定整個塘子就玩完了。

「你過來有事？」六叔說著望著倪熙一臉憨厚的笑容。

顏良一看就知道六叔想岔了。

「我朋友，大學的校友」顏良解釋了一下。

六叔這邊哈哈一樂：「你們去吧，我到村裡去了」。

顏良這邊帶著倪熙繼續往前走。

路上又遇到了幾人，每一個望著倪熙都笑的意味深長。

倪熙說道：「你們這邊人怎麼都這麼八卦？」

「鄉下人嘛，整天也沒什麼別的事，看到村裡任何一個孩子和陌生人在一起都是這表情，你也別介意，他們沒有惡意」顏良解釋說道。

倪熙有點不舒服，不過她也沒有辦法，她可沒有本事控制人的想法。好在倪熙也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抱怨一下也就沒事了。

過了六七塊塘子，兩人終於到了顏良九哥的塘子旁邊。

九哥這時候正蹲在塘子旁邊的小茅屋旁邊吃著早飯，很簡單的一碗紅豆粥，配上兩個白面饅頭，還有一包小榨菜。

「九哥」顏良喊了一聲。

顏如槐一看顏良來了，立刻放下了碗站了起來：「小良來了？」

「嗯，九哥，我過來取蟹」顏良笑道。

顏如槐聽了，立刻走了兩步來到塘子邊上，伸手從塘里拽出了一個網兜，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螃蟹。

「早給你準備好了，一水兒大母蟹」顏如槐笑著說道。

顏良道：「謝謝您，嘿，好傢夥，個頭真不小啊」。

走近看了網兜里的蟹，顏良便知道九哥這是真上了心了，這時候吃蟹最好是母蟹，黃多肉肥，再過一個多月最好吃的就得是公蟹，個頭大膏肥肉實。

「特意給你挑的，今天早上出的最好一批蟹」顏如槐笑的很得意。

「幾斤？」

「按十斤算吧」顏如槐說道。

顏良道：「那可不行，你這一網兜子最少也得有十七八斤，按十斤算你吃虧了」。

「嗐，你這小子，我說了十斤就是十斤，你這麼多話這幹什麼？要是自己吃我一準給你算實了，來了朋友就別啰嗦」顏如槐有點不高興。

以前每次出蟹的時候顏良只要有時間都會過來幫忙，多出幾斤蟹來算的了什麼。

「真不行！您就算是現在算十斤，回到秤一下我也得把剩下的錢給你補來」顏良這邊也不可能憑白無故佔九哥便宜。

像是這樣的蟹放到市場上，一個就得好幾十塊，多出來七八斤那就是好幾百了，雖然塘邊價便宜差不多一半，但是賬不能這麼算。

「你要再給我啰嗦，這蟹我就不賣了」顏如槐有點生氣了。

顏良見了，苦著臉說道：「那行，就當十斤吧」。

用手機把十斤蟹錢轉給了九哥，顏良拎著一網兜子螃蟹和倪熙回到了小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