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下獨行客
「呼，又是一個不怎麼美好的模擬結局啊。」
洛長歌感受著肌肉的爆發力進一步增強，抬起頭，朝老闆娘道：「上一桌好菜，再開兩間房，要相鄰的。」
「好嘞！」
老闆娘笑得比花還要燦爛，若不是洛長歌知曉她底細，恐怕再不會將她和心狠手黑的邪道武者牽扯上關係。
「吃下他們加了料的飯菜，這群人對我們的戒備心，也會下降到最低，適合我進行下一步行動。」
提前服用過解毒散，再加上點了毒抗的洛長歌一點也不慌，甚至還想多造上一大碗。
他已做好了打算，單槍匹馬出擊，直取胭脂作坊，儘快完成委託。
等結束把這兩位漂亮小師妹帶回宗門后，從此再不相見。
一碟碟小菜端上，他悄悄打量坐於對面的兩名師妹，眉頭微挑。
平日里性格活潑天真的雲師妹，戒備之心反而要比恬靜的安師妹更強一些。
用舊布包裹的劍器，放在了隨時可以取用的位置，她低垂著頭，劉海下的陰影遮去面上表情。
回想起模擬中客棧內血污和屍塊遍地，愣是拼湊不出一個完整人形的畫面，他的眼神，移向桌面。
這年頭行走江湖，誰還不藏著些秘密呢，反正他以後也不打算和對方過多接觸，沒必要了解太深。
偷瞄向坐在對面的師兄，安應憐小口小口的扒著飯。
比起以前接觸過的一些師兄，這位洛師兄，雖說性格有些自卑，還有些怪怪的，不過給人一種很穩重、靠譜的感覺。
到時候和血手人屠戰鬥時，她一定會儘力保護好師兄的安全！
「小二，結賬！」
掏出一錠銀子放置於方桌上，傅遠明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明明並未飲酒，卻覺得身體好像睏乏的厲害，想好好睡上一覺。
他並未把困意放在心上，只以為是舟車勞頓所至。
血手人屠就一個，誰先到誰先得，自然要加快點趕到這裡，所以他和師妹一路上並未怎麼休息。
「也罷，就先睡上一覺，想必耽誤不了什麼事。」
在店小二的攙扶下，他起身朝二樓廂房走去。
夾起一片醬牛肉放入口中，洛長歌眸光瞥過這一幕。
根據他模擬的了解，這群人應當是到深夜才會開始下手，他要是想打破模擬死局的話，就需要在這中間的一段時間裡，做些什麼。
用完晚膳，回到廂房內，聽到隔壁二女的嬉笑之聲，他在房間裡布置完成後，腳步輕巧，從窗沿邊一躍而出，身影被夜色吞沒，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任何人從窗紙外看去，都只會以為他是在床上熟睡。
隔壁房間內，坐在床沿邊的安應憐抬起頭，面露疑惑：
「清兒，今晚的月色有那樣好看么？」
透著陰鬱的灰色眸子深邃而悠遠，窗邊少女聽到後方傳來的話語，轉身的瞬間，喪意消失無蹤，洋溢起歡快的笑容。
雲清兒吐了吐舌頭，湊到安應憐身邊，輕晃了晃對方的手臂。
「安姐姐，我這不是第一次出宗門這麼遠，激動得都快要睡不著覺了。」
……
黑山胭脂坊。
結束了最後一輪的真氣周天運轉，顧開成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濁氣吐出數尺有餘，空氣震蕩，牆面上多出近一指深的黝黑小洞。
「凝罡凝罡，究竟還要錘鍊多久，我才能凝出那一縷無堅不摧的強悍罡氣。」
凝視著對面早已是千瘡百孔的牆面，他用力的握了握拳。
「只要這個月交上足量的心臟，我就可以湊足貢獻，再向上面申請一顆血罡丹了。」
雖說血罡丹凝聚出的煞血罡在眾多罡氣中只能算得上是最下乘，但他並不在意這些。
有多少人在蘊氣境蹉跎一生也難以凝出一絲真罡，他有機會跨入那個層次，就已是邀天之倖，萬萬不敢再做其他奢求。
至於什麼凝結下乘罡氣，宗師之路近乎斷絕的屁話，他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宗師？
他配嗎？
「這個月都快結束了，儲存心臟的數量還沒到上面要求，也不知道那兩個廢物到底在忙活些什麼？」
想到那兩位同僚，顧開成方正的大臉上，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即使同為蘊氣境，他向來也看不上那兩人。
那兩個同僚基本已走到了這輩子武道的終點，此生也無凝罡之望，和他這種有望成為一流高手的魔道英才比起來，相距太遠。
兩者算不得同一層次。
「也罷，下次他們來這裡時，我再催上一次……」
念頭浮現腦海，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面色狂變。
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迴轉過身，雙臂交疊於胸前，沉悶的聲響迴響坊中。
身形倒飛而出，千瘡百孔的牆體應聲倒塌，揚起的塵埃中，顧開成隱隱望見一道虛幻身影。
有心想要大喝出聲，吸引坊外看守，狂風驟雨般的拳勢盪開氣浪，他被迫咬緊牙關，提氣應敵。
一口真氣鎮五府，氣一泄，他再不可能頂住這般可怖的狂暴攻勢。
「該死，到底是誰，欲置我於死地？！」
他費力的瞪大雙眼，試圖看穿偷襲者的身份。
雙腳在地面犁出兩道長痕，顧開成心知守久必失，凝聚體內真氣，意圖放手一搏。
捕捉到敵方出拳剎那的空隙，他眼底精光爆閃，低沉虎吼回蕩，浩蕩真氣順著雙掌排山倒海般轟出。
恍然間，隱約有一隻惡虎勾勒而出，張開血盆大口，腥氣四溢，作勢欲撲！
「給我死來！」
驀然，顧開成前胸迴響起沉悶炸響，前沖之勢受阻，他艱難的低下頭，胸口衣襟炸裂，皮開肉綻，五臟六腑被一股剛猛勁道震得粉碎。
鮮血順著喉嚨口上涌，高壯身軀向前撲倒。
「你，你竟然連真氣都不具備……
怎……怎會有……人能把身體錘鍊到這等地步……
想不到……我……我竟有一日會敗於鍛體境之手……」
眼中倒映出打扮樸素的男子身影，漸漸失去神采。
彎下腰，用化屍散認真清理掉顧開成的屍體，洛長歌神情漠然，跨過殘留了一絲灼燒痕迹的地面。
第一步，姑且算是圓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