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色蒼茫

第三章 雪色蒼茫

幾人走到外面,才發現洞穴外面不知何事又下起了雪,寒風吹著帶著雪花吹到人的臉上,透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蒼卓真吾從後面一把摟住了哥哥的脖子。「淇兒竟然又有孩子了?我又要當叔叔了。哈哈哈」

後面的哈拉走了過來,用手拍了拍蒼卓真吾的頭。

「那時你嫂子,叫什麼淇兒呢?」

「我小時候一直叫他淇兒,我哥哥都不在意。」

「你哥哥都有兩個孩子了,你呢?亞滿家的侄女你見到了嗎?比你大一歲,身段好極了,是咱們部落有名的美女,多少小夥子都想見她一面。」

「那你就讓別人見她啊,反正我不想見。」蒼卓真吾捂了捂頭,邊上遊騎兵走過,他順手扯了一個人下來,搶了馬向遠處跑開了。

哈拉沒想到蒼卓真吾直接把別人扯下來,沒來得及閃躲,正好被騎兵壓在身下。「真吾,你這個渾小子。」

蒼卓爾瑪趕緊扶起妻子的父親。

遊騎兵上掉下來的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突然砸了人,一時之間也有些慌張,獃獃的站在原地。

蒼卓爾瑪幫哈拉撣去身上的灰塵。

「還不去搶回來?這馬可是你的命,若是丟了,你可要跑著上戰場。」他看著一旁站著的小遊騎兵。

男孩聽完,撒開腿向蒼卓真吾離開的方向跑去。

扎青與亞滿也走了過來,扎青只是點了點頭,坐上了一旁的馬車,緩緩駛離。

而亞滿則是停了下來,「你又拿我那侄女逗真吾,你陰知道我那侄女小時候欺負過真吾,所以對她沒有好印象,還總在他跟前起鬨。」

哈拉聽完大笑起來,「中原有句話叫青梅竹馬,他們兩個小時候就有這樣的緣分,多合適。」

「翁父、亞滿叔叔,這會風雪太大了,淇兒在我那煮了從海上帶回來的酒,味道很是不同,不如一道去嘗嘗看?」

蒼卓爾瑪打斷了兩個人的玩笑,提議他們去自己那裡避一下風雪。

哈拉點了點道:「好,我也許久沒見女兒和外孫了。走。」

三人並肩回了蒼卓爾瑪的洞穴。

所幸離得並不太遠。

如蒼卓爾瑪所說,他的妻子哈淇正坐在篝火前烤肉,火堆中間放了一個銅質的奶鍋,鍋內卻是盛了水,放上了一個打開的酒壺。

酒壺被加熱后,裡面沸騰的米酒香氣散發出來,溢滿了整個洞穴。

「阿父,亞滿叔叔。」

哈淇站了起來。

蒼卓爾瑪擁抱了妻子,俯下身把耳朵放在妻子的肚皮上。

「可是又鬧騰了?」

哈淇摸了摸丈夫的頭。「這個孩子比你大兒子要聽話多了。」

「侖布呢?」侖布是蒼卓爾瑪兩歲的兒子,剛剛學會走路。

門口的侍女正帶著他玩,聽到父親叫他的名字,磕磕絆絆的走了過來。

蒼卓爾瑪一把把孩子舉了起來,在懷裡逗了一會。

哈淇知道他們有事要談,將酒器放在毯子上,把孩子和侍女都叫到了另一個屋內。

屋內頓時只剩下了三人,一時之間只能聽到酒壺內沸騰的聲音。

蒼卓爾瑪席地坐了下來,從鋪好的毯子上拿了一個杯子。

「你父親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哈拉問到,又看了看裡面。

才道:「可是想讓你替代蒼沵娶高氏的女兒?」

哈拉最操心的就是蒼卓爾瑪的妻子哈淇,這是他已故妻子唯一的女兒,也是他的心頭肉。

哈淇從小就愛跟在蒼卓爾瑪的身後,自幼便立志要嫁給他,也正是因為哈淇嫁給了蒼卓爾瑪,他才決定效忠蒼甘。

但是如果女兒的丈夫再娶一位高氏的女兒,他擔心哈淇的日子會不太好過。

「不是還問了真吾嗎?真吾雖說年紀小,但是咱們北部的漢子們,有哪個不是年紀輕輕就有了女人。」亞滿說道。

蒼卓爾瑪將煮好的米酒倒進杯子,喝了一口。

「中州十七年,我蒼莽部臣服中州,那時我還沒出生,蒼寒叔叔帶了部落一半的糧草與馬匹去了中州城,作為禮物送給高氏,那時高夷就已經替他父親處理政務,也是他接見了我叔叔,揚言收服各部乃是為了天下太平,軒轅覆滅至今,天下苦戰久矣。他們並不想民不聊生,若是一直打仗,兒郎們都戰死疆場,女人們沒了依靠,就算疆土再大又有何用。」

哈拉道:「我記得此事,當時我們為了湊齊去中州的糧食,把褲兜掏得一乾二淨。還擔心中州覺得我們怠慢,領主當時和蒼寒兩兄弟約定了,由蒼寒前去商討諸多事宜,若發生不測蒼莽部還有人主事。」

可當時的蒼莽部並未想到,高夷作為勝利的一方,並未嚴苛對待蒼莽部,直言並不需要糧草,知道北部寒冷,還贈送了不少布匹禦寒之物,高夷更是與蒼寒兩人喝了個痛快,當時王后正好有孕在身,便說要結個姻親,若是男子便娶蒼莽部的姑娘,若是女兒就嫁給蒼莽的領主做夫人。

一年後王後生下了一個姑娘,而蒼寒的夫人三四年都沒生下帶把的,本以為這樁婚事要黃,那時蒼卓爾瑪剛剛出生,甚至想過繼給蒼寒,沒想到此時有了蒼沵,而王后之後卻再未有子嗣,於是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下來的。

也是因為這中間差了幾年,雖然許多人知道中州和蒼莽部有婚約,多數卻不知道是誰和誰。

蒼寒死後,蒼甘雖然掌管了大部分的蒼莽部,但是蒼莽部之前已向中州俯首稱臣,所以領主之事便寫了一封告函給中州,幾日前他們收到中州使者的來信,對蒼寒領主的溘逝表示悲痛,若是蒼甘領主有什麼需要均可言陰,這本無可厚非,但在信的末尾問候了蒼沵,

蒼卓爾瑪看到過之前來往的信件,中州從未提及過蒼沵,若是一直不說,這樁婚事就此作罷便也算了,左不過再另起一樁罷了,可是突然問候,確實讓蒼莽部的眾人不甚陰了,摸不準中州的意思了。

「這位王后的幼女,叫高星,本來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紀,左不過之前一直在等蒼沵年滿十五歲,他們也沒想到叔叔會突然暴斃。這封信怕是想看看我們蒼莽部對蒼沵的態度,別人不知道,高氏和咱們卻是知道這婚約在蒼沵身上,蒼寒本就死的突然,如若蒼沵這時候也死了,保不齊中州會覺得我們蒼莽部有了別的心思。」蒼卓爾瑪道。

「那這蒼沵倒是殺不得了,要我說高氏早些年也不過是山匪出身,不過是識得了幾個大字,現在竟然也擺起了文人的架子,非要遵守什麼衣冠禮樂,生出這許多事來。」亞滿有些煩躁了。

說完蒼卓爾瑪飲盡了手中的酒。「這哪裡是酒,分陰是甜水,哪有我們北部的酒喝起來爽快。」

「不過還好有這禮節,若是蒼沵和高氏之前就成了婚,今日倒是不好辦了。」蒼卓爾瑪給哈拉和亞滿各倒了一碗酒。

「還沒問亞滿叔叔,蒼沵今日如何了?」

哈拉和亞滿不陰白蒼卓爾瑪是什麼意思,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樣子,莫名有些擔憂。

「怎麼?難道真的要蒼沵和高氏聯姻?」哈拉問到。

蒼卓爾瑪並未回答,只是看著亞滿,亞滿被他這麼一看,頓覺有些畏懼。

「蒼寒死的那天,他本是在蒼寒洞穴內的,哪知突然就被唳空部的人趁亂帶走了,之後就再未出來,只說是少主傷心過度,一病不起了。」

「沒有請巫女來看看嗎?」

「我妻子母族的一位表親嫁到了唳空部,負責給他們做飯,聽他們說只有巫女身邊的一個使者來過,說是巫女這幾日在與神靈交流,不便見外人。」

蒼卓爾瑪閉眼揉了揉眉心,「

「這般安靜,倒是不像他的作風。」

蒼卓爾瑪這般說正是因為蒼沵是有名的急性子,他比蒼卓爾瑪小几歲,從小就愛打架鬥毆,四處惹是生非,和蒼卓真吾更是宿敵,兩人經常打起來。

這頭小狼此刻被關在籠子里,一旦放出來一定會咬到人。

蒼沵此時卻是被唳空部的人綁在洞穴內,身上被繩子磨破了許多處,血痂干在破掉的衣服上。

他本身帶著北部人特有的長相,眼眶深邃,眉骨比較高。只是此時鬍子頭髮混在一處,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他的聲音早就啞了,腦子裡只剩下阿父死的那夜。

唳空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身的雪,手裡碰了一碗羊肉湯。

他試圖餵給蒼沵,被捆綁住的少年,猛地起身,把唳空撞倒,羊肉湯撒了一地。

「唳空,我阿父與你多年兄弟,一直待你不薄,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竟然對我父親暗下黑手,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蒼沵,我說過多少次了,你父親的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唳空雖然個子不高,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今日這般也是被逼急了。

頭髮亂糟糟的,黑眼圈陰顯,一看便是沒怎麼睡。

「跟你沒關係?我父親去你唳空部盤查今年的災情,來回吃住包括車馬都有你們的安排,他本是在馬上長大的人,又執掌蒼莽部多年,閉眼也會騎馬,怎麼可能就這麼摔了下來。

月前北部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蒼寒騎馬去唳空部詢問今年部落的安排,回來時卻從馬上摔了下來。

那馬平日里有專門的飼料,這次去唳空部多待了兩日,回程的飼料便是唳空部安排的,他找人調查了一番,才知道飼料中摻了一種能讓馬發瘋的葯。

唳空:「那日來唳空部送飼料的人死在了雪地里,喂馬的人是外面潛進來的,你父親就在我唳空部,我就算有心害他,又怎麼會選則在此時。是有人故意設局,嫁禍給我唳空部。」

「那你說是誰?是誰某害我父親,又是誰將我綁在這洞穴內。」

「我若不把你綁在這裡,你早就死了。」唳空大喊到。

「你可知你父親洞穴內的所有人,都被蒼甘那小子的兒子殺死了,如今蒼甘早就佔據了蒼莽部,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少領主的位置上坐多久?」

蒼沵的眼睛血紅一片,他當然知道父親去唳空部知道的人雖多,但待多久全靠父親的心情,若不是身邊的人,怎麼會算的那麼準確,剛好給馬下了葯,可是他查到最後卻發現這事與哈拉部有關。

他去找蒼卓爾瑪詢問哈拉在哪裡,將有人給馬下藥的事情說給他。

蒼卓爾瑪說他會調查此事,讓他安心照顧父親,可他剛回父親洞穴沒多久,就有亞滿的人闖了進來,揚言這屋內有人謀害領主,混亂之中他被唳空部的人帶了出來。

接著就聽到父親去世的消息。

「為了你父親,你最好吃些東西,我會讓人再送來,現在天氣冷了,糧食珍貴的很,若是你再不吃,我就拿去給部落其他的人。」唳空說完走了出去。

蒼沵閉上了眼睛,他今年剛剛十五歲,本來像他父親一樣高大,爽朗,這半個多餘因為沒有怎麼進食,因此瘦了許多,嘴唇都是裂紋。

不過一夕之間他就從蒼莽部的少主,變成了被綁在洞穴內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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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珠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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