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人谷,你會害怕?
這是一片巨大的平地,分佈著幾十個大坑,不少工人將四面運來的垃圾倒入其中。
坑內惡臭熏天,食物殘渣、廢棄衣料、破碗爛木什麼都有。
「這是京城焚燒垃圾的處理場。」蕭沉韞蹙眉道,「朝廷垃圾也會由各部官員運至此處,對面那支運了十五輛板車垃圾的軍隊就是兵部。」
而同時,那提燈之人已隱入密林,靜立在雨中看兵部將垃圾倒入大坑。
「羨哥哥是兵部侍郎,不需要親自監督焚燒廢料吧,那他來此定是有貓膩……」蘇南枝心中沉悶,難道雲深羨真是亂黨之人嗎?
「雲深羨輕功極好,前些日子本王的人跟蹤他,每回跟蹤他到重嶺就跟丟了,本王只得親自出馬,卻沒想到他來了這裡。」
只見密林中極其微弱的燈盞熄了!
「滅燈了,羨哥哥有下一步動作。」
此時風雨交加昏天黑地,叢林雜亂聲響混淆,那燈滅了,便無法根據光線判定方向了,蕭沉韞攬住她腰肢,反而閉上雙眼。
「王爺這是……」
「噓。」
蕭沉韞沉心凝思,風拂過樹梢的晃動、雨滴落水、踩過枯樹葉細微至極的腳步聲盡入耳中;他丹鳳眼霍然睜開,目光深邃凌厲,只一瞬便踏上了樹枝,如疾風驟雨般閃現在林中,避開所有阻礙,不出片刻便追上了遠處的雲深羨。
深更半夜,雲深羨摸黑入了重嶺深處,約莫半刻后,耳邊隱約傳來狼群嚎叫。
蘇南枝連忙拽住前行的蕭沉韞:
「王爺別追了,前面是重嶺大名鼎鼎的死人谷,書上記載,谷中毒氣迷障環繞、猛虎成群,亦有厲鬼索命一說,谷口更是難尋,進去的人沒有活著走出來的。馬上暴雨將至,四處光線不好,不宜硬闖。」
什麼死人谷,蕭沉韞是不信的,他擁住蘇南枝站在白樺樹尖上,眸色淡涼:「本王曾以一敵萬,扒了十位敵將的皮,死人谷本王亦是不怕,敢孤身闖一闖的。」
蘇南枝惴惴不安地皺緊黛眉,俏臉布滿擔憂之色,暗夜中,頭頂傳來男人低笑聲,他掐了掐女人彈軟細嫩的臉頰,新奇地喟嘆:「蘇南枝,你也會害怕啊?」
「我……」
「罷了,不去便是。」
蕭沉韞左手放在她頭上擋雨,另只手攬住她飛回焚燒場,「雲深羨方才停留此處,必有目的。」
蘇南枝來回踱步,蹙眉道:「不知王爺有無發現,方才運垃圾的車都是隨意亂倒,只有兵部只扔在這個大坑裡。」
蕭沉韞薄唇微勾:「方才兵部倒了十五輛板車,而現在坑中明顯少了兩三車。」
蘇南枝佩服道:「兩三車垃圾並不多,黑燈瞎火的,就算消失也不易發現,王爺真是慧眼如炬。垃圾里想來是藏了什麼,才會短時間消失,可四處都是來往倒垃圾的人,他們怎麼運走的?」
「大坑四周並無挪動痕迹,今夜大雨泥土鬆軟,若運走裝滿垃圾的板車回程,車轍子也會深壓地面幾分,可地面並無回程車輪深壓的痕迹,所以,消失的垃圾沒有從地面運走——」
蘇南枝恍然大悟地打斷:「王爺是說此坑有地道?倒下去的垃圾會順著地道直接滾走?此處是平地,而雲深羨去了坡度較低的死人谷,垃圾倒入坑中就會順著地道滾進山谷。」
「真是妙招啊,以運送垃圾為由、掩埋場做掩護,此處偏僻無人煙,完全可以瞞天過海,那我們去查探地道,看看那消失的垃圾里有什麼?」
冬末的大雨冰涼,天上驚雷滾滾,冷雨淌過蘇南枝蒼白的臉頰,衣裳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現出纖不堪一折的纖瘦曲段,蕭沉韞將手放在她略有些高熱的額前,臉色微變,直接脫下中衣披在她身上,他不悅道:「查什麼?回府!」
「雲深羨進了死人谷,現在是查地道的絕佳良機,誰知今夜之後他們會不會把地道堵上?」
蘇南枝邊說邊提起裙擺,剛要走下髒兮兮的大坑時,被蕭沉韞不由分說地攔腰抱起,她低呼一聲,杏眸微怔,獃獃地看著男人嚴肅冷峻的臉。
「本王倒想知道,你天生就這麼犟嗎?」蕭沉韞將她的頭摁入懷中靠著胸膛,用衣袍將她兜頭蓋住,便不會被淋的那般厲害。
耳邊掠過風雨聲,蘇南枝臉又紅又燙地貼在他胸前,聽著男人強有力的心跳聲,渾身竄過一股酥麻電流,渾身都不自在,像是染了風寒,在他懷中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一件溫暖的大氅被裹在身上……
蕭沉韞低喝了聲:「薑湯、傷寒葯、毛巾、衣服送來!」
余曄急忙去辦。
待蘇南枝睜開眼,竟發現她在攝政王王府,被放在了蕭沉韞寢卧的床上。
男人順手撈起被褥將她裹住,一圈又一圈,裹得像個粽子,又將薑湯碗低在她唇邊,嚴肅道:「喝。」
「……」
關心人的方式真是與眾不同,就跟下軍令似的。
蘇南枝發著高燒,乖巧地喝了薑湯葯汁,隨後一顆糖被喂入嘴中,彈潤櫻唇擦過男人冰涼指腹,她獃滯地看向蕭沉韞,詫異道:「謝謝王爺……」
「咳,咳,你是破案關鍵人物不能生病。」蕭沉韞遞給她一套長袍,闊步出門,「府上無女子,並無備用衣服,你先穿本王的,讓余曄送你回府。」
蕭沉韞竟還有這般行事急躁的時候?
蘇南枝輕笑,換上衣袍坐進馬車,到蘇府附近時,余曄將她隱秘帶回了房中。
第二日,蘇南枝足足睡到午時,才昏昏沉沉起身。
春盛擔憂地送來葯汁:「姑娘昨夜許是踢被子染了風寒,大公子二公子老爺也來看過你了,快喝些葯湯吃點飯菜。」
「叩叩叩。」響起敲門聲,「枝枝可醒了?」
是雲深羨的聲音。
春盛連忙解釋道:「雲大人今晨來探望姑娘,可那會兒您病著昏睡,他是外男又不好進屋,就在門口站了站了一個上午。」
他半夜冒雨進了死人谷,大清早又來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