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六歲的小毛孩
第二章十六歲的小毛孩
洪塔望著遠去的警車消失在眼前後,眼睛立馬的變得模糊起來。他心裏面想著這件事情不知道怎麼跟父母親說才好。本來只是和鄭蔚然簡簡單單的在校門前約小會,沒想到被趙申強撞見了,莫名其妙的還被揍了一頓,最後事情誰也沒想到會弄成這份田地。
鄭蔚然顯然是比洪塔顯得理性和淡定,她在警車開來之前其實早就再心裡盤算著怎麼和自己部隊裡面當連長的爸爸說這個事情,畢竟一個是她曾經很想在一起的人,眼前的幾乎就是現在的男朋友一般了;這件事情歸根究底還是因她而起,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觀。
「洪塔、洪塔,你得趕緊和家裡人說這件事情,讓他們找找人拖拖關係想想辦法,要不洪山這次凶多吉少的。」鄭蔚然扶著還在自責和思忖怎麼辦才好的洪塔說道。
「恩,我現在就去打電話!」洪塔要走了,卻被鄭蔚然拉住了。
「打什麼電話啊,趕快回去一趟,拖拖關係做好準備。」
「也是,我得趕緊回去一趟,把事情跟父親說了,讓他想想辦法,我現在就是有什麼辦法也使不上!」
「我也回去一下,看看我爸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的地方。」
洪塔顧不得目送著鄭蔚然騎著自行車遠去,隨手的招了輛車走了。
洪家宅子裡面,洪世豪正和鄉裡面的幾個幹部搓著麻將。洪世豪那賢惠的妻子正在廚房裡面忙著準備晚餐。鄉裡面領導動不動的就去生產大隊的溜達溜達,無非就是走走過場混混飯吃,這樣的事情在農村真是司空見慣的。
洪塔的突然出現,讓洪世豪有點倍感意外,他從來沒有在這正式上課的時間看見自己的兒子。心中思忖著什麼,趕緊摁滅煙頭,挪了挪身子。
「洪塔,咋現在回來呢?」說著的時候使了個眼色往房間的那頭,意在說明有事待會兒回房間說。
「爸,不好了,洪山出事了!」洪塔顯然是慌忙之中沒有領會父親的意思。
「恩,沒事,你先坐會兒,等吃完飯再說。」洪世豪說著的時候還是一副很鎮定的樣子。「來來來,張鄉長摸牌!」「好,輪到我了。」張鄉長說著。每個人都很淡定只有洪塔在旁邊一副甚是著急的臉色。
「誒,五萬,哈哈,看五心自摸了。」武裝部的楊部長「啪」的一聲宣示著自己的幸運。
「楊部長今天手氣真不錯啊,都最後一個了,還海底撈月給撈到了。」洪世豪一臉微笑著附和著,只聽到麻將撞擊的聲音摻雜著幾個官人的什麼鳥語。
洪塔眼見父親的神情,扭頭轉向正在廚房的母親。正在煎著鯽魚的母親感覺很是錯愕。
「塔兒,你咋回來了不在學校念書?」
「媽,洪山出事了。」
「什麼。洪山出事了,什麼事兒?「母親放下正準備給鯽魚反面的鍋鏟。
「洪山和人打架了,把別人打那個了……」洪塔突然的頓住了。
「打那個了,到底什麼了啊?」母親顯得很是焦急。
「媽,洪山現在被警察帶去了,你們快去想想辦法啊。」
「恩,我趕緊找你爸商量去。」說著的時候,卸下圍裙往大廳快速的走去。
母親很是得體的說了幾句,孫村長就上去頂上兩圈。洪世豪跟在妻子的後面來到廚房,看見一臉慌張的洪塔,心中似乎知道了什麼。
「出什麼事兒了?」
「洪山被公安局的抓起來了。」洪塔說著的時候不敢正眼看著父親。
「到底怎麼回事?」
「洪山和人打仗了。」
「打仗咋就打進公安局呢?」
「洪山把那個人打的傷勢很嚴重,關鍵是那個被打的還是市裡面公安局的副局長。」
洪世豪的臉色突然的一下轉變,繼而的沉思了一小會兒。
「塔兒,究竟怎麼回事兒,你快點告訴我?」洪世豪兩眼直直的望著仍舊不敢抬頭的洪塔,顯得有點氣憤。
洪塔這下子把頭埋得更低了,慢慢的把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混賬東西,都是混賬東西。」洪世豪還沒等到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大聲的吼叫出來了。洪母一臉的木訥,在旁邊勸導著兒子還有丈夫。
大廳裡面的還是那框框噹噹響著的麻將聲音。洪世豪整理好情緒,還是很體面的陪著客人吃飯,只是心理面來回的在盤算著什麼。
幾杯小酒下肚,張鄉長啊楊部長什麼孫秘書的都來了酒勁,幾個大老爺們就天南海北的胡侃起來。
洪世豪總是微微笑的點著頭,不斷的和這個主任那個部長的碰著酒杯。酒到正酣時,洪世豪頓了頓,點燃一根煙,神情突然嚴肅。
「各位,大夥都是共事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洪塔剛從學校回來,我家老二出了點事,所以今天沒有陪好大家,我自罰三杯。」說著就抄起二兩半的酒杯連續的整了三杯,旁邊的張鄉長想拉都沒拉住。
「別,別,豪哥有啥事情就直說,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不差事的。」
「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家老二在學校出來點事,看來得請大夥幫幫忙呢。」
|「多大個事,我們還以為呢?沒事,這事情包在我身上。」楊部長不愧是從東北當過兵回來的,沒等到洪世豪把話說完就拍著胸脯。大夥幾個也在旁邊不停的嚷嚷著。
洪世豪臉上的顏色慢慢的正常起來,可是他心裏面還是很清楚這件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解決的,在這點上,他還是很清醒理智的。
「那就先謝謝楊部長了。」說著的時候,一飲而盡。
整個桌子上面又開始重新沸騰起來。
「不是,豪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來聽聽。」
「這個,這個,哎呀,我還是乾脆點直接跟你們說了,我那老二洪山,和同學打仗,結果把人家的腿打折了。」
「那不賠幾個錢的事嗎!」不知道是誰回了一句。
「可真不巧,那個同學正是市裡面公安局副局長的兒子啊!」說著的時候,洪世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剛剛人聲鼎沸的局面,一下子靜了下來,只聽到洪家大院前狗的偶爾犬吠聲。
「這個,這個漏子可捅的有點大。有點不好整……」楊部長還算是個爺們,不像那些狐朋狗友的不辦正事。說著的時候直直的望著洪世豪和洪塔。
大夥也紛紛的議論開來,似乎都在出主意一般。最後還是沒有討論出來個解決的辦法,大夥大概也是不好意思久留的緣故,匆匆的借故這原因那原因的要走了。望著大腹便便的所謂領導,洪世豪想罵兩句,可是終究是忍住了。他深知:這些是自己的家事,別人幫你是福,不幫你只是人之常情;不能因為朋友一場就覺得別人有這個責任義務去幫你;這些想法都是不對的。這個世界上只有親身父母才會對你毫無保留的奉獻愛和幫助。話說回來,洪世豪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有文化的人。
待到人們走後,洪世豪回憶到楊部長臨走時給了他一個眼神。洪世豪反反覆復的思考了一番,感覺那應該是種暗示。估摸著楊部長快到家的時候,一個電話過去。那邊支支唔唔的,洪世豪想想:事情應該是有轉機了。
洪世豪讓妻子呆在家裡面,自己和洪塔便往縣城裡面的公安局跑去,終於是在晚上9點多前趕到了。誰知進門后,才發現裡面安安靜靜。洪世豪和洪塔連走帶跑的往前走去,一個穿著警察服裝的人攔住了急匆匆的他們。
「幹啥呢,這麼晚,你們兩個來這兒幹啥呢?不知道這是公安局啊?」說話的口氣像是喝了點酒似的。
「您好同志,請問今天中午那會兒被你們抓來的那個小孩現在關在哪裡?」
「哦,你們就是他的家人啊,他被關在209那個最差的地方。」
「209是吧?我們現在看看他,行嗎?」
「不行。」一句話說的很是斬釘截鐵。「不妨告訴你們,他得罪的是趙副局長,你也不想想,能讓這小子好過嗎?」
「就看看我弟弟,警察大哥求求你!」洪塔說著的時候攔住了去路。
洪世豪正好這個時候從錢包裡面拿出兩張毛爺爺伸了過去。那人剛準備發脾氣叫囂,眼看到比媽還親的毛爺爺一下子露出喜色,話語也變得溫和起來。
「不是,不瞞你們說,這小子算是倒大霉了,撞在姓趙的手裡,關鍵還是把他兒子給弄了。」警察同志說著的時候不時的搖著頭,順勢著就把兩百塊錢塞到兜裡面去了。說話的時候,似乎他也忽然的站到洪家那邊了。
「恩,麻煩你帶帶路,我們去看看我兒子。」
「走,這邊。對了,你們有人的話,趕緊找人,這個姓趙的不是個好東西。下午你家孩子進來的時候,愣是當著大傢伙的面給你家小子一頓好打,這孩子看上去也真可憐。」警察一副很熱心仗義的樣子。
說著說著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關押洪山的那黑乎乎的房間。洪世豪在門未全開的時候就一直的嚷叫著「洪山」的名字。洪山迷糊著雙眼,只感覺有人在叫喊著,在黑暗的籠罩下加上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心中莫名的生出幾分恐懼。洪山扯了扯被子,蜷縮在裡面。
一道白光射了進來,刺的洪山雙眼睜不開來。只聽見有個人喊著自己的名字越來越靠近。洪山慢慢的淡定下來,忽地心生一股暖意,那是父親叫喊自己的聲音;由於剛才的驚恐,他幾乎都聽不出來了。洪山快速的把被子往裡側一甩,「噔」的一下就從雙上躍起。
父子三人就那樣的站在那裡。洪山不敢說話,看著父親嚴肅的表情,只是低著頭。洪世豪半晌的才撂下一句話:「山兒,別擔心,爹會想辦法的;以後不要再做這樣不靠譜的事情了。」洪山還是不敢抬頭,仔細的聽著。就這麼站了不大一會兒功夫,洪世豪領著洪塔出去了,只留下走廊燈光照射下長長的影子。洪山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闖大禍了。
市長辦公室的電話不停的響了大半個上午。吳秘書坐在那裡,煙灰缸裡面裝著好幾支剛才摁滅的煙頭。後來,他起身在辦公室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圈,最終執拗不過那令人心煩意亂的「鈴鈴鈴」的聲音。
「誒,楊部長啊,你好你好,剛才有事出去了……誒,您講,您講……」
「老吳啊,托你點事情啊,我一戰友家的孩子出了點事情,得請你幫幫忙啊。」
「太見外啦,老同學,咋兩誰跟誰啊!」吳秘書說話的時候,心理面暗暗的尋思著肯定是趙副局長那事情,昨天晚上趙局長就打過電話支應了一聲,老吳感覺有點不好整。
「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直說了,我一鐵哥們家小子在學校犯了點事情,那個得罪了趙副局長,眼下人家找到我,只能請你幫忙說上兩句話羅……」
「這個,有點難啊老同學!換句話說要是你的事情,這事情肯定二話不說的。」吳秘書輕輕的吞吐出几絲眼圈,煙霧緩緩的形成兩個眼圈慢慢的升起在空中。
「老吳啊,跟你講啊,這個人是我很好的朋友,這個忙你一定要幫。」電話那頭楊部長的聲音突然的變得有些低沉和嚴肅。
吳秘書大概是聽出了其中的語調,頓了頓嗓子。
「這個事情我儘力而為,老同學放心好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那就麻煩你了老同學。對了,找個時間咋們一起吃個飯,好久都沒聚聚了,挺想念大家的。還有帶上你家那位班花呢!」
「恩,有時間一定的,一定的。」吳秘書大腦還在不停的旋轉著,他在尋思著這頓飯一吃,估計**不離十,板上釘釘了必須的幫了。他不想去。
電話剛掛下,部隊里的鄭青松電話過來,也是談到這個事情。吳秘書感覺有點蹊蹺,可是老鄭之前在老家的時候幫過自己,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順便的一石二鳥一舉兩得。吳秘書的眼睛泛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縣城最好的「雲景大飯店」裡面,從尊位到卑位依次的坐著吳秘書、張鄉長、楊部長等等好幾個人。洪世豪不時的賠著微笑和幾位領導聊天喝酒了。八個人的小桌,從下午三點半的時候吃到了九點。洪世豪算是心裏面的石頭落地一般,高高興興的掏出十張毛爺爺。要知道那個年代的一張毛爺爺基本上就是三口之家一個月的毛用了,哪像現在想弄個髮型都不夠。
夜晚九點的小縣城,只有零星的燈光和稀少的的士還在堅守著崗位。
「這麼早回去也沒事做啊?」吳秘書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有點多。
楊部長隨即的向正在開的士們的洪世豪使了個眼色。洪世豪一下子明白了。
「吳秘書,洪某看看這夜色還早不如大夥去那個什麼新開的溫泉泡泡去。」
「不了吧,多不好意思啊。不過泡泡應該挺舒服的啊,你說是不,老楊!」吳秘書大概真是有點醉了,用手拍了兩下楊部長的後背。
「對對對,泡泡溫泉,對身體好。」楊部長望著洪世豪,臉色要表達的意思很是明顯了。
「聽中醫說啊,那個溫泉還有醫療的功能呢,吳秘書,多泡泡還會延年益壽呢。今天有幸和大家一起真是不錯。」說著的時候,示意著的士往「鑫陽會館」開去。
執勤的警察大哥面無表情的喊著洪山的名字。「洪山,你可以出去了。」
洪山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聽程成他們的口氣好像是自己在所難逃了,自己還思忖著至少要關個一年半載的。洪山緩緩的起立,一步一步的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一縷陽光照射在突顯蒼老的洪山的臉上,洪山顯得很是滄桑,衣服看上去很臟很亂,連那頭髮都是蓬蓬垢垢的。
洪世豪領著洪塔帶著包裹在外面等著,洪山出門的時候看到父親和兄弟沒有特殊的那份激動。
「山兒,為父的只能做到這裡你了。你得跟我回家。」洪世豪一字一頓的說著。
原來,洪世豪的錢沒有白花。趙副局長原本是準備把洪山弄進去關個三年五載的,結果拗不過吳秘書。為了博回一點面子,寧死不肯讓洪山再回學校了。儘管吳秘書啊到處遊說,對於這一點,他還是不肯鬆口。
洪山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的。二話沒說的就上前幫著父親拎著自己的行李包裹。轉身要去往回家的車站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眼前,高大的梧桐樹下,遠遠的,一個女孩子似乎在掩面啜泣著。洪山知道是她,可是終究不敢往前邁去腳步。能給你什麼,從決定離開的那刻,就註定了一切不能回頭,洪山注視了良久終於是別下頭去。
洪山拎著行李喊了聲「爹,走啦!」就匆匆的往車站走去,洪塔來不及揮手。
鄭蔚然早已淚痕滿面。他是她懂事以來第一個讓她敞開心扉的男孩。還在她很小的時候,父母由於感情的問題離異,從六歲的時候自己就開始封閉著自己,不願意和幼兒園的小朋友玩,不願意和同桌的人說話,就這麼著一直到中考畢業。初中的時候,很多同學都很奇怪,鄭蔚然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學習成績又這麼好,可為什麼就是從來不苟言笑,就是誰逗她開心她總是很默然的走開。那個時候很多初中生已經開始談戀愛了,可是終究還是沒有一個人能讓這個特殊的女子能夠開懷一笑。她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上去是那麼的冷傲而無法靠近。
直到高一開始的時候,鄭蔚然自己也就習慣了之前的自己的世界,她自己也還以為自己還會像從前那樣的孤單的生活。可是,一個叫洪山的男孩子改變了她。
實驗高中門前火紅火紅的兩個大燈籠預示著這所重點高中送走了一批老同學又迎來了一批新同學了。鄭蔚然一個人騎著單車來回的穿梭在高中的校園,或許是欣喜於自己的夢想實現了,考了夢寐以求的重點高中,鄭蔚然的心情很是高漲竟然在沒人的小道上騎著單車哼著小曲。誰知一個男人,不知何故的一下子從圍牆上跳到大路上。鄭蔚然來不及剎車,眼看就要撞了上去,那男的兩手突然的分開,站在她面前一下子伸手握住她的兩隻手,硬是生生的剎住了。鄭蔚然的臉一下子「唰」的變得通紅,打記事情起,這是第一個異性跟自己的身體接觸。鄭蔚然傻傻的坐在單車上,與那個男的對視了好久。誰知那男的壞壞的微笑著,還搞出一句很放肆的話:「嘿,美女,做我女朋友吧!」鄭蔚然不知所措,趕緊的把車推了回去,心理面是說不出的滋味。
新學期第一個晚上的自習時間,是大家自我介紹相互認識的人間。待到鄭蔚然很文質彬彬的介紹完自己后,緩緩的往回走的時候,前面的一個同學忽地塞給她一張紙條。鄭蔚然感覺不對,慌慌張張的拿著紙條就下來了。心情稍微平靜一點后,拆開紙條,上面這樣寫到:美女,還沒想好做我女朋友啦,我等不及啦。往後看,倒數第二排靠右第一個。
鄭蔚然警示的故作鎮定,不過趁著大夥注意李都在講台上那個很能瞎白活的小子的自我介紹的瞬間,扭頭看了看身後,一個男孩一直盯著她好久好久,還是壞壞的傻笑著。她認出來了,是他,那個跳牆的男孩。鄭蔚然突地心裏面不是滋味。
那個給人壞壞感覺的男孩子終於上場了,因為看上去比較帥氣,加上班級裡面從他們鄉裡面來的人比較多的緣故,人氣很是高。那個孩子就在上面幽默的介紹著自己。原來他叫洪山,鄭蔚然這樣念叨著。其他的什麼她也沒怎麼聽進去。洪山從講台下來的時候,路過鄭蔚然的桌前,鄭蔚然不敢抬頭,但是自己能夠感覺到他那壞壞的帶著邪氣的笑容,她自己以為會很厭惡那種輕浮和放肆,卻不知怎麼的心中沒有一絲的抗拒。
Routinglife的校園生活又重新的開始了,先是短暫的七天軍訓。八十多人的班級,洪山不知怎麼的糊裡糊塗的被推舉為班長,真不巧,鄭蔚然是班主任欽點的學習委員。就因著這份機緣巧合,兩個人很自然的有了交集。
後來鄭蔚然才知道洪山開學第一天就跳牆是想為以後不用請假就出校門做準備的,而洪山壞壞的笑在那時看上去還是蠻帥氣的。不過是在相處共事半學期后,鄭蔚然已經和洪山無所不談了。談家庭談理想談抱負,談那些不著邊際的故事。月圓之夜,微風,洪山和鄭蔚然第一次正式的約會,也是唯一的一次。兩個人就那麼著面對面看著對方,內心都涌動著強烈的衝動。洪山剛要開口,鄭蔚然就攔住了,她大概知道洪山要說什麼,可是,她沒準備好。那是女孩子春心萌動的時刻,她們害怕靠近而又熱烈的期待靠近。這些,洪山不懂。他覺得鄭蔚然的話有道理,話說回來,十六歲的小毛孩,懂得個屁什麼叫愛情。
「洪山,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你看我們在一起無所不談,像鐵哥們一樣多好。假如我們在一起,會不會很尷尬!」鄭蔚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組織的語言。
沒想到的是,平時的時候,洪山看上去是個很洒脫的男孩子,但是單獨的和女孩子呆在一起卻顯得是那麼的靦腆和害羞。洪山只是「嗯嗯」了幾下。
鄭蔚然又開始了她那不是理由的理由。
「做朋友可以一輩子,我怕成了情人以後都變了,甚至會變成仇人,永不相見。我不想那樣。你是第一個讓我敞開心扉的人。你是我的藍顏知己。」
洪山不知道說什麼。雖然自己的內心熱切的盼望能夠學那些情侶一樣,偷偷默默的在下晚自習后牽著鄭蔚然的手在操場的角落散步,躲避著偶爾煩人的老師的巡視,感受那些刺激,可是洪山他不會再說下去了。生而為贏的本性使得他害怕拒絕,生而為贏的天性使得他不會去對一個女生提出要求勉強一個女孩子,尤其是那個女孩子還是自己那個時候傾慕的對象。
洪山和鄭蔚然就這樣的一前一後的往回走去。這是唯一的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後來洪山的學習越來越差,期末會考的時候,成績倒數第十,後來要分文理科,沒有能夠和鄭蔚然進入所謂的優等班級,很多地方很習慣的稱呼「火箭班」。接下來的那個冬天,洪山的媽媽病的嚴重、最疼愛自己的奶奶也在千年極寒中離開了自己還有很多的瑣事,洪山和鄭蔚然之間就這麼的淡了,斷了……
後來也不知什麼時候,洪山無意的在假山看到洪塔和鄭蔚然,他拉上寢室的程成還有虎子哥幾個好好的喝了一頓,虎子好事的多事的問了一句:「山哥,咋的?感情的事情?」,洪山誇張的哈哈大笑:「小屁孩,懂什麼叫感情嗎?我也不懂。回去睡覺了。」回到寢室好好的睡了一覺后,裝作若無其事一般。
伴隨著破敗的牡丹大卡屁股後面濃濃的黑煙,洪塔向父親和兄弟在招著手送別他們。洪山環視了一周窗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痛楚。學校生涯已經離他遠去,等待自己的將是自己從未經歷的深淺不知沒有選擇的社會大學。可是儘管很是有些畏懼,但是這些都是自己必須親自扛起來的,這條路就從他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就沒得選。
洪山把最後的一絲目光投注在梧桐樹下,那些美好、那些純真只能是伴隨著這一揮手告別而成為過往雲煙。這輩子,那麼個人,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的見面。
西暮的落日留下最後的一絲餘暉,洪山緩緩的閉上眼睛。紅暈的光輝照射在洪山身上,仔細看上去紋絲不動的洪山,有點像蠟像一般。
洪世豪的一聲「到家了!」驚醒了沉睡中的洪山。洪山幫襯著父親扛著行李包裹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母親正淚流滿面的站在門前,揮舞著手……
第三章《遠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