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道販子趙老三
第二天清晨，陸嘉還在吃早飯的時候大壯已經咋咋乎乎的進了門，把最後一口玉米餅子塞進嘴裡，陸嘉一抹嘴開始布置起今天的任務。
「大壯，你一會兒還和陸偉去村裡收雞蛋，另外，今天收雞蛋的時候告訴村裡那些老娘們，從今天開始，雞蛋上門收是三分錢，要是給咱送到家裡，每隻雞蛋咱多給五厘錢！」
「好的，我們一會兒去收雞蛋的時候就告訴他們。」大壯和陸偉連忙點頭道。
「另外，咱們自己收雞蛋太慢了，得想個辦法，把鄰近幾個村子的雞蛋也收過來！」
前幾年「割資本主義尾巴」鬧得很兇，所以每家養牲畜的數量是被嚴格限制的，村裡養了下蛋老母雞的總共也就那麼幾十戶，而且許多人家都把雞蛋留著給孩子補身子，昨天已經被大壯他們兩個收了一波，今天再收一次基本上就把各家的存貨收刮乾淨了，所以得儘快擴大收蛋的範圍。
陸嘉其實也想過直接在縣裡供銷社購買雞蛋，可是一來購買雞蛋需要糧票，二來供銷社是限量供應，就算有足夠的糧票，超過一定數量人家也不賣，所以還是得在村裡收各家各戶的雞蛋。
「咱們這樣，一會兒你們去村裡收雞蛋的時候如果遇到那些個二流子閑漢，就告訴他們，可以去周邊的村子去收雞蛋，不管他們多少錢一個收來的，咱們統統按三分五厘現錢給他們結賬！」陸嘉略微一思考就想到了辦法。
「那些個二流子懶漢手裡根本沒有本錢，再加上都是些個名聲臭大街的主兒，指望他們能管用嗎？」大壯聽了有些擔心道。
「本錢不用他們操心，你們只管讓他們過來找我，大不了本錢咱們先給他們墊上，等收了雞蛋，結賬的時候再把本錢扣掉不就行了。」
陸嘉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接著說道：「他們的名聲在周邊確實不咋地，不過只要給現錢，收個雞蛋應該也沒啥問題，畢竟村裡那幫老娘們和錢又沒仇。」
「那行，我們現在就去！」
聽陸嘉這麼一說，大壯和陸偉也不再猶豫，挎上籃子就出了門。
陸嘉也帶上錢去了村裡的代銷店把所有茶葉和五香粉包了園。
臨近中午的時候，大壯領著村裡的幾個閑漢回來了，這幾個人是村裡有名的二流子，小偷小摸倒是沒有，只是人比較懶，不願意下地掙工分，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整日里偷懶耍滑在村裡晃蕩。
陸嘉掃了一圈，發現還有個不認識的站在幾個人後面。
那人見陸嘉看向自己，也不怯不顫，自我介紹道：「俺叫趙老三，是隔壁西皋村的，剛才在二狗子家打牌，聽這位小兄弟說收個雞蛋就給五厘錢，就跟著過來瞧瞧。」
呦呵！還是老熟人啊！陸嘉一聽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趙老三，不覺多看了幾眼。
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自己前兩天才搶了人家趙老三的氣運，這才剛過去一天，趙老三就主動跑來要給自己打工了，莫非自己重生以後還自帶王霸之氣？陸嘉心裡惡趣味的想著。
把早上給大壯他們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幾個懶漢聽說不用自己出本錢，每個雞蛋就有五厘錢拿，個個興奮的摩拳擦掌，這要是每天收三五百個雞蛋，那可就是好幾塊錢啊！可比下地掙工分划算多了。無非就是挨家挨戶串門，平時自己不也是沒事兒就瞎逛嘛！這麼一想，幾個人就都加入了收雞蛋的隊伍。
「哥幾個，俺趙老三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啊！我們西皋村的雞蛋已經被俺全部包圓了，你們幾個就不要去我們村裡收雞蛋了！」趙老三一邊用唾沫濕了紙卷了一支土煙叼在嘴裡，一邊悠悠的向旁邊幾個人說道。
「哎，我說趙老三，你憑啥不讓俺去你們村收雞蛋啊？」其他人不服氣，七嘴八舌的說道。
「為啥？你們把俺們村子里的雞蛋都收了，那俺不得去其他村子啊！得多走好幾里路呢！」趙老三理所應當的說道。
「那你也不能占著你們整個村子吧？」旁邊有個二流子不忿的說道。
「你們也可以獨佔你們村子啊！俺又沒攔著你們！」趙老三說著划著了火柴，把煙點上，吐了口煙圈，悠悠的說道。
「你……」
「好了，好了，各位別傷了和氣，趙老三說的也對，你們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確實不是個事兒，我看這樣好了，你們幾個把周邊的村子分一下，每個人負責一個村子，這樣大家也就不用再去別人已經收過的地方白費力氣了」陸嘉見幾人爭執不下，於是就把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哎，這個好，那俺就去南皋村吧！」
「那我去北皋村，俺媳婦娘家是北皋村的。」
「說得就像誰沒媳婦兒似的，俺去馬庄。」
「那我就去西坡村吧！正好找俺老舅喝一盅。」
……
幾個閑漢劃分好地盤，各自領了陸嘉給的本錢出了門。這些二流子懶是懶了一些，人品倒也還不錯，都是一個村子的，陸嘉也不怕他們貪了本錢。
中午的時候，大壯和陸偉都回來了，兩個人一上午才收了二百多個雞蛋。眼見午後的太陽越發毒辣，陸嘉便沒有再讓兩個人出去。
吃過午飯，母親和妹妹陸華開始煮茶葉蛋，陸嘉正準備休息一會兒，就聽到有人敲門。打開院門一看，原來是戴著草帽的趙老三，後邊還跟著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每個孩子手裡都提了一個籃子，籃子里裝的全是雞蛋。看到一個個熱得小臉通紅的孩子，陸嘉趕緊讓他們進了院子，打了盆涼水讓孩子們先洗把臉降降溫。
這邊母親和妹妹已經把趙老三送過來的雞蛋數了一遍，總共是兩百三十五個，陸嘉數了一塊一毛八給了趙老三，並沒有收回他的本錢，明天還得指著趙老三他們收雞蛋呢。
接了陸嘉遞過來的錢，趙老三激動的道謝，然後給了身後的孩子每人一分錢，孩子們一個個興奮的小臉更紅了。
「走走走，咱們趕快回去繼續收雞蛋，比比看你們到底誰收得更多，第一名俺就多獎勵他一分錢。」趙老三邊往外走邊對著那群興奮的孩子說道。
陸嘉聽了心裡也是一樂，這趙老三也是懶出了新境界了啊！轉頭就做了二道販子，找了這麼一群小毛孩兒給他打工，自己做起了二老板，怪不得前世能趁著改革開放的東風混得風生水起呢！
下午又有幾個閑漢來到家裡送雞蛋，不過他們大部分人只收了一百多個，都沒有趙老三送來的多。期間也有幾個同村的老娘們拿著三五個雞蛋送上門，陸嘉也是照單全收，每個雞蛋按三分五厘給他們現錢，幾個老娘們收錢的時候都是一番客氣，陸嘉也沒當真，把錢硬塞到他們手裡，幾個老娘們這才樂呵呵的告辭而去。
眼見收上來的雞蛋越來越多，陸嘉便讓大壯去生產隊看一眼驢車能不能借。大壯出去后，陸嘉便把家裡的荊條大筐騰了出來，在筐底鋪了厚厚一層麥秸稈。
剛做完這些，就聽到門外傳來驢脖子上掛著的鈴鐺聲，接著就看見大壯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陸嘉便和陸偉一起把鋪了棉秸稈的大筐放到驢車上，然後幾個人開始把收上來的雞蛋挨個放到筐裡面。
把筐固定好后，陸嘉又把已經煮好的雞蛋還有鐵爐子和搪瓷盆裝上，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要住在縣裡，又讓妹妹拿了兩張席子和清涼油。給母親交代了接收雞蛋的事情，幾個人就趕著驢車往縣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