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得意貓兒雄過虎

004:得意貓兒雄過虎

饕餮真身的吞噬之力威能如何,玉清道人心如明鏡,見大靈徒並未挪動分毫,不動如山,才知道氣運連山那群王八蛋為何會有求於他,這哪是靈徒,分明是一塊玄鐵疙瘩,雷打不動,刀劈不開,點子太硬,扎手了。

玉清道人牙齒咬的直響,心裡把氣運連山的王八蛋挨個問候個遍,寫封求援信藏著掖著,太他姥姥的不是東西了。

「當真以為只有靈主才能施展靈魄真身!難怪人間烏煙瘴氣,千年也沒出個神。」

大靈徒弓腰屈膝,雙腳裂地,直直躍起空中,簡單的一巴掌,硬生生拍碎饕餮真身。

玉清道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這他姥姥的是人是鬼?好生霸道!迅速回神,抓住空隙把姬長夜護在身後,長吐出一口胸悶氣。

「檮杌真身!」

落地后的大靈徒伸手一指,頭頂浮現一座九層小塔,檮杌真身逐漸凝實,一時間,飛沙走石,蠻橫而又霸道。

山澗里,狂風呼嘯,刮的花草東倒西歪,破碎葉子和花瓣,胡亂飛舞。

「一……一品靈主?」

玉清道人獃滯,差點驚掉下巴,看著比他還多出一層的九層功德塔,整個人宛若置身冰窟,從頭涼到腳,靈徒施展靈魄真身好比母豬能上樹,是活見久,還是活見鬼?

玉清道人臉色難看,時黑時白,八層功德塔對上九層功德塔,無疑是以卵擊石,老壽星上吊——嫌自己活的太久。

按照玉清道人的話說,明知打不過還打,那就是瓜娃子,深吸一口氣,心思活絡,琢磨著應該如何逃跑,表面鎮定道:「靈徒怎會有靈魄,你到底是誰?」

大靈徒似乎不急於殺死泥陀觀師徒,收回檮杌真身,不急不緩道:「你可以叫本王,閻羅天子。」

「冥府十殿閻羅里的五殿王,閻羅天子?」玉清道人立即驚呼出聲,比之剛才,更讓他震撼。冥府一主十王,皆是存世萬年之久,積累的怨念深似海,萬載洪流一朝傾泄,來此人間化作靈徒,誰與爭鋒!

人間面臨大劫啊!

玉清道人嘴角苦澀,微微挺直的駝背悄悄彎了些。

「本王讓你死的瞑目,其他門派的靈主就沒這麼幸運了。」

閻羅天子不再藏拙,拳頭捶地,雙手深入地下,拖出五殿十六小獄鉤惡鬼心臟的烏黑鎖鏈鍘鉤,鉤身明亮如雪,鉤刃鮮紅如血。

一掄鎖鏈,帶出一道弧線,鉤了千萬年惡鬼心的鍘鉤如今要鉤活人心,飲活人血,威勢霸道絕倫,劃破長空,挾帶呼嘯風聲。

「二品功德武技,貪婪之光。」

玉清道人眼中激射出兩道烏光,抵擋鍘鉤瞬息,與此同時,隔空取過重劍,靈魄附著其上,劈砍重劍,氣勢十足。

鍘鉤輕易斬斷重劍,玉清道人險之又險的避過,一抖袖袍,試圖把鍘鉤送回五殿十六小獄。

用上十分力,卻是徒勞。

道袍寬博袖口瞬間粉碎。

不是一招之敵。

玉清道人面色蒼白,眉宇間顯露一絲疲憊,倒退三步,想虛晃一招誘敵找機會溜之大吉,誰知虛空突然一震顫抖,蒼穹之上降下一道白色光柱籠罩昏厥在地的姬長夜。

一角世界顯現,仙山博海,雲霧繚繞,各種異獸神獸齊飛,祥瑞萬千。

「靈界!」

閻羅天子驚懼,陰間物怕和靈界共存的玄黃二氣乃本能,後退兩步,丟下鍘鉤回五殿十六小獄,轉身就跑,快如閃電,瞬間無影無蹤。

片刻后,一角世界消失不見,通天光柱隨之隱沒姬長夜眉心,一切歸於平靜。

山澗里恢復如初,山風拂面微涼,玉清道人低頭一看,死裡逃生后廣袖道袍已被冷汗打濕,咂咂嘴,「如此大的陣仗竟是徒兒引來,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命數,冥府大變,酆都無主,十殿閻羅王破壞兩界規矩插手人間事,靈界顯一角世界,徒兒應命而生?若真如此,為師應該能跟著沾點小光。」

盡想美事的玉清道人轉念一想,五殿王閻羅天子睚眥必報,泥陀觀勢單力薄,現在不跑更待何時!西南十二郡不能再待了,儘快去青雲六州,氣運連山的高手眾多,同道中人應該相互幫助,共同禦敵才是。

最後才想起姬長夜體內的傷勢,玉清道人收回靈魄,蹲下身查探,見姬長夜並無大礙才鬆了一口氣,一把抗起徒兒,向青雲六州方向疾馳。

夜裡,

九曲大江的船家有一個從老一輩口中留下的傳統:夜裡不渡九曲江,白日不抓九曲紅。千金不換划水木,捕上魚來換糧錢,換糧錢啊換糧錢,家裡的婆娘笑哈哈。

所以經營船渡營生的船家早已收工,玉清道人和姬長夜只能在岸邊破爛的娘娘廟裡休整一晚。

反正娘娘廟破爛不堪,姬長夜乾脆把房門拆了當柴火燒,江邊風大,夜裡潮濕,姬長夜多添了些柴火讓篝火燒的更旺。

玉清道人在供桌底下掏出一個滿是塵土的蒲團,抖掉塵土又拍了拍,這才坐下,誰知剛坐下,「卟」的一聲,屁聲嘹亮,格外清脆。

姬長夜捏著鼻子坐遠了些,打趣道:「師傅,沒想到你還挺愛乾淨,拍了不算,還要吹一下。」

玉清道人理順衣袖,雙手合在腹下,打坐道:「響屁不臭,臭屁不響,為師身體好,通氣。」

跟著師傅逃跑的姬長夜在路上沒空隙多問,輕喚出靈魄在掌心細看,龍頭鱷嘴頂獨角,馬身馬蹄鳳凰尾,身覆魚鱗五光十色,美輪美奐,鬃毛如長發飄逸,《奇聞異事》上沒記載過此般模樣的靈魄。

姬長夜坐回玉清道人身旁,抬起手掌問道:「師傅,這是什麼靈魄?」

玉清道人撫須淡淡道:

「太陰幽熒,承四象,源起開道,由陰陽兩氣結合誕生的兩儀二聖之一。後來,太陰幽熒和太陽燭照生四象,而四象又誕生出靈界所有的神獸,凶獸,異獸,凡獸。

為師記得有篇古老文獻記載過,稱太陰幽熒和太陽燭照為祖獸,至尊神。

那時為師還小,只記下了這些內容,而那篇文獻則被為師當成擦屁股紙了。」

姬長夜嘴角一抽,原本泥陀觀里的藏書有三十餘本,古今中外都有所藏,結果被玉清道人拿去茅房當廁紙,暴遣天物!

收回靈魄,再問道:「太陰幽熒靈魄是祖獸,徒兒若是凝聚出九層功德塔,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屁的天下無敵,不曉得你走了什麼狗屎運,得到太陰幽熒的青睞。」

醋溜溜的話說出來便能聞到一股酸味,玉清道人並未向姬長夜提起他牽引靈魄時,讓一角世界浮現人間的事,看似祥瑞萬千,福澤大地,實際上是大凶之兆!

管他什麼狗屎運,只要靈魄入體,成為靈主才是最好。

誅殺靈徒,取功德,護人間,不能辱沒了太陰幽熒祖獸的名頭。夢寐以求的事成真了,姬長夜笑的直咧嘴,開懷道:「楚九奴當初笑話我沒有靈魄,這次再讓他老斑鳩插雞毛撣子——裝雄雞。」

玉清道人瞟了眼姬長夜,似笑非笑道:「得意貓兒雄過虎,拿了祖獸又如何,楚九奴那小子是七品靈主,一根手指便能把你按在地上暴揍,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師傅我可丟不起那人。」

姬長夜泄氣,靈主境界實力為尊,靈骨天賦再好,靈魄優勢再高,也敵不過頭頂功德塔來的震撼,更有讓眾人信服的力道。

玉清道人拍拍姬長夜肩膀,雙手攏袖道:「大不了為師多抓些小靈徒給你殺,多取功德凝聚功德塔。徒兒,行事低調點,不要在大靈徒面前顯露靈魄,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惡鬼認得太陰幽熒,懷璧其罪的道理為師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即使煙消雲散,他們也要前赴後繼的殺你。」

姬長夜點點頭,認真道:「師傅放心,我能活到最後。」

玉清道人長嘆道:「靈徒霍亂人間,不知要死多少老百姓。」

姬長夜想了想,認真道:「師傅,酆都人族可以去當大帝嗎?」

玉清道人輕聲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一入酆都鬼城,想出來,難如登天咯。」

姬長夜往篝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輕飄飄的說道:「徒兒想去酆都當大帝,鎮壓冥府,人間無靈徒,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玉清道人搖搖頭,沒說話。

姬長夜望了眼青雲六州方向,說道:「師傅,我們逃跑了,你就不怕五殿王閻羅天子把西南十二郡的人全部都殺了?」

「屁話,什麼逃跑,我們師徒二人去幫助氣運連山共同禦敵,多麼深明大義。」

玉清道人怒瞪一眼,想起姬長夜牽出的一角世界,嘆息道:「閻羅天子只會馬不停蹄的追殺我們到青雲六州,剩下的靈徒,西南十二郡散修靈主會去一一誅殺,小角色,掀不起多大風浪。倒是為師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獨自一人襠下了西南十二郡的大災禍,無名英雄不好當啊。」

姬長夜撇撇嘴,什麼話到了師傅嘴裡都會變味,壞的說成好的,黑的說成白的。

起身找了些乾草墊在身下,睡了過去。

玉清道人閉眼打坐。

天剛亮,

熟睡的姬長夜被師傅叫醒,走出娘娘廟便遇見頭戴斗笠,肩披蓑衣的六七旬老船家。

玉清道人笑著上前打招呼,「老鄉,這麼早就出船打魚了。」

姬長夜跟在後面,抬頭望了眼不遠處,四五個一樣打扮的船家正往碼頭走去。

憨厚的老船家吧唧一口旱煙,笑道:「第一次在江邊看到兩位道長仙師。不怕仙師笑話,我遭屋頭婆娘打出來的,早上就吃了一個饅坨。」

西南十二郡的西南官話,屬沿江一帶老百姓的古蜀口音最重,玉清道人幾十年內遊走西南十二郡的每一個地方,地方口音都聽得懂,也能說上幾句古蜀話,「老鄉,找個卡卡果果睡一覺,回切婆娘肯定曉不到。」

師傅的蹩腳古蜀話聽的姬長夜忍俊不禁,別過頭去望著江面,偶有數條鯉魚爭先恐後躍出水面的奇異景象。

老船家把斗笠往上提了提,拍著胸脯道:「兩位仙師要坐船渡江邁?坐我的船不收銀子,我的船是方圓十里出了名的穩當,我婆娘凶的很就是通道,她要是曉得我今天送兩位仙師過江,肯定讓我回屋睡覺。」

玉清道人作揖道:「貧道先謝過老鄉了。」

老船家受寵若驚,阻止道:「仙師太客氣了,我能送兩位仙師渡江,是我和我老婆子的榮幸。」

姬長夜有些不好意思,出門太急忘帶銀子了,幸好老船家不收錢,否則師傅定要向老船家求個香火,佑老船家順風順水順萬事興。

到了碼頭。

老船家揮手的和另外幾個船家打了聲招呼,熱情的把師徒二人請上了船。

船不大,玉清道人負手而立船頭,仰頭眺望,江風吹動道袍獵獵直響,髮絲飛舞,顯得孤傲,與眾不同,很是出塵。

划船的老船家忍不住點點頭,仙師就是仙師,尋常老百姓哪能比擬。

姬長夜坐在船中央的小竹凳上,看了眼玉清道人便移開目光。

一個時辰后。

師徒二人道別老船家,踏上青雲六州。

玉清道人撫須一笑,「時隔三年,本道爺又來了。」

註釋:(太陰幽熒,古神話和山海經上記載是一個黑洞邊上的光圈,我自己改成了有形態的祖獸,其他沒變,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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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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