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睹物思人,越思越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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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峰下雙龍戲水的園子里。
楚九奴拖著二百來斤體重,不知從哪處深深花叢挖出一罈子塵封多年的老酒,輕輕拍掉泥土,遞給姬長夜,樂呵呵道:「夜兄,這罈子陳年虎虎酒是家姐讓我埋的,說給你補身子用,我都沒敢偷喝一口。」
虎虎酒?
喝完渾身燥熱,不怒而威,吃我一棒的那種大補酒?
姬長夜皺眉,後退一步,沒接虎虎酒,輕聲道:「你想喝它?」
楚九奴點點頭,上前一步,再遞出手裡酒罈子道:「喝了虎虎酒,走梅花樁練武,出一身汗,洗個澡,暢快。」
姬長夜點點頭,楚胖子說的很有道理,虎虎酒是有這個用途,把酒罈子推回去,大手一揮,笑道:「我身體好,不用補,這罈子虎虎酒給你喝了。」
楚九奴一愣,不確定道:「夜兄,如此好酒,真捨得給我喝?」
姬長夜手握成拳,捶捶胸口,肯定道:「好兄弟在心中,自然捨得給你喝。」
楚九奴喜出望外,恨不得抱著姬長夜親上幾口。
兩年前偷偷摸摸喝上一小口虎虎酒,被楚傾城揍的連親娘見了都要問一聲這是誰孩子,咋長的這麼磕磣!
楚傾城威武。
楚九奴唯有聽之任之的份兒。
眼眶漸漸濕潤的楚九奴,暗嘆姬長夜不愧是他在氣運連山唯一對胃口,看對眼的朋友,憨厚道:「夜兄,咱去夔峰,我勸家姐下山誅殺靈徒。」
方才費盡唇舌勸說都無果,憑一罈子虎虎酒反而把認死理的楚九奴給拿下了,真是山羊放了綿陽屁——萬萬沒想到。
姬長夜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抱著虎虎酒心裡美滋滋的楚九奴,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夔峰經常來一群野猴子摘果子吃,楚胖子,記得喝了虎虎酒,遠離那群猴子。」
沒提氣運連山的女弟子,楚九奴若是敢吃她們豆腐,楚傾城第一個把他趕下山,所以不用為此擔心。
沒頭沒尾的話讓楚九奴不明所以,並沒有多問,只想快點回去喝上一口虎虎酒,揮灑汗水多舒坦,於是抱著酒罈子就往夔峰方向跑,幹勁十足。
他那猴急猴急的模樣,看的姬長夜不禁莞爾。
雖然楚九奴天生神力,乃虎龍二靈青睞有加,三歲時舉刀弄劍,能和楚府招募的武夫對上十餘招,五歲能扛三足圓鼎,八歲敢徒手撕狼,震驚楚府上上下下,不過腦子裡缺根弦,只對武道一途感興趣,至於其他,能免則免。
他若是把這股猴急勁兒用在女人肚皮上,楚家必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豪氣包下寺廟一個月的香火,感謝各路神仙顯靈。
姬長夜看了眼別出心裁修建的園子,搖搖頭跟了上去。
夔峰山下。
姬長夜蹲下身,手裡拿著一小截枯木枝,聚精會神看螞蟻搬家,偶爾把亂跑的一兩隻螞蟻撥亂反正,緊隨隊伍。
約莫著等了半個時辰左右。
猴急上山的楚九奴又猴急跑下山,上氣不接下氣,氣喘吁吁道:「夜兄,家姐不在夔峰,聽師弟說,家姐去找白衫先生了。」
白衫先生?
氣運連山何時多了一個有如此儒雅稱呼的人。
姬長夜扔掉枯木枝,起身拍拍手道:「坐著歇一會兒,風風火火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住的閣樓走水了。」
楚九奴一屁股坐在上山石梯上,大喘幾口粗氣道:「我這不是怕夜兄等著急了嗎,一刻都沒停歇。」
蹲久了,腿有些麻,姬長夜坐在第二層石梯上,揉腿道:「這白衫先生有何來頭,你姐竟然主動去找他。」
楚傾城平日里除了下山誅殺靈徒會四處走動,其餘時間差不離都待在夔峰的閣樓里不知搗鼓啥,屬於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閨女。唯一例外的就是姬長夜在氣運山時,她每天都會走下夔峰,借指導練武名頭接近姬長夜,一個白衫先生有何德何能?
比姬長夜長的英俊瀟洒?
還是比他多了隻眼睛?
楚九奴揉揉手腕,五指張開再握成拳頭,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好的宣紙,鄙夷不屑道:「所有人都稱呼他白衫先生,聽說是山主請來的貴客,丹青大家,詩詞大文豪,依我看,那老傢伙就是一個愛喝大酒的老酒鬼,整日抱著酒罈子不放,拿只毛筆鬼畫符罷了。」
姬長夜打開宣紙,定睛一看,草書八字:前程似錦,繼往開來。
把宣紙放在楚九奴面前,姬長夜指著上面的字,問道:「楚胖子,知不知道寫的啥。」
楚九奴看了眼,想也沒想,脫口道:「逮住蛤蟆,攥出尿來。」
「哈哈哈………好,念的好。」
姬長夜重重拍了拍楚九奴肩膀,笑得前俯後仰,眼角泛淚光。這草書八字很多大文豪都書寫過,楚九奴所念,若是被他們聽了去,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必然會扔下毛筆,挽起衣袖,指著楚九奴鼻子破口大罵:文盲,不識字,王八蛋………
按理說,出身商賈豪族的楚九奴更應該精通字畫文刻,食珍饈握樽杯,只可惜一門心思撲在武道一途上,對此一竅不通,惹來笑話也不全怪他。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從小跟著學堂先生學過幾年字畫的姬長夜,讚歎草書八字寫的當真不凡,下筆如游龍,運轉如意,虯勁有力透紙背,陽剛而有內力,鬆散見精神。
這白衫先生不愧為丹青大家。
姬長夜折好宣紙,笑道:「你上學時若不逃課去練武,就不會不認識這八個字。」
楚九奴心裡鬱悶,第一次念出「逮住蛤蟆,攥出尿來」,楚傾城聽后大發雷霆,恨弟是塊鐵,久煉不成鋼,怒氣沖沖把他踹下了夔峰。
第二次則是姬長夜笑得前俯後仰,合不攏嘴。
楚九奴撓了撓頭,轉頭問道:「夜兄,這八個字到底念啥?」
姬長夜把宣紙塞進楚九奴懷裡,理順他胸前衣裳,之後拍了拍,說道:「前程似錦,繼往開來。」
楚九奴哦了一聲,小聲咕噥道:「怎麼看,我都覺得是你們念錯了,寫的肯定是逮住蛤蟆,攥出尿來。」
姬長夜笑了笑,不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凝聚功德塔需要誅殺更多的靈徒來吸取功德之力,太平年間修為晉陞緩慢無可厚非。如今靈徒四起,八方來襲,人間遭受大劫,也不失為一個絕佳時機,起身催促道:「白衫先生住哪,找你姐去。」
楚九奴歇夠了,起身拍拍屁股,一把摟著姬長夜的肩膀,一邊走一邊說:「老酒鬼住在上清閣。」
上清閣是如一山主平日里打坐靜修之地,竟然騰出來給那位白衫先生當住所,姬長夜饒有興緻,想看看楚九奴口中的老酒鬼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如一山主如此重視。
…………………
蓮花峰比其他四座山頭明顯寬闊不少,樓閣殿宇連山,樓檐重重張牙舞爪,殿宇飛閣流丹,氣勢雄偉。
主殿磅礴,高懸門庭,三個燙金大字「蓬萊宮」龍飛鳳舞,極盡神韻。
蓬萊宮前,薄煙輕盈,裊裊拂面,香火通天。
繞峰修建長長迴廊,百步一座八角涼亭,可做眺望台,觀景台。
再上五十層石梯,穿過林蔭小道,便看見院子里種了一顆銀杏樹的上清閣,與其稱之為閣,不如說是黃泥巴竹柵欄圍成的獨門院落來的貼切。
一旁小溪潺潺,上清閣隱於深,是一處修身養性的風水寶地,不可多得。
如一山主喜靜,卻愛爭個強弱,好比一個鐵匠上街叫賣他鍛打的矛,是世間最鋒利的矛,無堅不摧。鍛打的盾,是世間最堅固的盾,無物可破。
那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該何如?
………………
推門而入。
掛滿字畫的院子里,不見白衫先生,只看見一道寬肩闊背,腦後綁著馬尾辮,身高七尺的偉岸背影,身著青色碎花長裙顯得不倫不類,正執筆沾點墨,落在宣紙上,筆鋒正勁,鐵畫銀鉤。
楚九奴拉了拉姬長夜袖口,眨眨眼努努嘴,指了指那道偉岸背影。
臨時打退堂鼓的毛病,不能慣!姬長夜視若無睹,抬腳往後退一步,微微一笑,抬手作了一個請。
楚九奴深提一口氣,三步兩回頭,輕手輕腳走進后,小心翼翼輕喚道:「姐,夜兄來找你了,想和你商量…………」
未等楚九奴說完,楚傾城轉身一巴掌把礙眼的弟弟拍翻在地,一張絕美的臉龐上滿是幽怨,雙眸剪秋水的眼中並無太多驚喜和雀躍,一步步走向那個令她日思夜想的人,撫摸臉頰,自憐自艾道:
「落花有意隨流水,可流水無情戀落花。
小女子膽大逾越禮節捨身於公子,公子卻始終不敢抬頭看小女子一眼。
弟弟,你說姐姐長的像洪水猛獸那般嚇人嗎?」
遭受無妄之災的楚九奴委屈的想寫封家書回去訴苦,但也只能想想罷了,在楚家,楚傾城說話比娘都好使,迅速起身,賠笑道:「姐的相貌傾國傾城,來提親的世家子弟大排長龍,差點踏破門檻,是夜兄好壞不………」
「啪!」
楚九奴又一句話沒說完,楚傾城反手一巴掌,還是原來的地方,還是原來的味道,楚九奴翻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楚九奴捂著高腫的腮幫子,目光哀怨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站起身,離楚傾城遠了些。
楚傾城沒有轉身,輕聲道:「姬公子為人如何,我心如明鏡,弟弟,姐姐三天不揍你,動作生疏了許多,需多練練了。」
楚九奴惶恐,連連後退,掐媚道:「不生疏,不生疏,姐這兩巴掌一氣呵成,順手極了。」
姬長夜目睹了這一切,只有在心裡替楚九奴打抱一下不平。
楚傾城的樣貌和身段形成強烈反差,單看俏臉,能迷倒一大片人,再看身段,能嚇退數萬鐵騎。那些說滅了燈都一樣,蓋上被都一樣的人,滿嘴胡說八道,兩百三十有餘的體格,眼睛瞎了都能感受到與眾不同。
姬長夜聳了聳肩,只怪天公不作美,有緣無分喲,苦笑道:「能讓楚小姐側目,榮幸之至,寒門苦子不敢攀附高枝,多謝楚小姐厚愛。」
「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成紗,小女子主動撕了這層紗,姬公子也不願睡小女子的卧榻嗎?」
楚傾城美眸含淚,輕咬下嘴唇,楚楚可憐的模樣,我見猶憐,輕輕道:「姬公子喜歡女子梳馬尾辮,小女子每日都會梳上半個時辰,只為能讓公子側目。睹物思人,越思越憔悴,公子隨手刻的一柄木劍,小女子視若珍寶,每日拿著才能入睡。」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