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燎原(上)
彷彿是印證她的話一般,局裡很快傳出吳斌局長遇車禍身亡的消息……。葉悠來到現場時,交警已經拉好警戒線,肇事的大貨車也已逃逸。她只來得及看一眼在警燈閃爍中花白的頭髮,便被人拉到暗處。
「你來這裡幹什麼?」是李聞書。
葉悠顫抖著問:「李新政委呢?在裡面嗎?材料呢?被搶走了嗎?」
李聞書拉了拉帽子小聲說:「他們應該是分兩路走的,我到時只看到吳局一個人……還有這張照片,他緊緊地握在手裡……。」
葉悠看著那張拼湊的照片,眼淚如串珠般落下。吳局一天也沒有忘記過他們,從行動失敗的那天開始,他自己的人生就結束了。他今後的每一天都是為死去的兄弟們活著……。
「你快走吧,他們下一個目標肯定是你。」李聞書說道。
「你呢?你不走?」葉悠問。
「我要拍點資料。之前咱們放出的消息被打壓的厲害,我需要讓這些事情保持熱度,不能讓他們白死。」李聞書說道。
對於網民來說,那些事情只是茶餘飯後的一個故事;對於刑警而言卻是一生無法走出的夢魘;而對當事人來說那些經歷是地獄,或者人世間既是地獄。
翌日,江奕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辦公桌上的牛皮紙袋和一大排鑰匙,是葉悠留給他的。他反覆摩挲了鑰匙幾次才將它收起。這串鑰匙承載了三代刑警的希望,如今又被葉悠還了回來。
與此同時石小輝正摩挲著手裡的請假申請。「探親假?她哪裡還有什麼親戚。」劉明探頭過來說道。
「她不會不回來了吧。」陳新抱著一個紙箱進到辦公室,裡面是葉悠留給他的書。
「我們得做點什麼。」劉明說道。
「我們能做什麼呢?」石小輝自嘲地反問著。
劉明有些激動地說:「查案子!我們是刑警自然是查案子,就從這些可疑的案子查起。咱們眼前就有兩起警察被殺的案件,趙冬和袁偉成的案子都沒破呢,這次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他們糊弄過去。」
見石小輝還有些猶豫,劉明從抽屜里取出申請退休的報告緩緩撕碎。「我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孟哥和林平犧牲了、趙冬死了、偉成年紀輕輕……也犧牲了。小輝,我們再沉默下去臉都沒了!我們一個個不敢說話,以後讓這些小年輕的怎麼看我們!」
石小輝看著因為激動而臉頰通紅的劉明,終於下定決心。「好。我們查到底。」
「還有我,算我一個。」陳新將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舉起手。
「這孩子小心點,這麼激動幹嘛。」劉明一邊幫他扶住差點掉落的箱子一邊說道。
葉悠不知道自己的離開會引起這麼大的反響。此時的她正和韓黎一起蹲在山頂的草叢裡。
「好像咱們的這幾次見面都是在這種地方。」韓黎扒開糊在臉上的草,調侃地說道。
「那裡就是他們的據點?」葉悠指著半山腰一個普通的院落說道。
「別小看那裡,房子底下有一個通道直通山體內,裡面大得很。」韓黎正色道。
葉悠摸摸腳下堅硬的岩石。「這山是空的?他們怎麼可能挖空?」
「不是挖的,是自然形成的。」李聞書說道。
葉悠和謝小琳對視一眼,顯然不太明白。
「就像是石鐘乳那樣的溶洞,哎呀反正不管怎麼形成的,總之是空的就對了。」姜岳說道。
「你確定材料已經送到部里了?」謝小琳再次問道。
「洛萌那邊給的消息,已經送到了。」韓黎肯定地說。
「即使送到了。他們也不一定會查呀。若他們不查,咱們今天就都得交待在這裡。」姜岳顯然是不放心。
「李新政委在部里跟著呢,沒問題。明天調查專員就會到薊幽。今天咱們再不動手,他們就要跑了。」韓黎指指下面忙碌的人影說道。
葉悠檢查一下身上的攝像裝備,又緊了緊鞋帶。「他們忙著撤離,今晚怕是不會睡覺了。咱們什麼時候行動。」
「咱倆不著急。小琳和聞書你們兩個人先找兩個隱蔽的地方準備錄像。注意啊一定要隱蔽,不能被發現。姜岳你一會兒跟著我們往下走走,保障信號暢通。你小子機靈著點,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管我們,保護好自己將現場情況錄下來傳送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韓黎說道。
「你們要小心。」他們一步三回頭地再三叮囑著,直到韓黎不耐煩地擺手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咱們再等等,等他們疲倦的時候再下去。」韓黎說著靠在岩石上。
葉悠點點頭,竟開始閉目養神起來。韓黎哼笑一聲,「你不害怕嗎?確定要跟我去?」
「當然。」葉悠回答的言簡意賅,眼神中滿是堅定之意。
「你這樣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嗎?」韓黎看向葉悠。
「你先說你的。」葉悠回望韓黎。
韓黎一愣才緩緩說道:「我欠得債太多,這條命都是借來的。佔了別人的,總要還回去才行。」
葉悠狐疑地看著韓黎,她沒明白他的意思,卻也無意再追問。
「你呢?小丫頭?是什麼讓你不顧一切?」韓黎問。
「這買賣可不划算,你什麼都不說,就想我告訴你。」葉悠諷刺道。
韓黎遞給葉悠幾根雷管。「如果今晚我能活下來,我就都告訴你。拿好這個,等我製造混亂后,你伺機放下引爆。這玩意兒威力大得很,我好容易才弄到的,小心別炸到自己。」
葉悠接雷管,小心地裝到包里。「我不一樣,我得把我要說的話說完,不然帶著秘密死,實在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韓黎認真地看著葉悠,顯然是在等她的故事。葉悠看他這個八卦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好奇心這麼重。別怪我沒提醒你,所謂的故事,過程不管再怎麼曲折,結局都是乏善可陳,無趣得很。」
「那我得好好聽聽怎麼無趣。」韓黎說道。
葉悠鬆開手,兩枚指環從指縫中滑落,順著金屬鏈子翻轉著歸於平靜。
韓黎盯著指環。「這是?」
「這是那幫黑衣人的。」葉悠輕聲說道。
「你怎麼會有這個?還是兩枚。」韓黎問。
「第一枚是我父親的,那年我從他手裡拿走時還以為這是他要留給我的紀念……;第二枚是趙冬臨死前給我的……。怎麼樣?迷題揭開了,是不是很無趣?」說著葉悠帶上鏈子,將戒指小心地放入胸口的位置。
「你的父親……是他們害的?」韓黎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嘴上卻依然疑問著。
「這只是我的懷疑,想要知道真相還是要查下去。不過能讓我父親到死還緊緊抓著的東西一定非常重要。」說完這些,葉悠停頓了很長時間,才又開口道:「韓黎,求你一件事情,若我死了,把我和父母安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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