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
我是丑時過後去叫醒容瞻的。他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見是我,想要說話,被我捂住了嘴。
我讓小容輕一點,顏闕在旁邊睡著了。
小容誇張的沖我抱了抱拳,表示欽佩。
我疲倦的打了個哈欠,走到顏闕身邊躺下了。
顏闕側身睡著,脖子下面是用來代替我腿的包袱,裡面都是一些柔軟的衣物,絕對不會硌著他。
我躺在顏闕的身邊,一隻手摟著他,另一條手臂曲著枕在耳後,充當萬能枕頭。
顏闕習慣性的靠近我,在我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無意識的嗯哼兩聲,又不動了。
我盯了他的發頂好久,最後實在是困得兩個眼皮打架,撐不住睡了過去。
小容和顏闕大概是看我熬了近一夜,覺得我不容易,於是好心的讓我多睡了半個時辰,睡足了兩個時辰,這才把我叫醒。
我齜牙咧嘴的坐也坐不起來。
——我落枕了,一條手臂還麻的完全失去了知覺。
實慘。
顏闕一邊絮絮叨叨的訓我,一邊幫我按摩著肩頸,我時不時被他按的慘叫,但一陣按摩完,的確是感覺肩頸鬆快了不少。
小容在旁邊看得想笑。他說:「別人新婚小夫妻都沒你們兩個這樣的……你們倒像是在一起半輩子了似的。」
顏闕沒介面,拿這個水壺,淡定的坐在旁邊喝水。我說:「可不是嘛。半輩子加半輩子就是一輩子,我再和他過半輩子,這一生就圓滿了。」
顏闕一口水嗆著,猛地咳了好幾聲,我趕緊轉身去給他拍背,他緩過氣來,讓我別滿嘴胡說八道。
得了。這是又害羞了。
為了避免顏闕時不時的嗆著自己,我接下來無比安分的啃著乾糧喝著水,眼觀鼻鼻觀心,給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鏈。
接下來趕路一天無事發生,除了我在馬上顛的骨頭都能散架但仍舊頑強且無畏的睡了過去以外……
好吧,在顏闕發現我居然騎著馬睡著了之後,他很不客氣的把我給罵了一頓,說我是不要命了,摔下去可怎麼辦。
我麻木的聽著他的訓話,聽著聽著,下巴一點,眼睛又閉上了。
顏闕無奈的嘆了口氣,拿了條繩子把我和他綁在了一道,雖然不方便,但至少相對比較放心。
今天我們的運氣很好,在臨近黃昏時,遇上了一家開在官道邊的小客店。
這客店是相鄰的幾戶人家將各自的屋子連起來,本著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賺點外快的心思開出來的。條件並不算很好,但勝在房間伙食乾淨,價格也公道,能夠住著歇一晚,實在比野外露宿幸福了不知道多少。
說來也是怪。我騎在馬上時還半死不活,現在兩腳一著地,倒是精神又起來了。
顏闕擔心我摔下馬擔心了一路,現在看我這個樣子,居然破天荒的喊了我一聲「小祖宗」。
我被他喊得臉皮發燙,卻也無話可說。
小容和店家說要兩間房,顏闕走過去,說要三間,我剛想抗議,就聽店家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啊,今天只剩下兩間房了。
小容沒忍住笑了出來,我強壓住想要歡呼的心,努力表現出淡定的樣子來。
顏闕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自顧自的提著包袱去了院后我們分到的那間房間,我趕緊快步追上他,等栓好了門,終於不必再忍著什麼了,我總算是可以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了。
我把我的貓扛上床,順著心意親了個夠。
我的貓被我親的暈暈乎乎,但氣性仍舊很大,完全沒忘記要撓我幾爪子。
顏闕嫌棄我:「白天半死不活的,現在又精神了。你蝙蝠啊?」
我手上動作沒停,淡定道:「蝙蝠是野生動物,我不是。」
顏闕又被我說的笑了,他挑眉問我:「那你是什麼?」
我面不改色,臉皮厚如城牆,笑的不懷好意:「你說呢?我當然是你家養的小心肝呀!」
顏闕:「……」
……
不管怎麼樣,晚飯還是要吃的。
我知道,鑒於我白天那瞌睡蟲附體的表現,顏闕今晚是說什麼都不會讓我吃到大餐的。沒辦法,和他待在一起久了,原本年輕體健但對那檔子事兒完全沒有興趣的我,近來越來越覺醒了生而為龍的某種天性。
作為一種雜食但偏肉食的生物,如果真的太久不吃肉,會軟癱的。
為了讓本來就廢的自己不癱,我只好趕在出去吃晚飯之前,先讓自己稍微喝到點肉湯。
我把顏闕氣哭了。
雖然後續哄回來很花精力,但是不得不說,他情動時眼淚落得特別美,美得我打定主意下次還這麼欺負他。
顏闕他踹我,一邊踹一邊罵:「你混賬!你,你下次要是再……再堵著,我就把你手剁下來!」
我厚著臉皮把手伸出去,說:「你剁吧。反正我下次還敢。」
顏闕:「……」
顏闕氣得翻身而起,理好衣服就走,直到坐到了餐桌前,他都沒給我好臉色,同我說過一句話。
我終於撐不住這樣的賭氣了,瘋狂開始自我打臉的哄他:「寶貝,我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顏闕冷笑一聲,說道:「我也是男人,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
我:「……」
我無奈,另闢蹊徑,想了個好法子,說:「那這樣吧,下次換你堵我,好不好?實在不行,你把我綁起來,綁到你滿意為止,怎麼樣?」
顏闕:「……」
顏闕終於綳不住軟和了一些態度,他真心實意的對我道:「你這樣玩會廢的。」
頓一頓,又補充了一句:「清醒一點吧,多看點健康向上的書,別一天天的……你要是廢了,誰來伺候我?」
我:「……」
大約是我真的嘴賤吧,鬼使神差的就脫口而出:「沒關係,我還有單身一千年的手!」
顏闕:「……」
顏闕無比溫柔的看著我,說:「乖。你再多說一句,我保證,與你相伴一千年的手,即將無情的離你而去。」
我:「……」
嚶QAQ。
容瞻拒絕跟我和顏闕一張桌子上吃飯。
用小容原話來說,就只有三個字——我不配。
我其實是有點不能理解的,還曾私底下問過他,說你長得也不差,武功又很好,將來說不定還能幹一番大事業,要追什麼樣的姑娘追不到,怎麼就不配了?
小容先是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知道啊……好多年了,身邊來來去去圍著的都是些粗老爺們,見面先來兩碗燒刀子那種……好像也沒姑娘對我表示過好感……行吧,我好像也沒見過幾個姑娘。總之,我也很疑惑啊,別人的對象到底都是哪裡找的?你看看這五大三粗刀客家裡孩子都幾個了,為什麼我就是至今連一朵桃花也沒有呢?」
我:「……」
我竟不知,小容瀟洒的外表下,內心竟然如此幽怨。
我安慰他,說沒關係。緣分這種東西,說來就來了,你看,我遇上顏闕之前,也沒談過戀愛不是?
我說完這句,發現小容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他說,小明哥,你就知足吧。一輩子能夠被一個人這樣的愛著,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運了。
我皺了皺眉,問出了那個困擾我許久的問題——你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
小容:「……」
小容問我:「你知道顏大哥酒量不好嗎?」
我:「啥?他不是說他經常和你喝酒嗎?」
小容說:「也不能算經常吧,十年裡面兩三回的樣子。……不過他這個人啊,在喝酒這方面,就和小姑娘似的,只能喝點甜滋滋果汁似的果酒,要麼就是不怎麼上頭的淡米酒,喝不了烈酒的,一喝就要醉,喝醉了就喊你名字,說胡話。我也不知道他在說點什麼,一般到了這個時候,他都是生人勿近的,腦子不清楚嘛,誰靠近殺誰,我還是惜命的,當然是能躲遠一點就躲遠一點了。」
我聽得發怔,良久說不出話來。
我憂心忡忡的對小容說,我應該是忘了挺多事情的,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想不想的起來。你說,我從前該不會是個人渣,辜負了顏闕吧?
小容拍拍我的肩,覺得應該不會。他說:「你要真是個人渣,大約也沒命活到現在。」
我仔細想一想,好像的確是這樣。
就算我是渣攻,顏闕也不是賤受那一款啊!
他這麼高傲的人……我要是敢犯渾,他絕對能真把我祭天。
想通了這個關節,我的心理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對於自己忘記的東西,也沒有那麼好奇與恐懼了。
反正我應該是沒有做過對不起顏闕的事情,我不虛。
從前的那些事情,雖然忘了有點遺憾,但卻也不至於成為執念。如果我從前對顏闕好,那我今後也依然會對他好,會對他比從前更好。
所以,能想的起來,那是錦上添花,想不起來,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最緊要的,不過是守在顏闕身邊罷了。
顏闕他酒量不好,比我還不好。
我答應過要看著他的。他的酒只同我一個人喝,醉了只給我一個人看,說出來的胡話,只給我一個人聽。
我不知道顏闕從前是怎麼過過來的。但我發誓,絕不會讓他在將來,再一個人喝醉了喊著我的名字說胡話。
當他喊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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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因為卡文,以及比較忙,想要靜一靜規整一下~所以明天可能不更~抱歉啦~只是可能,如果明天真的沒有更那麼我後天也一定會粗線!
然後……你們應該知道小明這張對小顏幹了什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