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說是被氣死了,可不過一分鐘,水清紗就忘記了這件事,又興沖沖地去船的另一邊玩海釣了。
「孩子性子。」白朗輕笑一聲,在墨鏡中閉上了眼睛。
如果生活能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就好了。
陽光,沙灘,音樂,西瓜汁,海蟹,浪花,這些都有。電話,工作,蠅營狗苟,機關算盡,收購,競爭,這些都沒有。
已經忘了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悠長假日了。
好像從那年父親去世開始,生活就一直是這樣了。出不完的差,斗不完的心眼,做不完的企劃……一項接著一項,長到看不到頭。剛開始還能剩下一點點時間聽聽音樂、玩玩遊戲,後來工作越來越進入深水區,連這一點時間都沒了。
就算出現了空閑的時間,第一反應也不再是「那就休息一下」,而是下意識地覺得「趕快利用起來,還能再解決一個企劃」,彷彿連多睡十分鐘都是在犯罪。
像現在這樣,心安理得地浪費著時間,這是多麼令人愉快的事啊。
不,不只是令人愉快。
白朗睜開眼睛,望向身邊正在海釣的水清紗。
她穿著一字領的白色露臍上衣,牛仔熱褲將曲線優美的臀部包裹著,修長筆直的雙腿則調皮地在海面上甩著,腳丫濺起了一朵朵小水花。陽光讓她更白了,而她笑起來的樣子,比一切用來形容美好的辭彙都要美好。
因為她的存在,生活比愉快更愉快,第一次變成了幸福。
***
安達曼海上有很多島嶼,不同的島嶼開發程度不同,風景也不盡相同。
水清紗知道白朗喜歡清靜,也就沒訂普吉最熱門的皮皮島。她選擇的是皇帝島,一個新開發的島嶼,人不多,有白沙灘和珊瑚礁,景色也很美。沙子確實沒有皮皮島沒有那麼細,但看白朗愜意的表情,顯然他並不在乎這個。
白朗穿著白色的短T與黑色短褲,仰躺在沙灘椅上,閉目享受著陽光。這傢伙還挺保守的,連光膀子都不肯,捂得嚴嚴實實——當然,人家旁邊大功率風扇就整了至少三台,會享受著呢。
水清紗去浮潛了……
水清紗去坐浮艇了……
水清紗去看海星了……
水清紗……
水清紗沒好氣地朝著白朗走過來,手上還拿著總裁大人專門點的西瓜汁與芒果派:「白先生,你是豬嗎?」
白朗接過西瓜汁和芒果派,分別品嘗了一口,就放到了旁邊的小木桌上,整個人繼續躺回去,連墨鏡都沒摘:「請對你的僱主放尊重一點,紗紗。」
「你都躺一天了!除了吃飯你就沒動過啊!!」
白朗指了指旁邊的沙灘椅:「一起躺躺?」
「你都不想玩的嗎?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躺著多舒服啊。」白朗懶洋洋地說,將手枕在腦後,望著天空中的飛鳥,很賢者地說,「做夢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之二。」
「那之一呢?」
之一是和你在一起:「想不起了。」
「喂!!!」
白朗把墨鏡又往上拉了拉,那混不吝的樣子,恨得水清紗牙痒痒。
這傢伙真的是懶炸了!
「白先生,你再這樣懶下去,你就要年紀輕輕長啤酒肚了。」水清紗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灘椅上,一邊拿手機自拍,一邊吐槽道。
白朗沒解釋,只是翻了個身。
水清紗其實也不是想管他,單純就是鬧騰人看不慣懶孩子心態作祟,總想把他拖起來一起嗨。但懶孩子要是實在不想嗨,也就算了。
水清紗玩累了,斜坐在沙灘椅上自拍,不時換著姿勢。
她方才去游泳了,身上穿著比基尼,此刻上了岸也不打算久呆,就拿了件薄紗防晒衫披在身上,用細繩在胸前系在一起,算是擋擋陽光。
水清紗身材本來就好,紅色的比基尼趁著白色的薄紗,若隱若現,讓她整個人看上去耀眼極了,回頭率百分之百。
開始不斷有人來找水清紗搭訕。男男女女都有,或是邀約去島上酒吧喝一杯,或是乾脆直說想交個朋友。直爽的外國人,更是直接誇讚水清紗絕美了。
雖然想都沒想就把這些邀約都拒絕了,但畢竟被人喜歡是好事,水清紗也很高興,不禁將筆直的腿伸得更直,讓曲線美更好地展現出來。
正美著呢,身邊傳出一聲冷哼,水清紗撇撇嘴:「白先生,你有什麼意見嗎?」
「你是孔雀嗎?」白朗拉下眼鏡,露出好看卻有些陰沉的丹鳳眼。
「什麼意思?」
「開屏開心嗎?」
水清紗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這傢伙在說什麼:「開心啊,」她傾身上前,壞笑道,「羨慕了?」
白朗「嘖」了一聲,一臉嫌棄。
「哎喲,酸了酸了!」大仇得報,水清紗笑得特嘚瑟,當下趁你病要你命,「我有身材你沒有,羨慕吧?嫉妒吧?恨吧?」
白朗伸了個懶腰,摘了墨鏡,拿下漁夫帽,站了起來,順手在陽光下一用力脫下了T恤,露出了下面結實的八塊腹肌。
路過的姑娘停下了腳步,已經走過的男男女女開始吹口哨加倒退,而臨近沙灘同樣在曬日光浴的肥美大叔則目瞪口呆,驚訝地墨鏡都掉了。
「你什麼時候練的!」水清紗驚呆了,「你都懶成這樣了!」
「小妹妹,」白朗嘴角上揚,笑得像那天唱迷幻搖滾一樣,很是邪性,「眼見不一定為實。」
「我都快和你24小時形影不離了,我全都眼見了啊!」
白朗搖搖頭,抬起手,戴上墨鏡,揉了揉水清紗的頭髮,便揚長而去了:「我去換泳褲,等我。」
「等著見識真正的王者游泳技術吧。」
「要到更衣室換泳褲還在這裡脫衣服?!你故意的吧白先生!」
他可能真的是故意的……
水清紗發誓,自己雖然是山區人民,但游泳的技術真的不一定比誰差。
以前讀大學的時候,年年校運會,她年年都參加。各種泳姿的比賽中,她的名次從來都是僅次於專業體育生的。就是和體育生比,她也沒有輸太多,那都是認真練過的。
但今天,她才發現,自己那些得意的優勢和白朗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身體如同箭一般彈射出去,在海中像是魚一樣自在地遊動著。仰泳,自由泳,蛙泳,蝶泳,隨著心情任意切換,動作標準,體態優雅,將這具男性軀體中的力量感、健美感完整地呈現了出來。
海天一線之間,白朗任意馳騁,隨心所欲,宛如這片大海的主人一般耀眼。
水清紗不服輸,也跟他比著游,直到半個小時之後,她終於無奈地認輸:「你體力為什麼會這麼好呢?」
「男性的體力本來就比女性會好一些。」白朗這次倒是嘴上饒人了。
「可是我還是不理解,你運動這麼強,為什麼又這麼懶呢?按理來說,身材好的人應該是喜歡動的啊。」水清紗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白朗的房間里有跑步機,還有全套的健身家用器材,這她知道。但她一直以為那都是擺設,是裝飾品。
「鍛煉身體是為了有體力更好地工作,但並不意味著我就喜歡動。」白朗走過來,拍了拍水清紗的肩膀,「水清紗,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啊。」
水清紗的額前沾了一塊貝殼的碎片,白朗抬起手,幫她將碎片剝下來,被滑順的觸感感染,沒忍住又輕輕敲了一記:「慢玩,我回去繼續曬太陽了。」
水清紗氣得跳腳:「扮豬吃老虎的嘚瑟鬼!」
***
旅程很愉快,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四點半,該是收攤的時候了。
水清紗有些意猶未盡。好在他們在普吉還有兩天的行程,明天還能出海,也不急在這一時。
將泳衣換下來,換上原本的衣服,把小包背上,站在海邊,等著小帆船將接泊板鋪好。這邊吃水線太低了,船無法進港,只能在淺水區徘徊著。
白朗比水清紗快一點,他看著天際線,眉頭微皺:「天好像有點暗。」
水清紗也抬起頭。好像是沒有之前那麼明亮了。
上船之後,水清紗一邊套救生衣,一邊問船員天氣的事。船員的答案是:「可能等會兒會下雨,但問題應該不大。」
熱帶地區,現在又是雨季,雨倏忽忽來一場也很正常。水清紗也沒放心上,穿好救生衣落座之後,甚至還興沖沖地拍了一下白朗肩膀:「怎麼了?」
「來,我們來自拍。」
「不要,我不喜歡拍照。」
「來嘛來嘛。」
水清紗攬過白朗的肩膀,臉湊過去,咔嚓就是一張:「多帥啊——白先生,幫我單獨拍一張吧。」
感受著肩膀被按住的觸感,白朗咬了咬唇,接過了手機,劃過那張相當具有兄弟一生一起走feel的合照,開始幫水清紗拍。過了一會兒,水清紗又纏著他,非要幫他拍:「你這麼帥不拍可惜啦!」她說。
白朗本來是很討厭拍照的,可聽她這麼說,不知不覺又配合了起來。
如果那天的一切只是截止至此,那確實算得上是完美。可世界上的事向來是沒有完美的,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正式讓這一天從普通幸福的一天,變成了水清紗和白朗終生難忘的一天。
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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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呀,今天學車去了,晚了
祝大家看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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