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守法公民

「關於連環殺人案的案情討論便到此為止了，散會！」

左副局長把這句話落下之後，眾警察們紛紛解散離開了會議室中。

姜眠也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邢且和他同行，左手抱著個筆記本，右手則是在無聊得轉著一個筆。

片刻后，他說道：「我看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犯罪嫌疑人的下一個目標上，你覺得會是誰？」

「翻翻微博唄。」姜眠打了個哈欠，隨口說道。

雖然邢且小小的翻了一個白眼，但他不得不承認，姜眠說的的確有道理。

方才的會議上，他們並沒有就著之前那幾起案件進行再討論，而是基於犯罪者在犯案過程中所體現出來的心理變化，進行了側寫。這種側寫邢且也曾經做並與姜眠分享過，得出的結論便是，犯罪者在逐漸將自己「神化」「正義化」。

從他找具有社會輿論的人物下手，並代替警方與法庭辦案，主動對犯法者實施自己的刑罰便能得出，他開始找到自己的準確定位了。

所以，下一個他下手的目標大概率也會是某個具有廣泛社會討論度的話題，且一定會比之前家暴事件關注度更加的廣泛。在微博上找答案，天天刷刷熱搜什麼的，也確實是個方向。

突然，姜眠停下了腳步。略微差了他半步的邢且剎車不及，碰到了他的肩膀。

「怎麼了——誒，這不是之前那個女孩么？」邢且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走廊里，堵住了他們回辦公室道路的司凡，驚訝道。

姜眠也很驚訝司凡居然會主動來找他，畢竟他與她的哥哥應屬於敵對關係。且某種程度上來說，警察與律師雖然大多時候井水不犯河水，但在某些情況下，還是屬於看不對眼的那種。

「你們好，姜警官，邢警官。」司凡微笑著沖二人打了聲招呼。

「你來找我？」姜眠疑惑地走過去，向她詢問道。

司凡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解釋道：「準確來說，我是來給警方提供線索的——那個連環殺人犯的下一個目標，我可能已經知道了。」

姜眠和邢且面面相覷了一下，神情頓時嚴肅起來，方才還有的睡意統統被司凡的這一句話給驅散了。

他引著司凡走向了他們的辦公室：「進來聊。」

......

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進入了大部分都是大老爺們的辦公室時，一下子便引起了多數人的圍觀。狄陽亦在這騷動之中從辦公桌前抬起了頭，見到了她這張熟悉的面孔之時，「唰！」的一下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在明白過來這女孩是來提供線索的時侯，一些本身還有點激動的兄弟紛紛轉換進入了工作模式。擔心把她嚇到，衛黎只差了和司凡相識的姜眠、邢且以及狄陽來做詢問，至於他自己則是在一旁旁聽。

狄陽在見到司凡的時候，目光有點複雜，顯然她對於這個女孩的身份一清二楚。她像是想說什麼般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放棄並把對話的主導權給了姜眠。

身處於幾人的包圍之下，司凡正像是一名合格的律師那般，不卑不亢道：「你們肯定也發現了，那個兇手心理進化的非常之快，他現在儼然把自己當作了一部電影的主角，正在儘力的想要證明自己，並博得更加廣泛的關注。」

「我們清楚，」姜眠點了點頭，「問題就在於，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最近社會上沒有什麼輿論事件發生，鬧得最大的，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的這件事了。」

「他可以試著自殺，這樣不僅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還省了我們的事兒了。」邢且在一旁有點幽怨地道。

衛黎聞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廢話別太多。邢且抿唇抱臂，接受了來自隊長的批評。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前沒有。」

司凡的聲音很堅定，雖然堅定卻又略微有些發抖。近乎相反的兩種情緒在她的表情與聲音中出現，狄陽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般，臉色一變。

「206事件，你們知道的。」

「啄目鳥案，那可是個大案子，」姜眠也隱約察覺了什麼，「這個兇手是在模仿啄目鳥，我們也知道。」

「那你們覺得，他模仿的如何？」

「前兩個案子犯罪手法低劣，尤其是第一起，屍體慘不忍睹，啄目鳥可從不會這麼做，雖然這個兇手清理證據的反偵察能力值得肯定的。」姜眠根據自己的理解說道：「從第三起案件起，他就像是換了個人，這應該算得上是唯一一次近乎完美的模仿。」

司凡微微提高聲調：「對，從第三起他便已經能夠完美模仿啄目鳥了，那麼你們想，以這個兇手的自負與驕傲，他會容許下一次『完美模仿』的出現么？」

「你的意思是......」

司凡的話給了姜眠完全不同的思考思路。一瞬間，宛若撥開迷霧見天光般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乍現！他猛地挺直了後背，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的下一個目的，並不是又一次的『完美模仿』，而是『超越』！他要超越啄目鳥！」

「超越啄目鳥？」狄陽摸著下巴，「如何做到？」

「很簡單，做到就連啄目鳥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就可以了——你們還記得，206事件，唯一一名從啄目鳥手下逃出生天的人是誰么？」

迎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司凡的雙眼亮得驚人。

「卧槽！」邢且一拍腦門，「司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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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銘是八年前206事件真正的犯人，也是真正的啄目鳥，這件事恐怕也就只有狄陽、姜眠和江元元三人知道了，或許還要再加上一個他的妹妹司凡。

而在他們的敘述中，邢且也逐漸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並......對司銘展現了自己的欣賞與敬佩之情。

「老哥，你是不是警察啊，欣賞一個罪——」開車的姜眠剛想吐槽一句，突然想起來司凡還坐在車裡，連忙將那兩個字咽了回去。

「沒關係，」司凡也猜測到了姜眠想要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他是我的哥哥，這個客觀事實和他曾經做過什麼事情，他其實是一名罪犯，沒有絲毫的關係。」

邢且也在一旁對姜眠的話表示了反駁：「換你來，你能做的比他更絕么？況且206案件就算是現在又找到了漏洞和證據，也根本不可能翻案了。處死了一個『無辜』的人，誰敢——」

「咳！」狄陽在一旁咳嗽了一聲，及時打斷了邢且快要被404的話。

邢且及時剎住了車，但還是嘀咕了一句：「這的確就是完美的犯罪。」

當知道了犯罪者的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司銘的時侯，衛黎便差他們仨陪著司凡回趟家，並與司銘進行交談，如有必要可以對他派遣警力進行保護。在導航和司凡的指揮下，他們已經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這是一片距離鬧市區有些距離的小區，佔地面積相當大，環境清凈而優美。直到把車開進了小區內部，姜眠才發現這竟然是一片別墅區......他們警局的便車在一群最少都是奧迪A8的車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看著那有些別墅配備的獨立車庫，姜眠有理由懷疑，真正值錢的車大多都塞進了車庫裡，根本不可能就這麼簡單的停在路邊，因此那個奧迪肯定只是用來混淆視聽的工具。

好吧，有點酸，他承認。

把車停在了司凡他們家房前，眾人跟在她的背後，走進了圍欄中。趁著司凡摸鑰匙開門的功夫，姜眠打量著這個地方。

這別墅是一個兩層外加個閣樓的小洋房設計，配備了一個車庫，洋房的前面還有一片草坪，草坪上還放置著一些顏色鮮艷的玩具。姜眠隨口問道：「你們家養狗？」

「嗯，有條拉布拉多，叫二黑。」

說完，司凡便推開了門。

司銘正站在門口。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的原因，司銘在見到幾人的時侯並沒有驚訝，而是沖他們露出了一如往常的溫和有禮的微笑。

他穿著深灰色的居家休閑服，腳上踩著拖鞋，略長的頭髮隨便散著，看上去有點亂，與姜眠前幾次見到他時的正經樣子完全不同。在與眾人打過招呼后，他引著幾人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倒上了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茶水。

雖然從外面看，這是個西洋宮廷風的建築物，但內部的裝修風格卻非常簡潔，也很現代化。

司銘拿著遙控器關掉了掛在牆上的液晶電視，隨後坐在了眾人的對面。在屏幕暗下去之前，姜眠看出來了他似乎之前正在看電影，屏幕上熟悉的畫面讓姜眠認出來了這部電影的名字。

「《守法公民》？」

司銘抬頭看向他：「姜警官也看過？」

姜眠點了點頭：「一部很好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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