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誰的未來?
雖然卓睿是二隊的隊長,但畢竟一隊二隊是常年競爭和合作關係,一起破過不少案子,之間的關係其實相當不錯。
再加上卓睿從警時間十幾年之久,老道的經驗、雷厲風行的手段以及傑出的判斷力,令她在局裡的人緣很不錯,大家都很信任她的能力以及為人。正因此,在聽說卓睿家的姑娘失蹤之後,很多同事都是主動請纓進入了搜查隊。
在和邢且一起重新回到局裡的時侯已經是夜裡了,但這裡仍然燈火通明,人員來來往往。
在初步了解過情況后,姜眠的心猛地一揪,明白過來了這起案件並不是一件簡單的走失案,嚴豆豆甚至可能隨時有著生命危險。畢竟普通的人口失蹤這種事情其實是基層民警的任務,要上升到刑事案件的話,那就不可能只是單純的走丟了。
據悉,在昨晚六點鐘放學后,嚴豆豆七點半從學校出發,想要穿越約五百米的路程到公交車站坐公交。但也許是覺得七點半的時間正是最堵車的時侯,遂在中途轉換方向,向著略遠一點的地鐵站行進。
想要到地鐵站的話會經過一個破敗小區樓后的道路,比較偏僻黑暗,基本上是只有當地的學生和居民才知道的近路。唯一的一個監控中顯示,嚴豆豆的確走過了這條路,可是在下一個能看到她路線的監控攝像頭中,她卻再也沒有顯露出身影來。
這兩個攝像頭之間,有著一百餘米的無監控地段。
因此,這個案件原本是派出所負責辦理的,然而在觀看數個監控攝像頭錄下的多達十幾小時的視頻之時,其中的一位民警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在嚴豆豆失蹤后的第四個小時,也就是當天的晚上的十二點多,也可以說是今天的凌晨,一輛白色的金杯車從該監控下與以嚴豆豆行進方向相反的方向行駛而過。
因其遮擋號牌的行為過於可疑,很快該車便被警方列為了頭號嫌疑人。
得到該線索的警方一方面開始調查這輛車,一方面開始往前倒監控,還真讓他們發現了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昨天下午四點鐘的時侯,這輛金杯車便已經駛入了這段路,停在了正好沒有監控的那段路中,一直等待到了晚上。警方推測,這是一起有謀划的綁架案件,被綁架者隨時有著不可預知的危險,便立刻上報了刑警隊。
可惜,這個時候,距離報案時間昨晚九點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一整天。
「開會了開會了。」
見人都到齊了,衛黎一嗓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這個時候也分不得什麼一隊二隊的了,大家紛紛聚攏了過去。
姜眠看到了坐在衛黎身邊的卓睿。她的神色如常,從外表看不出來任何焦急又或者擔憂,還像是平日那般冷靜沉著。她就靜靜地坐在那邊,雙手抱胸,低頭深思著。
「大家都知道了,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綁架案件。雖然綁架者的目的不明,目前也沒有收到任何綁架者傳送過來的消息,但我們一定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去偵破這個案件——記住,每耽誤一分鐘,被綁架者的人身安全就受到更大的威脅!」
衛黎其實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畢竟受害者的母親就是他們相處許久的同事,每個人都想著要拼盡全力去幫助卓睿,眼中閃著志在必得的光。只有卓睿是一群人中最淡定的存在,一直都是一言不發的狀態。
「出兩個人去看監控。我剛已經讓他們把周圍所有監控三天內的錄像都調集過來了,還有幾個關鍵的出城點,給我細細排查那輛金杯車。」
「方縉和江元元,你倆去豆豆學校調查一下,主要問問她的班主任和同學當天發生的值得注意的事情。尤其是記得去那條她失蹤的路上實地調查一下,能尋找到目擊證人的話再好不過了。」
「還有......」給眾人下達著指令的衛黎突然一頓,「姜眠和邢且,你們調查並走訪下卓隊的人際關係什麼的吧,如果是為了尋仇或者要錢的話,這裡應該會有突破口。」
聞言,周圍逐漸安靜下來,眾人有意無意地把視線投射到了卓睿的身上,實際上都是希望卓睿能主動開口,提供一些值得注意的線索。
畢竟,警察受到報復什麼的,也是不少的事。
或許是一時間想不出來什麼可疑的人物,也或許是她根本就沒注意衛黎在說話,卓睿依然低著頭。姜眠這才意識到,她可能並不是太過於淡定,而是單純的精神迷離。
「我們自己查——」
姜眠還沒說完,卓睿突然間開口道:「從四點就開始在沒有監控的地方蹲點,一直到半夜擄走獨自一人回家的女孩,白色金杯車,失蹤一整天都沒有收到劫匪的消息。這些元素綜合在一起,你們沒有想到什麼案件么?」
在卓睿的提點下,邢且、江元元和諸葛湯他們倒是同時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有幾人中最年輕的姜眠和方縉,面面相覷了一下。
「那倆人什麼時候出獄的?」卓睿看了看他們。
「好像是......一個月前。」
「先列為第一嫌疑人,抓起來吧,」卓睿冷哼了一聲,「教育的敗類。」
看著周圍紛紛散開,突然之間又開始忙碌起來的眾人,姜眠和方縉站在原地,覺得自己跟個局外人似的......所以,真的沒人打算來跟他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么?
還好,邢且還算有良心。他湊過來在姜眠耳邊道:「那案子挺氣人的,不太好拿出來當面講,容易傷肝,你們倆去檔案室調吧,編號BJA17625。」
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千萬別太生氣,都過去的事兒了。」
什麼樣的案子,還能讓邢且兩次叮囑他們不要太生氣?姜眠和方縉頓時都對此產生了些興趣,腳下健步如飛地便往檔案室跑。
因為檔案室都是些非常重要,絕對不能丟失的案卷卷宗,24小時都有人在看守,監控360度無死角。在出示並登記了他們的警察編號后,二人一起進入了其中。
五分鐘后,姜眠從架子上拿出了一個並不算厚的檔案,方縉也湊了過來。
在閱讀了部分內容后,姜眠終於知道為什麼邢且讓他們不要生氣了。畢竟但凡是有點正義之心,對這社會以及國家還有些美好企盼的人,都會或多或少地感到心寒......
無論是對於被害者,還是說,法律。
案情其實相當的簡單,破案過程也很簡短。
三年前,十七歲就讀高二的受害人女生,在晚自習下課回家的路上,和嚴豆豆以一模一樣的手法被人綁架帶走。三天後,她的屍體被發現在了城北一條公路旁的樹林里,有被侵/犯的痕迹。警方很快便根據屍體呈現出來的線索,找到了兇手,本以為破案了的他們卻迎來了又一個難題。
犯案人員是距離不遠的一個農村的,兩個剛滿十四歲的未成年人。雖然因為常年干農活的他們體型比普通人要高大些,樣貌也更成熟些,但確確實實是十四歲的少年。
嫌疑人的父母在警局裡鬧,說他們不過都是孩子,一時糊塗犯了蠢事,警察應該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其中有人甚至以死相逼,說倘若警察抓走了他們的孩子,就是奪走了那兩名少年的未來,他們當父母的便當場在警局自殺,讓世人看清警察的「醜惡嘴臉」。
被害人的父母也在警局裡鬧,不過他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卻是:
「我們的『未來』都被你們的孩子剝奪了,你們拿什麼還我們!?」
最後,兩名嫌疑人還是被送上了法庭。但因為年僅十四歲,他們只受到了三年的有期徒刑——出獄的時侯,他們甚至還沒有成年,和那位因為他們被剝奪了生的權力的女生,同齡。
姜眠最後,翻開了受害人的資料。
這個在三年前死掉的女孩的名字,叫做......
姜眠瞪大了眼睛。
「怎麼了?」方縉見姜眠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疑惑道:
「左聽.....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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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睜開雙眼,面前也是一片漆黑。
耳旁是風微微流動的聲音,代表著這裡的某個方向的確存在著出口,但是不見絲毫光亮的洞穴依然令人寸步難行。不遠處有著怪獸打鼾的聲音,那低沉的咆哮如同猛獸獵食的聲音,令人心底發顫。
冰冷的風,冰冷的洞穴,冰冷的石頭,以及逐漸攀附上身體的,冰冷的手。
左聽猛地從夢境中醒來。
她瞪大雙眼,身體微微顫抖著,半分鐘后才從這噩夢中緩過神來,竟發現自己的額頭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做噩夢了?」
身旁突然傳來了虛弱而溫和的聲音。左聽先是一怔,才有些狂喜地看向了躺在她面前床上的人,一把握住了那人緩緩伸向她的手。
「嗯。」
她使勁點了點頭,緊緊抓住了柯梅爾的手,與他那雙清澈的藍色眸子安靜而無聲地對視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