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正義使者」再現

##

「斯芬克斯？」諾登斯疑惑地湊了過去，「斯芬克斯是什麼？」

「就是古埃及神話中的一種獅身人面的巨獸，它長著翅膀，是奸詐與欺騙的代表。」

艾什在手中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最後將其遞給了諾登斯，笑道：「你看，剛剛那個怪物，長得是不是有點像斯芬克斯？」

艾什的繪畫本領竟出乎意外的相當優秀。他用一支鉛筆，幾十分鐘內便將一個怪物的形象活靈活現的繪製在了筆記本發黃的頁面上。那細長的四肢，像是人類又不像是人類的臉龐，以及那雙發育不全的孱弱的翅膀，大概特徵倒的確能與傳說中的獅身人面像對應上。

雖然諾登斯並不清楚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也不妨礙他對面前這人的讚揚。他笑道：「畫的很好。」

「你往前翻。」艾什指引著他。

諾登斯這才發現，這麼些天來，艾什已經把自己見到的所有怪物都畫下來做了記錄，又分別給他們起了名字。

羊人叫做薩提洛斯，這個名字代表的是希臘神話中半人半羊的山林之神，光看外形的話，與夢境中的怪物的確有異曲同工之妙，懶惰與淫/盪是他的原罪；象人叫做伽內什，伽內什為印度神話中的象頭神，有著大象的頭顱，於神話中代表著智慧與財富，但顯然艾什並不這麼想。

他在伽內什象人的那頁旁邊註釋了一行字：「代表——剝削與掠奪？」

「這是什麼意思？」諾登斯指著那行字，向他問道。

說起這個，艾什變得有些激動了起來。他從諾登斯手中接過了筆記本，有些眉飛色舞道：「在這麼多天與怪物打交道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些很值得注意的事情。雖然這個世界很黑暗，但確實也很熱鬧——你還記得咱們差不多一周前見到的那個入眠者么？那個老色鬼？」

諾登斯立刻想了起來。

他們見到的人其實還挺多的，有不可計數的入眠者迷失在了這個世界中，要麼被怪物獵殺化為了糞土，要麼成為了他們的其中一員。但那個老色鬼是其中令他印象深刻的一個，原因嘛......就不便細說了。

「他怎麼了？」

「他在這個世界中被逼的發瘋了，過於沉浸在自己充滿色/欲的念頭之中，最後你看看他的結局，」艾什擺了擺手，「他在咱們眼皮底子下變成了一隻羊人！」

「所以，這代表什麼？」諾登斯還是不太能理解。

「你知道我一直在研究鍊金術，在赫耳墨斯主義中，這可是全宇宙三大智慧之一。然而這樣的智慧迄今為止都無法創造出人造人，夢境之中卻能夠讓一個活生生的人異變為怪物！這說明，夢境的掌控者與其中蘊含的規則，是與我們現世完全不同的一套運行規律，其背後的宇宙力量甚至要更加的高級與神秘。」

「自從那個老色鬼異化后，我就一直在摸索這套規律，現在我大概明白一點了，」艾什指著筆記本上的那行字，「獅人斯芬克斯——欺詐；羊人薩提洛斯——淫/欲；象人伽內什——剝削。」

「這麼說，那些入眠者異化為某種怪物，是和他們本身所具有的原罪一一對應的？」諾登斯驚嘆道。

艾什點了點頭。

「那象人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畫了個問號？」

「這個說來有點複雜，」艾什清了清嗓子，「我曾經見過一個人全身長著大象皮膚一樣的人，粗糙而堅硬，面部畸形扭曲如用大象一般。因為先天的畸形，他的父母把他拋棄了，他為了生存進入了一個馬戲團中，淪為了被馬戲團團長以及人們剝削的對象。」

說到這裡，他略微頓了頓，才繼續道：「因為伽內什象人的樣本有點少，而且我也只是從那個人的經歷中有所感慨，因此才打上問號的。畢竟『被剝削』並非是什麼原罪，而是一種......」艾什尋找著合適的詞語，「是一種......弱者的悲哀吧。」

雖然強者與弱者的問題屬於老生常談了，但不可否認的是，被剝削者至今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並幾乎永存。

諾登斯不由想到了那些入眠者們。艾什因為運氣好而遇到了他這個「打獵」的能手，其它的入眠者就沒這麼好運了，他們只能在這個不熟識的世界中逐漸消逝，並化為一縷無人注意的煙塵。

要麼死去，要麼同化。即便是運氣好活了下來，又終有一日會陷入瘋狂。

「這個世界仔細想想，還真可怕，」諾登斯說道，「法蘭西挺好的。」

「對吧？」聽到諾登斯誇耀自己的祖國，艾什笑了起來，「要不是刻沃斯教給了咱們往返這兩個世界的方法，我可能永遠都回不去了——法蘭西萬歲！」

然而，剛說完這句話，艾什的神色又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來。他長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可惜，和這個世界一樣，我的國家也即將要隕落了。與英國無休無止的戰爭，令我們所有人都厭倦了。」

「這怎麼會！」

見艾什精神不振，諾登斯連忙安慰道。但一想起之前自己去那邊后所見到的景色，又覺得艾什的話不無道理。於是他思考了下，才小心翼翼道：「至少你們那邊的國家滅亡后，不會淪為怪物的樂園。」

「哈哈！」

艾什一下被諾登斯逗樂了，他拍了拍銀髮獵人的肩膀，指向了不遠處那座灰暗的城堡：「——看，哈亞里亞到了。」

##

----------------------

李天佑異化而成的怪物斯芬克斯衝出了勞倫迪烏斯圖書館，這驚人的一幕令周圍的入眠者們人心惶惶。

「趁它還沒跑遠的時侯，追上去吧，」諾登斯對姜眠道，「圖書館附近有些外出的入眠者，倘若被它襲擊了那就不好了。」

姜眠深呼吸一口：「好。」

雖然他今晚的計劃中有與左聽的對戲，但半路殺出來的這個李天佑還是挺讓人震驚的，畢竟現場看到一個人類活生生變成怪物什麼的，確確實實是一件挑戰他人類神經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把手搭在了腰間那把鑲嵌著金色十字的劍上，心情逐漸平復下來。

「走吧。」姜眠的眼神犀利起來。

「這個，別忘了。」

諾登斯從口袋中拿出來了之前的那個黑色眼罩，遞給了姜眠。

這是為了防止新手獵人因為獵殺怪物而情緒不穩定，最終陷入狂化的道具，簡而言之，就是阻止有獵人像是李天佑這樣發生異變。

姜眠看著那個眼罩，又與諾登斯暗紅的眸子對視了幾秒后，他撇過了頭去：「這個還是算了吧——快追！不然到時候斯芬克斯逃走了。」

說著，他也不理睬諾登斯是不是對他的決定感到不贊同，便先銀髮獵人一步衝出了圖書館，進入了黑暗之中。諾登斯被他的拒絕打了個措手不及，愣著緊握住手中的眼罩后，他亦扶著腰間的手杖緊隨其後，沖了出去。

達爾克早他們一步追去了，留下了一隻全身散發著綠色光芒的渡鴉落在門口的樹枝上。當見到倆人從圖書館中出來，渡鴉怪叫了一聲飛在了半空中，引著二人向深處走去。

漆黑的天空與森林，唯有那綠色的光芒格外的引人注目，是姜眠二人唯一的坐標。

斯芬克斯顯然跑的還不算很遠，幾分鐘后，姜眠已經能隱約聽到遠處傳來的怪物咆哮的聲音了。只是這聲音聽起來並不像是一隻怪物，而像是......一群。

「當！」

當姜眠二人抵達戰鬥地點的時候，剛好看到達爾克掄著自己的長斧，一斧頭劈開了一隻牛頭人的腦袋。頓時鮮血四濺，那牛頭人的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但這只是其中一隻罷了，在場的除了李天佑化作的斯芬克斯，還有五六隻牛人以及羊人。奇怪的是，它們都圍繞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像是在沖著樹上夠著些什麼一樣。

「這麼多？」諾登斯見到這一幕，有些驚訝。

「還可以，都是嘍嘍，」說這句話的功夫，達爾克又沖向了那樹底下的怪物群中，身體靈活的在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中遊走著，「斯芬克斯交給你們。」

「好。」諾登斯眼神一凜。

斯芬克斯是它們之中體型最為龐大的，足有兩三個人的高度，與之相比，那些羊人什麼的看起來脆弱的像是小嬰兒。

它張開血盆大口，腐爛的氣息夾雜著鐵鏽味溢了出來，那味道相當上頭。姜眠已不是第一次正面面對怪物，因此而相對淡定些，但沒有經驗倒是確實的。

他抽出那把金色十字的劍指向斯芬克斯，一邊在心中吐槽著自己竟然有朝一日會用長劍作為武器，一邊又不免有些興奮。

「斯芬克斯的翅膀不是擺設，不要大意，」諾登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在一旁向他分析著怪物的特點，「雖然它飛不起來，但是短暫懸空還是能做到的。而且它的速度很快，最好不要在正面和它剛，繞到背後背刺很有用。」

「我在前面吸引它注意力，你繞后。」最終，諾登斯選取了這個戰術。

姜眠點了點頭。他感覺自己的確有些緊張，胳膊上的力量有所衰弱，呼吸都情不自禁的壓低了下來。身旁的諾登斯似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扭頭沖他微微一笑。

來自獵人的肯定與安慰令他的情緒頓時平靜了不少。

他身姿靈活的下滾翻躲過了斯芬克斯的一口，順勢滑到了它的背後。斯芬克斯剛想回過身去對付姜眠，正臉便被諾登斯手杖鋒利倒刺般的邊緣劃了個切切實實。

「嗷——！」

它嘶吼一聲，也不再理睬身後之人，而是揮舞著爪子沖諾登斯撲了過去。

雖然他的動作很快，獵人卻更快。他看似只是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下一秒，身形卻出現在了不遠處的位置，只有衣物慣性的擺動代表著他方才真的有過動作。

趁著斯芬克斯一擊落空，來不及調整成防禦姿勢的大硬直時間，諾登斯看準機會擎起手杖，一杖狠狠地捅進了斯芬克斯的腦袋裡！

見那怪物瘋狂地哀嚎並掙扎著試圖起身，諾登斯上前一腳猛地踩在了它的頭上！以全然不似人類的龐大力道將那怪物碩大的頭顱死死按在了地上，根本動彈不得。與此同時，姜眠亦把握住機會，從後方踩上了怪物的身體。

「噗嗤！」一聲，長劍貫穿了怪物的身體，掙扎了片刻后，斯芬克斯再無動靜。

見那怪物的確死透了，姜眠出了口氣，從怪物的身體上下來落到了地上。他擦了把虛汗，試圖向諾登斯尋求表揚：「還算可以吧？」

「配合的不錯。」諾登斯笑著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達爾克那邊也很快完事了。雖然數量很多，但大多都是些最低級的怪物，以達爾克的身手當真是分分鐘解決的。

她甩了甩自己長斧上沾上的鮮血，將其重新背到了背後。隨即，在姜眠二人疑惑地視線下，她抬頭沖著樹上冷聲道：「下來吧。」

下來？難道說樹上還有什麼人在。

果然，幾秒鐘后，一個年輕男人順著樹榦滑到了地面上。他看上去白白凈凈的，穿著的也只是普通的常服罷了，見到滿地的怪物屍體以及三個渾身浴血奇裝異服的人，竟然不驚反笑。

而姜眠在看到他臉的時侯，驚訝的姿態根本收斂不起來。

「賈奕！？」

「呦，姜警官，」賈奕沖他笑著揮了揮手，「我就說嘛，我們一定會在夢中再次相遇的。」

※※※※※※※※※※※※※※※※※※※※

恢復更新啦！

但大概只能維持2-3天一更，時間為下午18：00，有點類似緣更吧（

什麼時侯恢復日更會跟大家說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