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照
顧逸邇和司逸是在辦酒席的前半個月才抽出時間拍婚紗照的。
兩個人起了個大早,黑著一張臉開車來到了拍婚紗的地方。
剛一進去,造型師和攝影師就圍了上來,給他們說今天的行程安排,要拍幾套,在哪裡拍,內景拍多久外景拍多久,總之就是一天的時間都用來拍婚紗照。
「司先生,顧小姐,待會外景會去到景區,路程比較遠,二位已經比預定時間晚到了不少,為避免遊客高峰期,所以還請加快速度。」
他們計劃先在內棚拍,拍完就直接穿著禮服坐車去景區。
司逸的禮服就是傳統的白色燕尾服,穿上不費勁。但顧逸邇的就不同了,她的婚紗是私人定製,大片的雪紡裙擺加碎鑽水晶鑲嵌,光是斤數就足夠嚇人,再加上腰封抹胸這種麻煩的東西,必須得有人幫她穿才行。
司逸換好禮服也沒急著去化妝,靠在更衣簾外頭等顧逸邇。
「顧小姐,顧小姐?」裡頭的造型師聲音有些著急。
司逸對著裡面問道:「怎麼了?」
「顧小姐好像睡著了。」造型師的語氣聽起來非常的無奈。
他是凌晨三點多到的家,回家的時候書房燈還亮著,她直接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連衣服都沒換,司逸好說歹說勸她去洗個澡,結果她剛走到浴室門口,整個就靠著牆滑坐在地上,又睡著了。
那還能怎麼辦,司逸只能手動幫她洗澡了。
他像個保姆一樣伺候顧大小姐洗澡,最後澡還沒洗完,他身上的襯衫濕了個透,還惹出了一身的慾火。
平時本來就忙,連睡覺時間都湊不到一塊,現在難得二人獨處,她什麼都沒穿,偏偏也不知遮掩,靠著浴缸睡得香甜,他看著眼前美景,給洗澡又不能不碰,最後洗的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司逸滿腦子的困意都被眼前這個人給驅散了。
浴缸里水花飛濺,水聲和喘息聲互相交疊,司逸直接就在浴室酣暢淋漓的也跟著洗了個澡。
最後回卧室又出了一身的汗。
顧逸邇也徹底醒了,看著天花板渾身虛脫的罵他流氓。
天已經微微亮了。
兩個人睡得正香,床頭柜上的手機鬧鈴就響了起來。
還有一條備忘錄。
「拍婚紗照」。
司逸扶額:「需不需要我進來幫忙?」
「麻煩司先生了。」
司逸拉開帘子走進去,顧逸邇已經穿好了婚紗,坐在小板凳上睡著了。
腰封的系帶還沒有綁好,造型師一個人用力扯是系不緊的,必須有人搭把手扶住她。
「看來二位工作真的很忙了。」造型師笑著說道。
「……」司逸微微一笑,「是挺忙的。」
「那司先生你扶著顧小姐。」造型師專心對付腰封。
幾分鐘后,婚紗終於穿好了。
造型師先拉開帘子走了出去:「請二位去化妝室吧,我去給二位拿其它幾套衣服。」
更衣室里是一面巨大的環繞鏡子,司逸彎腰蹲在她的身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耳朵。」
「唔。」顧逸邇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穿好了嗎?」
「有這麼困嗎?」司逸起身,牽起她的手,「走了,還要化妝。」
「我這麼困是誰的錯。」顧逸邇翻了個白眼,打著哈欠站了起來。
她背對著鏡子,司逸面對她,透過鏡子看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背脊。
半透的白色薄紗微微遮住了漂亮的蝴蝶骨,柔美的脊椎線條順著白皙的肌膚一路延伸,接近臀部的那一片肌膚被悄悄藏住。
這件抹胸的雪紡婚紗很適合她。
巨大的蝴蝶結遮住了腰封,從細腰往下看去,幾十層的雪紡撐起了夢幻和輕盈,隨著光線從不同的角度打入,上頭綉著的碎鑽和水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司逸眼神一暗,沉聲問她:「想不想清醒過來?」
「嗯?」顧逸邇揉了揉眼睛,「怎麼清醒?」
她話剛落音,司逸轉身將帘子拉上,頭頂的照明燈將更衣室的每一處角落都映照的清清楚楚。
他將她一把推向了身後的鏡子。
背部的肌膚碰上冰涼的鏡子,顧逸邇顫了一下,以為這就是司逸讓她清醒過來的辦法。
隨後,司逸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轉了過來。
顧逸邇面對著鏡子,看到了臉色蒼白的自己。
忽然脖子那裡一陣溫熱。
他將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彎腰在她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
顧逸邇蹙眉,語氣嬌軟:「你這是幹什麼?」
「噓,別讓人聽見了。」司逸將食指抵在她的唇上,聲音又低又磁。
她眼見自己蒼白的臉頰上漸漸浮起紅暈。
司逸似乎也發現了,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將頭伸到前側咬住了她的耳垂。
顧逸邇捏緊了腰間處的雪紡,小聲吟了一下。
「耳朵。」司逸將唇挪開,吻了吻她的頭髮,「忍住。」
顧逸邇受不了他這樣逗弄,伸手就要去掰他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他躲過,快速抓著她的手,摁在了鏡子上。
她像是被囚禁在這圓形的牢房內,司逸就是她的枷鎖。
透過鏡子,她看見自己越來越迷濛的眼神,也看見了閉著眼在她身上四處點火的司逸。
他的睫毛輕顫,唇角帶著壞笑,誘惑得讓人無力掙脫。
顧逸邇逼迫自己從美色中恢復理智,漲紅著臉扭了扭身子:「放開啊。」
司逸挑眉,指尖繞著她的髮絲,隨後又順著背脊一路下滑,帶起陣陣酥麻。
他吻上了她的蝴蝶骨。
顧逸邇捏緊拳頭,轉身將後背藏起,瞪著一雙眼看他。
因為剛剛的輕吻和撫摸,她的眼裡還帶著水光,看上去亮盈盈的。
司逸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饜足的舔了舔唇,點了點她的臉頰:「好紅。」
她咬唇:「流氓!」
司逸眯眼,雙手將她桎梏於懷抱間,語氣慵懶:「昨天晚上不是很喜歡嗎?」
更衣室門外的造型師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人,只好在門口敲了敲牆壁,提醒道:「司先生,顧小姐?」
顧逸邇掙脫他的懷抱,語氣責怪:「都怪你!」
「怪我?」司逸彈了彈她的額頭,「是你穿這身衣服誘惑我。」
「這是婚紗!」顧逸邇反駁他。
「比沒穿更誘惑。」司逸聳肩,在她的拳頭落下之前笑著走出了更衣室。
顧逸邇狠狠地錘了錘牆。
每次話題只要一帶點顏色,她永遠也說不過這個老司機。
***
他們在內景只有兩套現代裝需要拍,漢服照則是要去景區拍。
顧逸邇不喜歡影樓里的那種廉價古裝,所以特地在網上訂了漢服大全套,輕巧飄逸的魏晉風漢服用來拍照,厚重繁縟的明制漢服則用在婚禮當天。
魏晉風的漢服以大袖衫居多,司逸頭髮比較短穿著很違和,所以還需要戴假髮。
他現在只覺得頭皮都被拉得疼。
白色上襟與月白色下裙,配上有祥雲刺繡圖案的兩色相交大袖衫,一頭短髮變成了長及腰際的墨絲,發頂用白色玉簪固定,化妝師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不住地稱讚:「司先生,您真的很適合古裝。」
司逸有些不適應的摸了摸假髮貼片,此時後面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你也弄好了?」
聞言他轉過頭去,和他同樣穿著藍白色漢服的顧逸邇正笑著站在他身後對著他笑。
兩個人都有些愣住了。
確實驚艷。
她一身淺色,淡妝薄塗,顧盼時眸間有星河流動,清麗秀美。
氣質出塵的人,最是適合穿這樣的淺色。
化好妝后,兩個人並肩坐上車後座,準備出發去景區拍照。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向兩個人,打趣著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從哪個朝代穿越過來的呢。」
後座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拍攝地點選在了清河市區內的一處4A級景區中的一座鐘樓古閣,攝影師直接帶著眾人來到了閣樓欄杆處,準備在這裡拍攝第一景。
此時還有不少遊客進進出出的,穿著漢服的兩個人顯得十分打眼。
司逸坐在欄杆旁的木凳上,將頭靠在欄上發獃。
顧逸邇看著他的側臉,不知不覺就看入了迷。
他實在好看,穿著漢服一頭長發顯得溫潤清俊,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眼神,司逸側過頭對她笑了笑,微微上翹的眼角勾勒出溫柔的弧度,唇角帶笑,像是初春融冰的雪水,透明清澈。
「你真好看。」顧逸邇真情實感的誇他。
司逸仰頭,理了理衣襟,輕聲問她:「喜歡嗎?」
她說要穿漢服拍照,他同意了;她說一套不夠,他就定了兩套;她說婚禮要中西結合,他欣然同意,婚禮會場都直接布置成了兩部分,西式婚紗和中式鳳冠霞帔,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給了。
顧逸邇對這場婚禮要求極高,也因此準備婚禮這段時間,他忙的幾乎沒有睡覺的空隙。
她剛想開口,攝影師便出聲叫他們過來拍照。
司逸站起身來,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氣質卓然的一對夫婦,並肩走在充滿古韻的閣樓內,吸引了不少人的駐足打量。
有個小朋友掙脫了父母的手,噠噠噠的跑到他們面前,睜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問道:「請問你們是從天上下來的神仙嗎?」
司逸愣住,沒出聲,倒是顧逸邇挑眉笑了,蹲下來看著小朋友,點頭:「是啊,怎麼啦?」
「我,我想請神仙大人保佑我,下次考試考一百分。」小朋友天真無邪,說出來的願望也顯得可愛。
顧逸邇答應的很乾脆:「好啊,不過你自己也要好好看書啊。」
小朋友用力點頭:「嗯!只要能考一百分,爸爸就會買汽車人給我!」
得到了神仙的保證,小朋友笑著跑開了。
司逸有些無奈:「小朋友你也騙啊。」
「誰騙他了。」顧逸邇抓起他的袖子,「你本來就是神仙啊。」
「你啊。」他敲了敲她的頭,有些哭笑不得。
顧逸邇被美色誘惑,一瞬不動的望著他,獃獃說道:「司逸,你真好看啊。」
司逸有些懷疑:「你到底是喜歡我的人還是我的臉?」
「臉。」顧逸邇毫不猶豫的說道。
「……」
之後的某個場景,是新娘單照,攝影師將背景選在了閣樓後方的石頭陣前一塊巨大的石板上。
是模仿《紅樓夢》里的史湘雲。
顧逸邇坐在石頭上,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擺姿勢。
旁邊有不少人在圍觀,她摸了摸髮髻處的步搖流蘇,難得的害羞了起來。
司逸在旁看她,眼睛里都是笑意。
顧逸邇瞪了他一眼。
「這樣不行啊,姿勢太僵硬了。」攝影師有些無奈。
司逸笑道:「我來幫她放鬆一下。」
他走上前,坐在石板邊緣處,用道具摺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姑娘,害什麼羞啊?」
顧逸邇伸手打開他的手,將頭撇過去:「我沒害羞。」
她就是這樣的,明明她的眼睛,耳朵,臉頰都在告訴他自己有多羞,可偏偏嘴上要逞強。
像個未出閣的遭人調戲的小姑娘。
他玩心大起,挪了挪身子,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湊上前在她耳邊吹氣:「這位姑娘。」
她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屑:「做什麼?」
「不知姑娘芳齡何許,家在何處,可曾婚配啊?」
顧逸邇抿嘴,接了他的話:「婚配與否與你何干?」
春色下,花苞才剛剛長出,滿園的嫩芽和綠枝散發出清新的味道。
日光溫柔,司逸就站在這迷人的光暈里,撞入了她的心間。
長身玉立的男人,宛若一抹月白色的光,清光籠罩,他腳下仿若有雲,溫潤出塵。
可偏偏這個男人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高貴。
「也是,就算有婚配,我也是要把姑娘搶回家,做我的小娘子。」
摺扇微擺,他遮唇,眸光一轉,語氣懶懶。
顧逸邇忽然就被他逗笑了。
一雙眼裡都是笑意,比這四月的春色還要燦爛。
司逸也跟著笑了。
有枝葉隨微風輕輕落下。
落在二人交疊的手上。
他傾身,在她側臉上一吻。
「耳朵,不緊張了吧?」司逸眨眨眼,語氣輕輕。
她點頭:「嗯。」
「乖。」他撓撓她的下巴,「我陪著你,你想怎樣都可以。」
攝影師悄悄的拍下了這一幕場景。
半月後的某天,天晴,宜嫁娶。
酒店的會場中心,賓客滿席。
會場門口的巨幅海報上,柔和春光下,新郎垂眸望向新娘,新娘仰頭望著新郎。
二人眼裡,全都是藏不住的濃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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