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聞之躺在老樹上,身下粗壯的枝幹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屬於少年纖細修長的手腕遮在眼前,擋住了從樹蔭偷渡過來的一絲陽光。
閉上眼,夢裡全是另一個男孩陽光溫暖的笑容,他猛得驚醒,不小心掉了下去。
失重感隨即傳來,完了!
預想之中與土地堅硬的碰撞並沒有發生,他跌入了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里。
一個帶著笑意的少年聲音響在他的耳邊:「我接住你了。」
我接住你了……
年少的聞之無數次想過,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一陣若有若無的孩童哭聲傳進他的腦海里,聞之不自覺地蹙起眉頭,他緩緩睜開雙眼。
步入眼帘的是一處略顯破敗的小屋子,不遠處放置著一張木桌,上面有一台電腦。屏幕的中央有一個彈框,因為距離的原因聞之看不清屏幕的具體內容,電腦旁還擺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設備。
另一邊有一張椅子,是那種可旋轉的辦公椅,上面落了些許灰塵,看起來很久沒有被人使用過了。
隨後聞之注意到哭聲的來源,在他身側不到兩米的地方,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被捆在木樁上,正一臉驚惶地流著眼淚。
聞之動了動酸麻的身體,發現自己也被束縛了起來,他的腳腕手腕上都被鐵鏈拴住,只有手能左右移動一點,腿腳動一下都費力。
突然,遠處的木門「吱呀」一聲,與此同時頭頂的燈泡亮了起來,是暖黃色的燈光。
聞之眯著眼打量著從門口走進來的男人,穿著得體的襯衫和西裝,頭髮一絲不苟往後貼著,只是臉上戴著一隻口罩,看不清相貌。
「醒了?」
旁邊男孩的哭聲慢慢停歇下來,換成了抽抽搭搭的哽咽。
聞之看過去,剛醒來時沒有燈光,他沒看清男孩的樣貌,此刻才發現這正是之前在咖啡館外撞到他的那個男孩。
面前的這個男人正用一種趣味性的眼神打量著他,聞之腦子裡轉了好幾圈,這人是誰?為什麼綁他?以前的私生飯?還是單純的綁匪?
聞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怎麼稱呼你?」
「你可以叫我G先生。」
G笑著上前,從口袋裡取出一顆棒棒糖,他熟練地將外包裝去掉,然後塞進了男孩的嘴裡,讓那微弱的哽咽聲也隨之消失。
「為什麼綁我?」
「大概是因為無聊吧。」G用手揉了揉男孩的頭髮:「別哭。」
無聊?
聞之皺眉,這人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G眯起眼睛重複了一句,像是在思考:「我想殺了你。」
聞之臉色平靜:「那你可以動手了。」
G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倒是有點意思,不過別急嘛,在那之前我們可以玩點小遊戲。」
G走到那張廢棄的椅子旁,椅子離男孩不過一米的距離,他輕輕撣了下椅子,灰塵四起。
G坐了下來,摸了摸男孩的腦袋:「小傢伙你乖乖回答我幾個問題,要是讓我滿意我就放了你。」
男孩咳嗽了一聲,口中的棒棒糖掉了下來,被G接住拿在手上。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臉上滿是不安,但還是回答了G的問題:「我叫……尤傑。」
聞之愣了一下,尤?
這個姓氏不多見,不過倒也不是沒有。
聞之想起了第一次知道「尤」這個姓氏的時候,是在高一那年,他爸媽離婚的那天,他一個人躲在咖啡館外的老樹上抽煙,樹下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他低頭看去,是一個系著圍裙的少年,仰著頭說:「同學,這裡禁止吸煙。」
從樹影中穿透過來的陽光落在了樹下少年的臉上,撒下了斑駁的光圈。聞之鬼使神差地掐滅了煙,一直到少年離開,他都沒想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那麼聽話。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聞之進了教室,再次見到這個少年,他聽見這人站在講台上,聲音清朗:「大家好,我是尤歲沢,很高興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和大家成為同學,請多多指教。」
聞之被這個姓氏勾起的思緒被G的提問打斷:「你幾歲了?」
尤傑的聲音有著小孩特有的軟糯:「我今年七歲。」
在聞之看來,G的問題都很莫名其妙,像是鄰里親戚喜歡逗弄小孩的大人一樣,問的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上小學了嗎?」
「還沒有……咳咳咳」尤傑再次咳嗽,小聲道:「下次開學我就一年級了。」
「你喜歡上學嗎?」
「喜歡……」也許是發覺G的態度很平和,尤傑膽子大了一些:「上學可以有好多小朋友陪我玩。」
「你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這個問題幾乎所有的小孩都經歷過,聞之也一樣,小時候也總有人拿這個問題逗他,他總會面無表情地回答:「我都喜歡。」
但實際上心裡的答案卻是「我都討厭」,在聞之對童年的記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父母無休止的爭吵,他們借著為了孩子好的名頭繼續生活在同一棟房子里,卻在夜晚同床異夢白日以互相爭吵指責來對聞之進行傷害。
不論聞之做了什麼,考試考砸了還是不小心受傷了,那對夫妻總有無數理由將責任推脫到對方身上。
從很久以前聞之就覺得,自己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不是他們所愛,而是累贅、是負擔。
提到爸爸媽媽,尤傑聲音又有些哽咽了:「我都喜歡,爸爸媽媽都愛我,我也愛他們……」
「……叔叔我想媽媽了,你放了我好咳咳咳咳……」
尤傑猛烈地咳嗽起來,聞之臉色一變:「他有哮喘!」
尤傑的呼吸以可見的速度急促起來,G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噴霧狀的藥瓶,朝聞之挑了挑眉:「你對這病挺了解嘛,他還沒徹底發作你就發現了。」
「……以前我一位長輩也有哮喘。」
聞之難得有些焦躁:「你快給他噴葯……」
「你讓我噴我就噴我多沒面子。」G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把刀,像是家用的水果刀,他把刀扔到了聞之面前,「不如這樣,我們玩個小遊戲,你往自己身上劃一刀,我就給他噴一下。」
G扶了扶口罩:「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見血就算一刀。」
聞之臉色微沉,他是真的沒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但看到尤傑急喘著呼吸咳嗽的樣子,想起他用軟軟的聲音說「我叫尤傑」的時候,聞之還是拿起了地上的刀。
「尤」啊,多好的一個姓氏……聞之在今天之前遇到過姓尤的人不多,只有兩個,都是……很好的人。
看著G認真等待的姿勢,聞之沒再猶豫,他用刀尖往自己小臂上劃下一刀,繞在他手臂上的鐵鏈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響。
聞之痛得嘶了一聲,這個水果刀不算非常鋒利,他剛剛的力度僅僅破了皮,沒出什麼血。
看著G拭目以待的眼神,聞之吸了口氣,再次劃了下去,這次見血見得很成功,聞之痛得皺起了眉頭。
G遵守承諾往尤傑嘴裡噴了一下噴劑:「繼續。」
聞之盡量忽略傷口的痛感,他看向尤傑:「這樣不行的,你要把他放下來,讓他坐著,他現在太害怕了……」
G頓了頓,竟然聽從了聞之的意見將尤傑放了下來,還溫言哄了幾句:「你該繼續了。」
聞之拿起刀,閉起眼睛划向了自己的胳膊,有了經驗之後,聞之知道該用怎樣的力道,他再次往手臂上劃了兩刀,G便往尤傑嘴裡噴了兩次。
尤傑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聞之無聲地鬆了口氣,小臂上已經有血滑落滴在了地上,痛得有些麻木。
他沒去看。
G收起噴劑,好奇道:「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聞之反問:「怕有用嗎?」
「說不定有。」G坐回了椅子上:「我想殺你,你不怕死嗎?」
聞之還沉浸在手臂持續的痛感中,沒有回話,G從他的態度中得到了答案:「你不怕死,那你怕什麼?」
「我怕的東西多了。」
聞之往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身體靠在牆壁上:「我怕黑怕痛,怕長滿腳的蟲子,怕沒錢……還怕人言。」
聞之眯著眼睛,想起了自己剛退圈時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議論聲,嘲諷辱罵污衊……
一夜之間,曾經奉自己為神明為偶像的粉絲們拿起了武器,往他心裡插上了一把又一把鋒利的刀。
痛得要命。
「人言可畏啊……」
G笑了起來:「雖然你是被污衊的,但是沒有人會在乎。這個圈子每一年都有人前仆後繼地往裡闖,他們只看到了外表的光鮮亮麗,卻不知道陰影和陽光都是相輔相成的。」
聞之抬起頭,眼神銳利地刺向G:「你到底是誰?」
如果說剛剛他聞之思考G是沖著誰來的,此刻卻已經明了G本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我是誰?」G笑了,他的眼神落向了聞之的手臂上:「你還記得你這條疤是怎麼來的嗎?」
聞之瞳孔猛得一縮,G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陷入了記憶的漩渦里。
那是他的噩夢。
這七年來,聞之無數次午夜夢醒,都會陷入恐懼和絕望,帶著深深懊悔,淚流滿面。
那一天,他失去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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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不虐!最多有一丟丟酸……
然後不會有大篇幅的回憶殺,最多只有有這種跟本章開頭一樣的,小段的需要解釋劇情的小篇幅回憶。
大家可以去看看專欄里《離家出走》那篇嘛嘻嘻,喜歡的可以收藏一下,預計月底完結~
因為是填年前的坑,所以收藏好少……
文案如下:
葉漾破釜沉舟地放棄了學業,離開了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想要刪掉這十七年的記憶換一個開始。
他本以為新的開始是孤獨的,難熬的,卻見到了過去十七年都未能見到的陽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想著,命運對他還是有所眷顧的,沒有讓他步向絕路。
文案二
離家出走後,葉漾成了名副其實的小騙子。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男人,不僅謊言全部被戳穿,還每天逼著他叫哥。
為了生存,他可恥地妥協了。
但是後來他發現,這個人不僅想做他哥,還想做他男人。
葉漾CP賀東
1VS1年上HE十歲年齡差
甜寵×毫無顧忌的偏愛+感情線無虐
童年灰暗柔軟少年成長型受VS酷愛惡趣味溫柔喜歡瞎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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