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已修)
傍晚的殘陽將大地染上一片血色。
花濂、花繪兄妹倆聽到爆炸聲,匆忙趕回村子。正看見一團火球落下,十幾個人炸飛出去,血肉飛濺。
花繪嚇得要尖叫,花濂趕緊捂住她的嘴,把拉她到最近的房屋殘骸後面躲起來。
兩個陌生人從火中走出,面上帶著輕蔑的笑。
「凡人啊,就是脆弱,幾張爆裂符就死乾淨了。」
「別啰嗦了趕緊幹活,等血幹了就白來了。」
一個黑色珠子升到空中,源源不斷地從屍體中吸收血液,屍體以肉眼可辨的乾癟下來,風一吹,肉化作細屑飛走,只剩下滿地白骨。
花繪被哥哥捂住嘴,驚恐地不停掉眼淚,忽然發現父母被壓下房屋殘骸下掙扎。「唔、唔!」指著那個方向,淚水更加洶湧。
花濂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看見父母有生命危險,恨不得立刻衝上去。但是不行,他必須保護妹妹,一旦他跑出去,妹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出來,兩人都必死無疑。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和其他人一樣,被黑色珠子抽干血,化為白骨。
花繪彷彿四肢被抽干力氣,無力地靠在哥哥懷裡。
花濂用力睜大眼睛,強迫自己記住父母的慘死,和殺人兇手的面目!
周欽收回珠子,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了,回去。」吳振宮點頭。兩人向村口走去。
花濂屏住呼吸,緊緊抱住妹妹,不讓她發出聲音。
看著兩人走遠,再走遠。
他脫力似的鬆開手。
「爹!娘!」花繪掙脫哥哥的手,跑到爹娘的屍骨旁,放聲慟哭。
花濂站在她身後,緊緊咬住拳頭,控制不住淚水涌下。
「怎麼會這樣……明明出門前還好好的,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哥哥?」花繪抬頭望著哥哥,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斥著縹緲的期盼和濃濃的恐懼。
「繪兒……」
「我說五行珠怎麼躁動不安的,原來還有兩條漏網小魚。」
兄妹倆立即轉身,那兩人竟然去而復返!
花濂想也不想撲上去抱住兩人的腳,「快跑!」
花繪想聽哥哥的話,但是兩條腿控制不住地顫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吳振宮一腳踢開花濂,「臭小鬼,自不量力!周欽,還不快把這兩隻的血也收了。」
「別用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周欽語氣不善,把五行珠往花濂的方向扔去。
花繪瞪大眼睛,哥哥也會跟爹娘一樣被那個珠子吸光的!
不要!
手腳瞬間恢復了力氣,她朝那珠子撲過去,不料被地上的屍骨絆了一跤,往前一跌,恰好將珠子一口吞下!
周欽、吳振宮大駭!
五行珠是他們血符門的鎮派之寶,三品靈器!只有接到收血任務的弟子才有資格拿到,而出任務的弟子會被下一道禁制,一旦對五行珠生出佔為己有的歹心,就會被五行珠反噬,血盡而亡。
所以,五行珠沒有認主,周吳二人只有使用權,沒有控制權。要是五行珠丟失,他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該死!給我吐出來!」
吳振宮狠狠踢踹花繪的肚子,花濂急紅了眼,撲上去緊緊護住妹妹。
「噗!」
哥哥的血噴到她臉上,一口又一口,注視著她的目光一點點渙散。
那是帶著她捉魚、打鳥,喜歡捉弄她,卻從來都把好吃好玩的東西留給她的哥哥啊……
濃濃的血腥味,侵入花繪的四肢百骸,肚子里好似燃起一把火,灼燒著五臟六腑,連帶她的理智也要一同燒毀。
「不!」
她的肚子陡然亮起一團紅光,周欽、吳振宮驚恐地發現身體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向她飛去,練氣兩層的修為來不及做任何抵抗,瞬間化作兩堆白骨。
「哥哥,你怎麼樣!你不要死啊!」她抱住哥哥哭喊。
花濂咳出一口血,虛弱地說:「別嚎了,耳朵要被你喊聾了。」
全村的人只剩下屍骨,無法辨認,兄妹倆只能憑著記憶給每個人立了衣冠冢。
花繪抱住爹娘的木牌哭了很久,花濂亦雙目赤紅。
整個村子都毀了。
花濂想,妹妹只有八歲,兩人在無人的村子無法生存,便簡單收拾了行李,帶著妹妹離開從小長大的村子。
兩人走後不久,村子里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沒錯,禁制的最後氣息在這裡消失,他們要麼死在這裡,要麼破除禁制,帶著五行珠逃跑了。」
「最好不要是後者,不然要叫他們生不如死!」
「楊長老,現在怎麼辦?」
「五行珠雖未認主,但掌門在它裡面做了標記,一旦暴露在外面,太伏鳥就會察覺其所在,我就不信他們能將五行珠一直藏著不用!你們五個,帶著太伏鳥,找不到五行珠就別回來了!」
「是!楊長老。」
花繪牽著哥哥的手,時不時摸一下肚子,皺著小眉頭。
「怎麼了,是不是肚子餓了?」
「那個珠子在我肚子里,我怕。」怕自己也像村民一樣被吸光了血,變成白骨。
花濂想到那兩個惡人死時的場景,問:「那時候我看見你肚子發光了,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搖頭。
珠子也就指甲蓋大小,花濂便安慰她:「我們去吃東西,吃得飽飽的,說不定就能把珠子拉出來。」
「哥哥好噁心。」
「不然我幫你肚子切開?」
「不要!」
花濂走之前,把廢墟里能找到的銀兩都收集起來,兄妹倆暫時不會為錢發愁。但是以後的路要怎麼走,他還要思考,或許他可以去參加科舉,隔壁村的老夫子就誇獎過他寫的文章。
花繪一口氣吃了三個大肉包,累得在哥哥的背上睡著了。
「嗒、嗒、嗒……」
花繪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唯一的亮光來自前方的黑色珠子,正不停地向下滴血。走近了看,珠子其實沒有顏色,因為裝滿了血,紅得發黑。
她下意識去觸碰珠子,手指突然被劃開一道口子,流出的血瞬間被珠子吸走。她嚇壞了,以為珠子要吸光她的血,卻見珠子發出一道刺眼紅光,她不由自主閉上眼。
醒來的時候,她還趴在哥哥背上,哥哥將她往上抬了抬,不停地喘粗氣。
她記得睡著前天還是亮著,現在天完全暗下來,哥哥竟然背了她這麼久。
「哥哥,放我下來吧。」
「醒了?」花濂放下妹妹,「還想不想吃東西?」
花繪發覺手裡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攤開一看竟然是那個可怕的珠子,嚇得她立刻甩開。
「扔了什麼?」
「珠子,」她結結巴巴道:「會吸血的那個……」
「不是在你肚子里嗎?扔哪了?」
她顫抖地指了一個方向。
天太黑,珠子太小,花濂半天沒找到。花繪只好蹲下來跟著哥哥一起找。
扔哪裡去了呢?
只是心念一動,那顆珠子憑空出現在她手裡。
「哥哥這裡!」
花濂回頭,果然是村子里見到的那顆珠子。
兩人研究了一會兒,一無所獲。
「這兒?」
「是這沒錯。」
五人一路跟著太伏鳥,氣息突然斷了,周圍只看見兩個小孩。
兄妹倆做了幾次嘗試,不管把珠子扔到哪裡,只要花繪一個念頭,珠子就會回來。花濂思考原因,花繪玩得興起,突發奇想能不能再把珠子收回肚子呢?這麼一想,珠子就不見了,正不知所措,面前突然出現五個人。
花濂目光一凝,這五人的服裝和殺害全村人那兩個惡人的服裝一模一樣,便知來者不善,把妹妹護在身後,「你們要幹什麼?」
「臭小鬼,你們有沒看見兩個男人?」
果然是來找那兩人的。
花濂抱住瑟瑟發抖的妹妹,低聲道:「什麼男人?我不知道。」
「等等,太伏鳥對他們有反應,說不定五行珠就在他們身上。」
「趕緊五行珠交出來!不然殺了你們!」
這些都是惡人,就算交出珠子,他們也難逃一死。花濂飛快做出判斷,「珠子……我知道了,有兩個男人到我們村子,殺光了所有人,我們藏起來才躲過一劫。」
「那兩人呢?」
「跑、跑了……」
「五行珠呢!」
「在他們手上。」
五人面面相覷。
「該死,他們怎麼打破禁制的?」
「掌門知道了我們也要死!」
「但是太伏鳥為什麼會對他們有反應?」
五道陰冷的目光落到兄妹倆身上,其中一人走出,陰滲滲道:「你們說謊了吧?看來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是不肯說實話了。」
花繪縮在哥哥懷裡,眼角瞥見惡人拿出一張黃色的紙片,上面畫了亂七八糟的紅色線條,往哥哥臉上一貼,哥哥臉上突然著火,推開她抱頭慘叫。
「哥哥!」她著急脫下外套拍打哥哥的臉。
火怎麼滅不掉,耳邊充斥著刺耳的狂笑,她淚流滿面,「哥哥、哥哥……」
突然,一人道:「太伏鳥喜食靈根,會不會因為他們身上有靈根才飛過來的?」
「有可能。剛好門派過段日子要血祭,正在收集有靈根的祭品,把他們帶回去,楊長老說不定肯寬裕我們一段時間。」說話的人踢開花繪,往花濂臉上胡亂踩了幾腳,火滅了,「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