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後初晴，驕陽似火，一大早李湘湘便來收拾屋子，這是村西頭的三間舊屋，離秦孝先的屋子只有十多米的距離。

有一年冬天很冷，大雨下了一個星期，原主人一家五口在家裡燒柴取暖，由於門窗緊閉，空氣不通，燒柴產生的毒煙把一家人都給摞倒了。那時醫學水平低，加上發現的時間太晚，五口人都沒救過來。

於是這三間屋子成了村民心中的凶宅，一般人都不願接近，怕沾上晦氣。但是馬素華認為，李湘湘這麼神通廣大，一般的凶宅能奈她什麼，說不定她一住進去，凶宅也變成了吉屋。

雖說是凶宅，但是屋子的格局很好，三間房都敞亮得很，每個房間都會在不同時段有陽光照進來，後面還有一個院子，種著一棵棗樹，平時可以晒晒被子、衣服什麼的也方便。

只是房子多年沒住人，屋頂漏雨，李自強揭了瓦，先在房樑上鋪下一層茅草，再墊成一層塑料薄膜，然後才將瓦片鋪上去。

秦孝先不知從哪裡挖來一株野生蘭花，找了一個破瓦罐種下來，放在卧室裡面。

馬素華在李湘湘耳畔嚼舌根，道：「妹子，你家這個瘋表哥挺有意思的，還曉得在你房裡放花呢？」

「畢竟是讀過書的人，思想要浪漫些。」

「浪漫？什麼意思？」馬素華一頭霧水。

李湘湘一個咯愣，浪漫怎麼解釋呢，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她抓了抓了頭髮，道：「就是有情調。」

「情調是什麼？」馬素華更糊塗了。

「我打個比方吧，比如大哥晚上下班回來，你會在路口等他，並為他送上準備好的熱茶。還有你生日時，他會給你送上鮮花，並親自為你做一餐飯。」

「就是體貼嘛！你大哥的心才沒這麼細呢，我要是在路口等他，還給他送熱茶，他准說我有病。」

李湘湘撓耳朵，將浪漫說成體貼后，感覺意思上差了好幾個檔次。

下午三間房收拾出來，馬素華從家裡拿來一套鋪蓋，鋪在了西廂房中，看著整潔的屋子，李湘湘笑得嘴都合不攏。

這時候李湘湘也不像第一天執著地想要回到2018年，反正至少要等到爸爸安全出生。

這個年代除了窮些，但是環境真是沒得說，原生態，空氣新鮮，沒有污染，蔬菜也都是沒有農藥的無公害產品，來了這幾天，李湘湘發現皮膚好了許多。

但是有個實際大問題，目前自己在老鷹溝村是外來人口，政府發的各種糧票、油票等等，自己是沒有份的，雖說食物方面不用擔心，地洞的魚足夠吃上一輩子，但是要買其他物品呢，自己手頭可是一分錢都沒有。

如果生病了，這必須要用到錢。

雖然有很多賺錢的方法，但都不能實行，個體經濟在此時肯定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少不得會被打成現行□□，所以只能加入到集體經濟裡面。

清晨，李湘湘洗漱完準備去書包廠，廠長是曹村長的兒子曹達貴，如今村裡80%的人都在書包廠上班，李湘湘也想進入廠里，像秘書、銷售這類的活應該是十拿九穩的吧。

曹達貴死得比較早，他的死因也一直在村裡成為談資，聽奶奶講，有一年夏天曹達貴去縣裡開會，本來還領了獎，但是出來坐車的時候遇到雷暴雨，他和一群人在亭子里避雨，一個雷打來，避雨的人全部被雷打翻。

然後曹達貴就英年早逝了，書包廠的廠長的位置便交到了爺爺手上。

據說曹達貴的脾氣不好，媳婦就是被他打跑了，和別人說話不到三四句，嗓門便能吼起來。

李湘湘在書包廠找到曹達貴時，曹達貴正在辦公室里發愁，廠里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眼見連工資都發不出來。

也有人說過，乾脆將實情和工人和盤脫出，讓大家都克服克服，勒緊褲腰帶，幫著廠里度過難關。但是曹達貴認為，如果讓工人知道發不出工資，工人們肯定沒心思幹活了。

李湘湘在門前敲了兩聲，曹達貴抬眼瞧著她，道：「你是哪位？這裡不能隨便進來。」

「你好，曹廠長，我叫李湘湘，想來貴廠應聘一份工作。」李湘湘堆出一臉笑容，這曹廠長挺年輕的，至多30出頭的樣子，寬額方頜，在相學上這算是好相貌，怎麼就被雷給劈死了呢，看來相學不可靠。

「你是外地人吧，廠里不接收外地人，只在本村招收工人。」

李湘湘笑了笑，道：「曹廠長，我知道貴廠現在效益不好，做出來的書包沒有銷路。」

「你怎麼知道？」曹達貴驚奇了。

「我看了你們做的書包就知道了嘛，質量很差，背這種書包，裝東西如果重一點就會脫線，而且款式單一。」

這些話都是當年從爸爸嘴裡得知的，而爸爸又是從爺爺嘴裡得知的，爺爺做了廠長后，狠抓書包質量和樣式，因此當年的銷售額便創了歷年的新高。

「你眼神挺利索呀。」曹達貴站了起來，現在他不得不對李湘湘刮目相看。「哦，想起來了，你就是秦孝先的北京表妹是不，那天劉二娃還稱你是仙姑。」

「是我，仙姑不敢當，是劉二娃亂說的。」

曹達貴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道：「如果你有辦法解決廠里的困境，我就讓你做副廠長。」

「行，一言為定。曹廠長，你現在就和我去車間，我們聊聊解決辦法。」

李湘湘毫不害怕，爺爺當年的成功模式都由爸爸講給自己聽過，現在可以搬用現成的，這就叫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爺爺，對不起了，孫女要用你的成果了。

車間的面積非常狹小，每一張縫紉機台相隔只有10公分，而且還塞下了近百台，人一多，再加上噪音，車間里又熱又悶。

李湘湘隨便拿起一件剛成品的書包，這是最老式的綠色軍書包，長30公分，寬20公分，深5公分。「曹廠長你看，這隻書包隨便一看，就有十來個線頭，而且接頭處縫合不緊密，一扯線頭就崩了，根本不能背重物。還有，裁剪也存在問題，歪歪斜斜，導致縫出來的書包線和角無法對齊。」

「對，這些都是實際存在的問題。」曹達貴點頭。

「款式簡單，現在全國都是這種軍書包，質量比你們好的多的是，價格比你們便宜的也多的是，就這個縣就有不下七八個廠做軍書包，這樣一比較，本廠的書包根本沒有競爭力。」

「嗯，你繼續說吧。」

「目下有兩條要做，第一，將所有不合格的書包拆除重做，嚴把質量關，將質量與工人的工資掛鉤，光有數量沒有質量絕對不行。第二，原來的書包太小，裝不了太多東西，要將書包的長寬深度在不影響美觀的情況下各增加一定的距離。至於樣式，我們可以稍稍做改變，在書包上縫上五角星，再縫上□□的一句話，你說這樣的書包會不會有人要？」

頓時曹達貴的眼睛一亮，在書包上縫□□的一句話，那大家誰不敢要一個書包呢。

「好，你就是我們廠的副廠長，主管銷售。」

當下，李湘湘和曹達貴商議后，明天清晨便在廠里赴任副廠長。李湘湘得意洋洋走出書包廠，快步趕往秦孝先家中，等自己在廠里站穩腳跟，還可以將秦孝先安排到廠里工作。不管他是真瘋還是假瘋，他必須要與外人接觸，不然假瘋也變成真瘋了。

秦孝先的家門前站滿了村民，其中還夾雜著幾個戴著紅袖章的人，頓時李湘湘大吃一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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