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東方紅廠合併的事告吹，李湘湘重回老鷹溝村，村民也都安下心，認真地投入到工作中。廠里的書包在省城銷售得很好，從省外來了幾家大商場，也想與東方紅廠訂立代銷模式。

代銷模式省去了資金的煩惱，可以用來訂購其他的產品，再者東方紅廠的書包很受消費者好評，款式新穎，質量過硬，如果放在商場賣絕對能大賺一筆。

李湘湘的精力放在新產品的設計上，談判簽合同的事就交給曹廠長來管理，好在有之前的一套模式，曹廠長還是能應付過來。

不過，李湘湘要求曹廠長先去實地考察這些商場的規模，如果沒一定的規模，銷售就會大打折扣，東方紅廠的書包只能進國營大商場。

這樣一來，曹廠長就相當於去觀光旅遊了，他帶了幾個人過去考察。

在曹廠長回來之前，劉為青先出院了，也回到了老鷹溝村。

夜裡，李湘湘和秦孝先去長江邊的沙灘散步，從公安局回來后，李湘湘並沒提起和劉為青的約定，但她想著秦孝先多半知道。

月亮的光影落在江面上凄清盎然，兩人在沙灘坐下來。

李湘湘想起與秦孝先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在這沙灘上，但這次她需要與秦孝先攤牌了。

可是把自己的老公送給其他女人，李湘湘怎麼也說不出口，也不情願。

李湘湘的手指在沙上畫著，畫出一個個的心。

「要說什麼說吧，我聽著。」秦孝先笑了。

「離婚好不好？」半晌李湘湘才說出來。

「你決定好了？」

秦孝先的聲音里聽不出有什麼變化，不過他也一向如此，因此李湘湘總是拿不准他對自己的感情。可是當她打傷劉為青后，秦孝先卻毅然為她承擔起罪名。

愛，秦孝先一定愛自己，但他太隱忍，不願意表達內心。

「是的，我決定好了，明天我們去離婚。秦孝先，劉為青很愛你，你就接受她吧。」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些，也就是你答應了她這些要求，我們才能安全從公安局出來。」

「是的，我不想坐牢，也不希望你因此被人折磨，東方紅廠需要我，老鷹溝村也需要我，所以，秦孝先，請你原諒。」

秦孝先伸手摸上她的臉頰，道：「你要求結婚和離婚，都是那樣義無反顧。」

「對不起，秦孝先，我真的很想做你的妻子，永遠陪伴你。」

「好吧，明天去公社離婚。」

「那你要和劉為青結婚嗎？」李湘湘望著他。

「你不是早和劉為青商量好了嗎？把我送給她。」這時秦孝先的聲音里才有一些自嘲。

「我不想送，我一百個都不想送，我恨不得掐死劉為青，和她同歸於盡，但是這樣做又有什麼好處呢。現在大家還生活得很苦，我想儘力地幫他們，所以我不能坐牢。但是，我知道，以後我再也不會嫁人了，我的心會一直想著你。」

秦孝先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兩人沒再說話，在江邊坐了十多分鐘，風吹得身上發抖，秦孝先扶起李湘湘。「我們回家吧。」

「你抱我回去。」李湘湘嘟起唇。

秦孝先抱起李湘湘，從長江到村子的路很近，幾分鐘便能到，這時李湘湘多麼希望這條路能再長一些，長到沒有盡頭。

翌日清晨，兩人去公社辦理離婚手續，半個小時的路走了近一個小時還沒到。

天陰陰，感覺像要下雨，溫度也極低，秦孝先握了握李湘湘的手，李湘湘的手冰冷如鐵，他搓了搓，把李湘湘的手搓軟。

李湘湘也搓著他的手，但秦孝先的手並不冷，於是她向秦孝先的手心吹了幾口氣。

「如果我和劉為青是同時出現在你面前，你還會喜歡我嗎？」

秦孝先點頭。

「是同時出現啊！」

「還是你，你會讓人心裡暖和寧靜。」

李湘湘眼圈紅了。

「我們走快點吧，你還要回廠里。」秦孝先幫她整理了衣領。

兩人挽起手，路上行人紛紛側目瞧他倆，這時的人還很保守，不會公然在路上挽手，他倆怎麼看都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到了公社民政，裡面的工作人員不是上回給他們辦理結婚證的那一個，還以為他倆是來辦理結婚證，笑眯眯地恭喜他們。

「我們是來離婚的。」李湘湘把自己的結婚證拿出來。

秦孝先也拿出他的結婚證。

「你們離婚？」工作人員一臉驚訝，兩人的身子挨得這麼近，從門前進來時還挽著手，哪裡像離婚的。「別開玩笑了。」

每一對來離婚的夫妻都是苦著臉，沒一個笑得出來，但他倆臉上表現出來的都是恩愛。

「是，我們要離婚。」這次回答的是秦孝先。

「但……」工作人員瞧著他倆，道：「你們之間還有愛，感情沒有破裂，為什麼要離婚呢？」

「緣分盡了。」

「緣分是自己創造的，你們的感情這樣好，千萬不要離婚。」說著，工作人員把結婚證又還回兩人，道：「回去吧，好好過日子。」

「不是啊，我們必須離婚。」

一下子把工作人員弄惱怒了，道：「你們倆是不是故意來尋開心的，我們這裡是政府部門，你們趕緊出去。」

李湘湘和秦孝先被趕出來，摸著腦袋不知所措。

「湘湘，我們不要妥協了，一切都讓我去面對，這樣你還可以幫鄉親們。」秦孝先按住李湘湘的肩膀。

「我不能讓你受苦。」

「不會的，只要有你，我沒覺得是受苦，我願意為我們承擔一切，這是做丈夫的責任。」

頓時李湘湘號嚎大哭起來，秦孝先沒有說多愛她，但是他說要承擔一切，這比說愛她要有力量得多，也更令她感動。

兩人擁抱在一起。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大家對他們指指點點，但兩人充耳不聞，繼續擁抱在一起，這一刻李湘湘感受到秦孝先強烈的愛意。

「小李。」

熟悉的聲音把李湘湘的思緒拉回現實，李湘湘回頭一看，竟然是段書記，在段書記身旁還有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國字臉，目光炯炯，鼻直口方，瞧起來甚是眼熟，但想不起來是誰。

「段書記。」李湘湘感到難為情了。

「小李，這位就是劉為青的父親劉千。」段書記笑道。

霎時李湘湘大吃一驚，怪不得看他眼熟，原來就是劉千，這位省城的大名人，至今在省城最繁華的地段還有他的雕像。

莫非是劉千知道自己打傷他女兒，來找自己算賬了。

「走，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李湘湘和秦孝先坐上段書記的車，很快回到老鷹溝村，幾個人在李湘湘家中坐下。

劉千打量著李湘湘和秦孝先，李湘湘正色道：「劉先生，我是李湘湘，是我打傷你女兒，不是秦孝先，你如果要算帳，找我就好了。」

「小李，劉先生可不是來找你算帳的。」

「那是來幹嘛？劉先生，我現在反悔了，我不打算把秦孝先讓給你女兒，不管你女兒如何再威逼我，我也會寸步不讓。」

劉千滿臉笑容，這個年輕的姑娘像他年輕的時候，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李廠長，昨日段書記和我講起你的事，我對我女兒的所作所為很抱歉，也很感謝你沒有舉報我。今天我和段書記趕來，就是阻止你們離婚，現在我總算放心了，沒有鑄成大錯。」

李湘湘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但是始作俑者是他女兒。

「劉為青那裡……」

「不用擔心，我已經教訓過她，她也知道自己錯了，今天她和我一起回省城，以後不會再來老鷹溝村，段書記會把她安排到其他地方插隊。」

事情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劉千再三向他倆道歉，倒弄得李湘湘不好意思了。

送走劉千和段書記后，李湘湘和秦孝先又擁抱在一起，他們的心也是第一次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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