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

聿歌看著榮桓城主,不冷不熱道:「母親怎麼有空過來了?」

榮桓婕仔細打量他,見他瘦了許多,有些心疼,「歌兒,你最近清減了不少。」而後又瞥了舒意一眼,「若是在這裡受了什麼委屈,便回城主府來。」

聿歌剛要反駁,便聽舒意冷冷道:「我先去看榮伊了。」

她從他身邊徑直走過去,聿歌側身喚住她,舒意冷淡未減,「還有什麼事?」

聿歌心裡清楚,方才母親的話恐怕又觸了她的逆鱗,讓她想起南苑的事來,他有意平息她的怒火,輕聲道:「母親既然來了,不如一起用膳吧。」

舒意也不是看不懂他示好之意,她對聿歌本就是遷怒,話語軟了幾分,「你先同城主大人說會兒話吧,我看了榮伊一會兒便過去。」

聿歌心中暖了幾分,□□桓婕聽得這話卻怎麼都不舒服,她心中不滿又要發作,榮桓英見狀連忙拉住她,聿歌將她二人帶到正廳中喝茶,一邊又過去吩咐管家備好酒菜。

這正廳中只留了榮桓英母女,榮桓城主將她的胳膊一把掀開,「你拉我做什麼?方才你沒看見她是怎麼一副臉色?你兄長被她欺壓到頭上了,我平日里是沒有看見,但也耳聞不少,今日一見果然是沒有誇大其詞。」

榮桓英撇撇嘴,道:「這夫妻之間相處,必然有一方妥協,更何況,你們昨天才拆了南苑,今日總不能就想看見她和顏悅色吧,她要是這般趨炎附勢之人,兄長他也不會對她這般割捨不下。」

榮桓婕縱然不認同她的說法,可畢竟記得今日是為了看兒子才來,也不願與舒意起什麼爭執,只能忍下怒氣。

可這頓飯吃得太過沉悶,榮桓英見舒意和自己母親不對付的模樣,生怕一不小心又被遷怒,便專心對付起美酒佳肴,充耳不聞。

榮桓城主一直想找機會同聿歌說些話,可聿歌卻總是迴避,舒意並不想知道她們母子會說些什麼,借故離開了,榮桓英也找機會溜走。

房中只有他們兩人時,榮桓婕這才道:「歌兒,你不會是在怪我吧?」

聿歌淡淡道:「如果你就想問這句,那我便告訴母親,我不怪你。母親可以安心回去了。」

榮桓婕一聽便知道他這是氣話,「母親真的都是為了你好。」

聿歌聽了這話只覺疲憊,「我是想找個人來責怪,可我若是沒有藉助你們榮桓家的家世,我便可以將一切都推到你們身上。但我不是,她說得對,沒有一個做城主的母親,我也不會進這慕府。只是,母親若是真的為了我好,便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我最後是得到還是失去,那都是我自己的命,我不怪別人。」

榮桓英跟著舒意在慕府中走著,瞧見她鬱鬱寡歡的模樣,嘆了口氣,「我還記得你和顧南意剛從城外遊歷回來時,我找你一起騎馬散心,那時候你可比現在快活。」

舒意淡淡一笑,「是嗎?我都快記不起來了。」

榮桓英感慨道:「往事不可追。你啊,就是把很多東西看得太重,記得我說的話,瀟洒點,瀟洒點。若是覺得不痛快,便自己找些樂子。」

舒意白她一眼,「你說的找樂子就是找男人尋樂?」

榮桓英嗆聲道:「你不也不比我差哪兒去!」

「你……」舒意被她的話氣到,大步往前走,榮桓英瞧見不遠處習風走了過來,她伸手便打招呼,習風走到舒意麵前,恭敬向兩人行禮,而後又從她們身邊走過。

榮桓英瞧見他的手上纏繞著絹布,問道:「你這手是怎麼了?」

習風將手縮了回去,舒意也走了過來,並未多話,直接將他的胳膊拉過來,解開絹布,卻瞧見他手上滿是新舊交錯的傷痕,有些傷口頗深,皮肉翻起,看上去有些嚇人,榮桓英深吸一口涼氣,「你這是怎麼弄得?」

習風裝作不在意道:「沒什麼,就是做事的時候不小心。」

榮桓英心直口快,「做事?做什麼事,難不成整日耍刀子玩,慕府還攬了這種生意?」

舒意不理會她的玩笑之言,只道:「我前幾日聽管家說,你在古思園為父親抄寫經文祈福,又怎麼會弄傷了手。」

習風又小心翼翼地將那絹布纏回去,「沒什麼,在竹簡上刻字,受些小傷也是難免的。」

舒意疑惑道:「竹簡?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習風知曉這個時候越是遮掩越是容易讓她懷疑,索性也不掩飾對聿歌的不滿之心,「還能有誰,除了正君,誰又會把我這麼一個毀了容貌的醜陋之人放在眼裡呢!習風知道,自己以前不該對少主您有非分之想,可我如今這副相貌,早已經死了心,只想安安穩穩度日。少主若是可憐我,便不要將此事擴大,不過是些小傷,總有痊癒那一日。」

習風說完便離開了,榮桓英拿胳膊戳了戳舒意,道:「這不會是真的吧?聿歌難道真的因為嫉妒而對習風下手?」

舒意繼續往前走,「前些日子,習風在南苑做事,許是他看不慣吧。」

榮桓英點點頭表示認同,「就連子寒吃起其他男人醋來也會變得蠻橫無理,聿歌會做這事,倒也不算奇怪了。不過,你打算怎麼做?」

舒意嘆氣道:「還能怎麼做?拿這事去找聿歌質問?不管怎樣,他都是我明媒正娶來的正君,處置下人他也有這個權利。我不想同他爭吵,也不想落他顏面,一會兒我讓管家將習風調到外面的鋪子里做事,不在慕府,他總該滿意了。」

榮桓英拿肩膀撞了她一下,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對聿歌也不像是沒有感情的樣子啊!」

「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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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意回到桐廬居時,見小廝正在隔壁房中收拾東西,她未曾在意,倒是那小廝將她叫住,「魏公子走時托我將一封信交給您。」

舒意蹙著眉頭,「你說什麼,他走了?」

那小廝道:「是啊,晌午的時候突然說要走,然後就開始收拾東西,還多付了一些房錢。」那小廝將手中東西放下,而後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舒意。

舒意連忙將信拆開,只見上面字跡有些凌亂,「不告而別,望君珍重。」

舒意問道:「他何時走的?可還說了什麼別的?」

小廝想了想,「走了約摸有半個時辰了。」

舒意聞言匆忙出了門去,翻身上馬,直往城外而去。

她一路快馬加鞭,不管怎樣,她既然答應了送他,便要守諾,她趕了一個時辰才終於將人追上。

魏景修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會追來,他從馬車上下來,如今已是傍晚,無人的官道上,她騎著馬靜靜地看著他,他奔了過去,又不敢停在她近前,「你怎麼過來了?」

舒意這一路追趕,未曾喝一口水,身上也出了不少汗,髮絲凌亂地貼在脖頸間,可她神色太冷,讓他摸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麼。

他只聽她道:「魏景修,天也快黑了,你這個時候出城,連趕往最近的客棧都來不及,若是遇到些山匪,你有幾條命在?」

她的語聲嚴厲,可話語中的關心卻是隱藏不住,他走到她身邊,扶著她手邊的韁繩,「是我不好,我只是害怕今日不走,明日我便不捨得離開了。」

舒意聞言怔住,她來時並未想過他離開的原因,只怕他會出事。

魏景修見她久久無言,面上帶著掙扎,而後又轉過身去,「我方才那些話,你聽過便是,不值得放在心上。」

舒意問他,「你這些話都是認真的嗎?那我今日問你,你為何會拒絕了我?」

魏景修苦笑一聲,「你昨夜畢竟喝多了酒,可我卻是清醒的,我不願意你為了愧疚而做出違心之事,我並不想為難你。」

舒意望著他:「那你可願與我回慕府?」可又怕給他太多希望,反而會讓他失望,她也不願意騙他,只能道:「回了慕府,我並不能許給你側君之位,不過我既然要了你,必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魏景修搖了搖頭,「我這種身份,本就沒有奢望過。你能追過來找我,我便已經心滿意足,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你真的不用一直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他定定地望著她許久,而後轉身往馬車走去,舒意騎在馬上,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白色的髮帶在夜風中凌亂吹起,她胸口突然有些悶痛,心頭酸楚,她只知道,她不能讓他再離開。

舒意在他身後喚道:「景修……」

魏景修腳步一頓,他側過身,只見她朝他伸過手來,話語之中不容拒絕,「跟著我吧,別走了。」

魏景修呼吸一窒,她騎在馬上,依舊是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樣,可眼神之中卻帶著挽留,他猶豫地將手伸過去,被她一把握住,他的身體被她帶到馬上,而後帶著他往絕跡城的方向而去。

他聽見自己心頭不可遏制地跳動聲,他知道,這一次,或許他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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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絕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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