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我調查到那個噴漆字元實際上是中國的一種民間商業數字，而那兩名死者之間都有過相同的出入境記錄，目的地則是中國。」夏洛克站在不遠處，把他之前發現的線索全都說了出來。

姚素玲白著臉坐下，撐著額頭，一副不想面對的模樣。

夏洛克的話無疑是證明了她的猜想。

過了許久，她整理好心緒，將眾人不得而知有關於她身世的秘密娓娓道來。

姚素玲少女時期因為家貧，迫不得已進入販賣文物和走私毒品的組織黑蓮會，做了很多違法亂紀的事情。她於心不安，卻只能蟄伏多年，才找到機會離開。

姚素玲一邊說一邊脫下鞋襪，露出腳底板上一個蓮花刺青。

「每個加入組織的人都要紋上這個團，這是個無法抹去的標誌，會陰魂不散的跟你一輩子。自從離開組織之後，為了防止他們找到我，我輾轉世界各地，最終在英國落腳。

這幾年，我在博物館工作，從不出遠門，也盡量避免與人接觸，安穩的生活讓我忘記了以前的那些日子，就在我以為我終於可以平靜的生活的時候，他們還是找到我了。

黑蓮會不允許有叛徒存在，也不會放任知道組織秘密的人繼續活在這個世上。我本來有機會可以離開，但是……我實在不想讓手上的工作半途而廢。今天是我最後一次過來，卻碰到你們。」

姚素玲苦笑著，梅格妮伸手半摟住她的背，手掌貼著她的後背輕輕拍打，安撫她的情緒。

「素玲，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讓我幫你吧。我可以把網路上所有關於你的痕迹都抹除，給你換一個新的身份，讓你從此再無後顧之憂。」

以梅格妮的黑客技術，改變姚素玲的身份信息還是很簡單的。她還可以讓麥考夫賣給她一個人情，給姚素玲安排新的身份，讓她不用在擔心被找到。

「謝謝你，米蘭妮。」姚素玲轉身給了梅格妮一個擁抱。

現在的她非常感激當初那個在馬路上一時衝動救下梅格妮的自己。雖然她當時為此後悔過，卻換來梅格妮這般真誠的對待，讓獨自生活多年，卻從未交過任何朋友的姚素玲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溫暖。

兩個女人相互依偎在一處，畫面溫情脈脈。旁觀者都忍不住感動，除了夏洛克，他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礙眼。

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近前，毫不客氣地打斷兩個女人的惺惺相惜，一把拉住梅格妮的手腕，把她拖到自己旁邊。

「咳，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問那個蘇州碼子到底有什麼含義？」

姚素玲愣了一下，這個時候，她已經不需要在隱瞞了，只沉默了幾秒，就說道：

「你們看到的那個蘇州碼子，表面看上去是計數字元，但實際上黑蓮會裡的每個人都有一本相應的書籍，每次運送貨物，留下的線索，都需要用那本書來破解，每一個字元都對應著一個單詞。」

聽到這話，華生把手機里自己在火車站拍到的一副黃色噴漆字元展示給姚素玲看，「這上面的蘇州碼子，你能破解出來嗎？」

這幅圖片，是他和夏洛克調查到第二名死者時發現的。當時他拍下照片去找夏洛克，兩個人再回來時，那片牆壁上的字元已經被人抹去，可見是在故意隱藏什麼秘密。

姚素玲接過手機，將那張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沒有書本比照，她能破解的信息並不多，細長的眉毛不禁皺在一起。

「那本書不在，我只能憑藉我的記憶替你破解，這上面的字元似乎是在找一個價值900萬英鎊的古董。至於那是什麼，沒有書我也沒有辦法破解。」姚素玲滿臉歉意的將手機還給華生。

雖然她沒有完全破解蘇州碼子，但是給出的線索已經相當明確了。

夏洛克只是稍微融會貫通，便已經可以將所有事情全都梳理清晰。

「我想我已經知道那兩個人為什麼會死了。」夏洛克不住地點頭，見到眾人都是一臉茫然，解釋道：

「先前姚素玲也說了，黑蓮會對於背叛者的處罰非常嚴苛，我想這兩位死者便是黑蓮會的叛徒了，我檢查他們的屍體時發現，他們的腳上有一個和你相同的紋身，說明他們兩個也是黑蓮會裡的人，至於相同的航班信息，大概率是往返兩國進行走私。結合你破解的信息，他們必然是偷拿了組織里貴重的文物，才引來殺身之禍。至於你，很有可能是那些人來倫敦之後的意外收穫。」

「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離開吧。」梅格妮催促道，甩開夏洛克，上前拉住姚素玲的手，「從現在開始你都不要離開我身邊。」

姚素玲順從的點了點頭，很是感動。

夏洛克看著梅格妮和姚素玲緊緊相握的手，眉毛都開始打結，就像是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滿臉寫著不開心。

一行人正準備原路離開，卻看見二樓上一個黑影快速閃過。梅格妮心知不好，連忙把姚素玲拉到身後，帶著她躲進旁邊的貨架區。

夏洛克他們反應也很快，在槍響的同時，也都找到了掩體。對方的槍口裝了□□，只能聽見細微的聲響，嗖嗖劃破空氣。

幾個架子上的古董被打中，嘩啦啦碎了一地。

「殺手在樓上。」

華生大喊了一句，從口袋裡掏出槍。雷斯垂德在他之前，已經對著二樓的方向，試探性的開了兩槍。

那兩槍之後，也不知打中沒有，博物館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你們在這兒不要動。」夏洛克壓低聲音，說完把頭微微探出去。

二樓曬到的月光不多，幾乎一片漆黑，看不清狀況。

梅格妮一猜便知道他要幹嘛，連忙拉住他的手，「不要去，他們不止一個人，就等著我們落單。他們的目標是素玲，我們得保護好她才行。」

被強行拉住，夏洛克忍住衝出去的衝動，靠著貨架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手電筒。

「等下我把這個手電筒扔上二樓，你儘可能的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然後開槍。」

都到了生死關頭，梅格妮反而沒有第一次拿到槍時的緊張，甚至心跳還不如跟夏洛克獨處的時候快。

她懷疑這是因為這個身體之前的經歷造成的，不過也不是件壞事。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夏洛克重重地點了點頭。

夏洛克對她完全信任，絲毫不考慮她打不中的可能性。

他用手堵住電筒的照明燈，接著打開開關。光線暫時被堵在裡面，只要他一鬆手，就會立馬暴露成為活靶子。

夏洛克已經在冒險，梅格妮不敢鬆懈，讓姚素玲趴下，她則找到了一個最佳的射擊位置。在夏洛克用力拋出手電筒的同時，手電筒的光芒隨著拋物線把四周照亮。

那一瞬間，梅格妮好像陷入靜謐無聲，渾然忘我的境界。敏銳的視線在捕捉到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影子之後，果斷開出一槍。

「唔——」

槍響過後，細微的悶哼傳來，梅格妮可以確定她打中了目標。

那一槍過後，過了好久都沒有動靜。夏洛克以身試法，帶頭走到被月光照亮的空地上。

博物館內依舊安靜，看來那些殺手已經離開了。

眾人來到二樓，在幾個木箱的後面，找到一灘鮮血。

而梅格妮在直面滿地鮮血時，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原來暈血。

這一覺，梅格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在夢裡，她看到了西裝革履的哈利·哈特。而且，還是他雙眼都完好無缺的時候。

他依舊是一襲量身定製的黑色西裝和牛津皮鞋，手裡拿著一把黑傘，帶著黑色的鏡框，看上去斯文且儒雅，就像是大學里教莎士比亞文學的教授。

「今天有什麼重要的新聞嗎？希望任務結束，我能趕得及去買一份報紙。」哈利整理一下領帶，隨口問道。

接著，梅格妮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我真佩服你能夠十年如一日的堅持做剪報，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看到路口有一家報刊亭，等下我陪你去買。」

她無法控制身體，像是局外人，又像是她自己走到了哈利的身邊，親密的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這次任務結束后，我得休個長假才行。」

「想去哪兒？中國？我記得你一直想去中國。」

兩人走進人群，隨著人流一同走向不遠處的教堂。明媚的陽光下，莊嚴而聖潔的歐式建築上，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在地面投下陰影。

梅格妮點了點頭，唇瓣浮起一絲笑意，「我做了一整本的攻略，甚至還特意學了中文，我現在的中文能力，几几乎已經可以在學校里單獨授課了。希望這一趟旅程，能讓我有一場難忘的艷遇。」

話剛說完，兩人已經來到教堂門口。

邁步進去，教堂內的設備和裝飾，讓梅格妮感到一陣莫名的熟悉。

但還未等她仔細觀察，夢突然醒了。

梅格妮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立馬對上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灰綠眼眸。夏洛克面上的欣喜一閃而過，激動的抓住了她的手。

「我才發現原來我有暈血症，難怪我每次看到紅色的東西都覺有些不舒服。」梅格妮嗓音嗓音沙啞，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夏洛克在她臉上摸了一下，端來一杯溫水，用吸管喂到梅格妮的嘴邊。

梅格妮喝了幾口水，稍微恢復了一些體力，用盡量輕鬆點語氣說：「嚇到你了嗎？夏洛克，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夏洛克面容嚴肅，「你不是昏迷一天，而是昏迷了三天。」

「我昏迷了三天？那就是說，今天是周二？」梅格妮驚訝地合不攏嘴。

之前因為恢復部分記憶的事情，她已經昏迷了一周，怎麼會再次暈倒這麼久？

她無力地抬起手，捂住眼睛，發出一聲哀嚎。之前她跟漢尼拔醫生約好了，周一要去心理診療所接受治療的。

「麥考夫知道嗎？我是說，那個心理醫生，他有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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