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司樂使勁朝著屏幕使著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了，系統還是沒理他，屏幕上依舊只有一個游標一閃一閃。
蟲蟲依舊歪著頭嘰的看著他，司樂也沒指望它。
司樂：終究是一個人扛下了所以.JPG
司樂偏頭，看著那個背靠著木門把頭埋進膝蓋里的一團覺得頭都痛了起來。
他輕嘆了口氣。
他發誓，他真的只是輕輕的那麼一小聲，那哥們就像雷在耳邊炸開了一樣又發起了抖，整個人和個落水的鵪鶉一樣。
司樂：......
司樂突然注意到那哥們的一隻手一直放在肚子的位置上。他尋思了一下，輕手輕腳拿了個小麵包撕開了包裝小心的遞到了人面前。
期間那哥們又被撕開包裝的嘩啦聲嚇得顫抖。
罩在頭頂的黑色兜帽小幅度晃動了一下，那哥們應該是頭轉動了一下卻依舊沒有抬起來。
司樂輕聲喊了一句吃吧那哥們還是沒抬起頭。
不應該啊，司樂想。
系統和他說過，為了防止語言不通釀成慘禍，每個來到店裡的人系統都會專門耗能量解決這方面問題的啊，他是不想理還是又一個位面之子啊？
一時之間他舉著那個麵包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咬牙，司樂直接從那人破爛披風底下把他的手抓了出來把麵包放在了人手心裡。
這哥們摸起來像塊冰。
司樂把麵包給出去之後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接觸到的指尖。
那與其說是手不如說是爪子更合適一點，那哥們長著黑色的帶著細小鱗片長著尖銳指甲的手。
司樂自認為有那半張臉四隻眼睛的經歷在前已經無所畏懼了，但他還是被閃著光澤的鱗片給晃花了眼。
現在輪到那哥們托著個麵包不知所措了。
司樂決定稍轉換一下策略，他看著那個埋在膝蓋里的腦袋道：「現在抬起頭把它吃掉，你聽得懂的吧。」
頂著兜帽的腦袋顫巍巍的抬了起來，又露出了被陰影遮蓋的四隻眼。
看久了也沒那麼嚇人了，司樂思索著。
那四隻眼看著司樂緩慢的眨了一下，再轉頭看著手心裡的麵包又眨了一下。
然後他四隻眼睛緊盯著司樂慢慢把手心的麵包往嘴裡送，活像個在陌生人面前進食的機警的野貓，一有風吹草動立馬竄他個無影無蹤。
終於在他吃進嘴裡的時候先鬆了口氣的反而是司樂，不過鑒於那哥們之前的經驗他連那口氣都沒敢吐出來。
司樂才發現原來他手心都攥出了汗，悄悄的隨意往褲腿上抹了抹，然後二人繼續六目相對。
就看見那哥們先是試探的往嘴裡抿了一小口，發現沒問題之後狼吞虎咽起來，一個小麵包兩口就沒了，估計是吃的太急了，喉嚨里傳來劇烈的反胃的聲音，他也沒有吐，兩隻手就那麼捂著嘴緊盯著司樂就那麼硬生生吞了下去。
第一步，食物誘惑，成功。
司樂在心裡為自己的勾引野獸計劃鼓起了掌。
第二步，繼續食物誘惑放下戒心計劃開始。
司樂又拿了一個小麵包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野獸頭沒有動四個眼珠子倒是追逐著麵包轉。
儘可能的把撕開包裝的動作放慢，完完全全展示在野獸面前，司樂示意著自己的無害。他這次沒有遞到人面前，只是像一個閑聊著的友人隨便遞出去等人接的東西一樣，野獸如果想要拿到麵包的話必須伸出手去。
能看得出野獸十分煎熬。
無論是他不停吞口水的聲音還是緊盯著麵包的視線都能看出他十分的飢餓，他迫切需要食物。他的爪子把他破破爛爛的披風抓出了褶皺，他卻又顧忌著司樂。
司樂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急，他有著豐富的投喂流浪貓狗的經驗。他只是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望著對面。
最後熬不住的野獸還是伸出了手。
第二步，成功。
司樂任由他拿走手裡的麵包。只是在他狼狽的吞咽著食物的時候笑眯眯的問了一句：「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對方在他開口的瞬間就迅速的把整個麵包塞進了嘴裡，機警的把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目光鎖定了司樂生怕看漏了他每一個動作。
司樂依舊帶著輕柔的笑意像是沒看出野獸的動作一樣。
「...奧斯維得。」沙啞的含糊的聲音傳來。
司樂先是感嘆系統牛逼，這中文說的字正腔圓的簡直就是一個播音腔，至於和口型不符這種小問題就不需要在意了。
一句話：系統出品，必屬精品。
然後他眨了眨眼睛。
司樂知道，這第一階段，他取得了勝利。
司樂在對方準備伸手從他手上拿第三個麵包的時候手腕一轉，對方拿了個空。他在對方愣住的時候微笑著問了一句：「帶著你的帽子不方便，你可以把他脫下來嗎？」
對方下意識拉緊了他的兜帽，把已經破破爛爛的黑色披風儘可能的包裹住身體，一副又退回原點的模樣。
司樂倒也沒有氣餒或傷心，依舊是微笑著把東西小心的放在對方的手心裡親切的問了一句還餓著嗎，在看到對方微不可尋的點頭後轉身走向了貨架，路過屏幕的時候和系統做著嘴型：這個客人難搞哦。
「加油，你可以的。」系統只要看見司樂吃癟就很開心的說著風涼話，看到司樂下意識想反駁的時候制止了他：「只有你能聽到我的聲音，不想讓客人更加怕你的話我建議你不要有太過的舉動呦。」然後收穫了司樂的一個白眼和你混蛋的口型。
懶得理系統的司樂把貨架上各種切片的、夾心的麵包都拿了一包回去，還順帶拿了一瓶農X山泉。
司樂發現了一個說不上有趣的現象。
奧斯維得在吃東西的時候會死命先往嘴裡塞，哪怕嘴裡裝不下了也要硬塞，兩頰像倉鼠一樣高高鼓起，就連兩頰上的眼睛都被無意的撐大了，至少司樂覺得那些眼球想要跳出眼眶來瞪他。
他見狀扭開瓶蓋把水遞給奧斯維得，奧斯維得接過然後握著水瓶不知所措，整個人像個囤貨的倉鼠看見了面前有個奇怪的瓜子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往嘴裡塞而陷入了發獃。
不過至少那些想要跳出眼眶的眼球不再盯著司樂轉而開始瞪起了水瓶。
司樂看了看奧斯維得身上破破爛爛的著裝和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又想到剛開門跪的五體投地的樣子。司樂嘆了口氣，腦補了一萬個小白菜地里黃三歲沒了娘的凄慘故事。
從小到大不說大富大貴但至少吃穿不愁生活的司樂看到奧斯維得的樣子就和大冬天一口氣悶了一大口冰淇淋一樣從頭涼到了腳。
酸酸澀澀像檸檬汁一樣的感覺在胸腔里蔓延。
於是司樂的表情更加溫柔，聲音也愈發的輕柔了起來，就像家裡貓狗成群的鏟屎官看見路邊受罪的小可憐都會下意識心底報一份憐惜，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的開始投喂。
「這個是解渴的，你喝著試試看，別噎著。」
對方依舊鼓著臉頰和眼睛握著水瓶沒有動。
由於司樂只能看到他下半張臉的緣故也不知道他什麼表情，怕對方沒懂什麼意思的司樂還誇張的做了一個喝的動作，得到了系統一句你還真像個幼兒園老師的評語。
司樂在心裡對系統翻著白眼面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好像石膏做成的聖母像。
好消息是奧斯維得終於動了起來，他放下了抓在手裡的包裝袋兩隻手小心翼翼握著瓶身往嘴邊湊，瓶身在他巨大的像是爪子一樣的手裡顯得有些可愛。
司樂看了看對方的手在看了看自己手覺得自己堂堂一個成年人類男性就不應該拿手去比，應該拿頭！
這要是來一巴掌的話，整個頭估計都能被扇飛嘍。
對方湊近瓶口試探性的抿了一下隨即整個人戲劇化的愣住了，鼓起的兩頰都忘了咀嚼，歪著頭像是發現了藏寶圖一樣整個腦袋貼著瓶身聚精會神的觀察了起來。
從司樂的角度的話只能看到隔著透明的礦泉水瓶被扭曲放大的眼珠子，不論是血一樣紅的眼白還是渾濁的夾雜著深色紋路的虹膜還是收縮的像是根針一樣的瞳孔都清晰可見。
司樂：...噫！
猛的這麼一下子還是有點小刺激呢。
可能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那麼些傻氣，反應過來的奧斯維得下意識挺直了背遠離了水瓶，用手把兜帽往下拉，本來就被擋住一大半的臉現在就更只能看到一小片下巴了，慢慢的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后又像捨不得喝一樣小口小口的抿著水。
司樂眨了眨眼睛輕聲問他還要嗎。
奧斯維得沒有第一時間點頭或者搖頭反而像不好意思一樣用力拉著兜帽恨不得把整張臉遮住，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謝謝。
司樂心裡一下子就軟的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泡。
奧斯維得小心的把吃完的包裝一個一個碼好，指尖摩挲著瓶身，看著剩下的放在他面前的食物。
他好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奧斯維得從蹲坐的姿勢變成了跪坐，沉重的緩緩的像是把什麼重要的東西交付出去一樣頭貼著地跪在了司樂面前。
氣氛太過沉重以至於司樂那句「壯士，使不得啊！」又咽回了肚子。
「...我需要食物。」奧斯維得沙啞的像是被沙粒親吻過的嗓子慢慢出聲。
他像是因為自己太不知好歹而過於羞恥一樣微微顫抖，司樂注意到他放在地上的手由於太過用力關節處的鱗片擠壓然後凸起。
「我有一個妹妹，我再沒有找到食物的話她會被拍賣...我沒有錢財...我什麼都可以做...求求您了...」奧斯維得語無倫次的說著。
「求求您了......」
從來沒被一個大老爺們下跪的司樂第一反應是完了要折壽瞭然后他下意識朝系統望去。
系統嗯了一聲並沒有告訴他怎麼做，只是說到：「不管你是要收取報酬還是做慈善都由你，你才是店長。」
司樂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
最後他看著奧斯維得說：「可以。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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