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性草
古代的女子要生兒子,才能在婆家站穩腳跟。要是沒有兒子,就被人瞧不起,日子也不好過。
妙玉認為這是古代女子的悲哀,生男生女,又不是她們能決定的。眼前的這名女子,肚子都那麼大了,還在求神拜佛,估計去了好幾個寺廟了吧。
「是男是女……」妙玉不能說是男是女不重要,這婦人眼裡帶著希冀,可讓她怎麼說了,對方這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不是男孩,「夫人,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楊門女將的故事,不管歷史上是否有這樣的事情,這都不重要,重要是讓這名婦人別太過憂心。
「男女都好,便是女子也可有一番作為。」妙玉道,「女子能守國門,能辦學堂,在遙遠的未來,女子也將撐起一片天。」
女子不僅僅能在內宅,也能在外。
只是過多的就不好說了,這些古代的女子不好理解那些事情,撿她們能明白的說,才是最為緊要的。
「這孩子是個女孩吧。」這一名婦人懂些武功,身體也好,她夫君就是一名將軍。他們家要的就是兒子,必須得有兒子傳宗接代,要是都是女兒的話,以後誰繼承家業,過繼的孩子終究不一樣。
「是。」妙玉聽到這名婦人的話,對方是用肯定的語氣,那麼她也就說了。
「聽說有一種轉性草,能讓女孩變成男孩,可是真的?」婦人詢問。
「假的,只是變得不男不女罷了。」妙玉說實話,修仙界也有那樣的植物,可那些人生下來的孩子依舊不難不女。本來孩子的性別就是已經定了的,強行用那些藥草去轉換性別,根本就不可能。
「也對,哪裡能隨意變男變女,又不是神仙。」婦人道。
「神仙么,也不一定。表面能變男變女,實則就是一個性別。便是沒有性別……」妙玉繼續跟婦人道,「有的動物便是可公可母的,例如田地里黃鱔,早期是雌的,後面是雄的。不同的生物不同,而人,不能那樣。」
別以為其他生物能辦到,人類就能辦到,假的。
妙玉在修真界生活過,是有可以自主選擇性別的鮫人,但是鮫人選定性別之後,也不能隨意更改。大自然里的一些生物為了繁衍,也會發生性別變化,有的魚群沒有了公魚,就會有母魚變成公的,這種性別變換,都是為了繁衍後代。
人類明顯沒有到這個地步,也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便是有人真的變了,那也是假的,不是真正的變了,本質上沒有變。
「是啊,人不能那樣。」婦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婆婆希望她生兒子,她自己也想啊。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這不是她能改變的,「只是這孩子生下來之後,怕是……」
「夫人這麼努力懷她,還要生下她,必定十分珍視她。」妙玉不希望那個女孩得到不公的待遇,因為是女孩,就被嫌棄,就被要女扮男裝。妙玉從脖子上拿下玉墜項鏈,這個玉墜不大,但有些靈氣,她在上面施了術法,也刻了陣法,能護人,「好好讀書,以後才能救她父親。」
「救?」婦人抓住了妙玉的手,「何意?」
「自是救命。」妙玉道,「如何教導,就看夫人了,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夫人家的小千金,比許多男子都好。」
「可還會有……」婦人到底還是希望有男孩。
「看緣分。」妙玉看著婦人不像是一個福薄之人,只是緣分未到。
在這個封建社會,沒有兒子,竟然也成了一種福薄。唉,妙玉不多說,她便只希望這些人能好好對待那位女孩,別想著女孩女扮男裝,也別過分逼迫。
「三年五載,都是緣。」妙玉把玉墜給了婦人,「這也是我和夫人肚子里的女兒的緣分。」
那位婦人夫家姓郭,郭家是武將家,她婆母有三個兒子,她家排行老大。老二在戰場上陣亡,老三去讀了書,老大現在是個將軍。郭家也算是滿門忠烈了,老二家留下一兒一女,家裡人都不想讓二房的孩子再上戰場,大房這邊都是女兒,三房那邊也都是女兒。
郭家就沒有能撐得起的人物了,老三讀書一般,當個秀才教書還成。原本就不是讀書的料,能考中秀才已經極為不易。這也讓老太太知道,他們郭家就是走武的路。
郭大夫人看著妙玉走了,沒有攔下人,便是看著妙玉離去的背影。妙玉的背影消失了,她低頭看向手裡的玉墜,這是暖玉嗎?竟然有些暖。
當郭大夫人回到家裡之後,為了避免夫君和老太太白高興,便說了在翠雲庵遇見妙玉的事。
郭大夫人擔心自己真的生的是女兒,她原本想著要是真的是女兒,乾脆就讓女兒女扮男裝得了。這樣也能讓老太太安心,讓二房那邊也寬心些,二弟去世后,二弟妹生怕兒子也要去上戰場,平日都不大讓哥兒去老太太面前,也不多到他們的面前。
一旦哥兒跑去練武了,二弟妹一定十分緊張。
在這樣的情況下,郭大夫人就更加希望生兒子,那些妾室生的也是女兒,府里已經有很多個女兒了。
「該不是夫人買的吧?」一名妾室正好在老太太那邊,聽說有道姑贈送玉墜,便覺得是假的。哪裡有道姑贈送那麼好的玉墜子,當道姑都有那麼多銀錢么,若道姑又那麼多銀錢,又何必去當道姑呢。
「母親看看便知道,是不是兒媳買的。」郭大夫人不喜歡丈夫的這些妾室,有的妾室是她丈夫下屬的妹妹,下屬戰亡,人家妹妹不願意嫁給別人,就嫁給了將軍。
郭夫人沒有當著妾室的面說女兒以後能救夫君,若是說了,怕是這妾室更加鬧騰,倒不如晚些時候再說。
「回去。」郭老夫人看向妾室,冷聲道,「別在這裡說胡話了。」
郭老夫人不希望兒子娶戰亡下屬的妹妹,偏生這女子就是要嫁給自己的兒子,還壞了名聲,就只能納了。就因著那個下屬戰亡,還曾救過兒子的性命,以至於兒子對這個妾室好上許多。
要郭老夫人說,這就是家族要敗亡的苗頭。兒子的作為都快趕上寵妾滅妻的了,天天任由這個妾室鬧騰,還總說是要彌補,有愧疚。
既然上了戰場,那就該知道刀劍無眼,多少當下屬都是得保護上級,又不是只有那個人保護了上級。只是那個人正好死在兒子的面前罷了,真要說起來,在戰場上保護將軍保護國家死亡的人多著呢。
便是因為沒有死在跟前,才沒有那麼大的震撼。
「女兒也無妨,再生就是了。」郭老夫人道,「我們郭家人雖說保家衛國,可手裡頭到底沾了那麼多煞氣,哪裡有那麼容易。」
自古以來,多少將門斷子絕孫的,這功勛都是家裡男丁拼了性命掙來的,家裡的女性也犧牲很多,要為他們守好後方。男丁在前線,老弱婦孺守在京城,這也是為了讓皇帝安心,分居兩地,難哪。
「哪個寺廟都好,以後讓姐兒戴著。」郭老夫人道,「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我郭家女也能。」
「母親……」郭大夫人心一緊。
「女兒便是女兒,不用讓她扮成男兒。」郭老夫人一見大兒媳婦微妙的表情,就擔心大兒媳婦想太多了。
妙玉從翠玉庵出來之後,就四處走走,沒有坐馬車。若是遇見有緣的人提點兩句,對方聽不明白,或者當笑話聽,她也不多說。
萍水相逢,陌生人。
妙玉想要是路邊有人上前對自己說以後會如何如何慘,那麼自己必然不信,還覺得這人是不是瘋子。將心比心,妙玉必定也不想聽陌生人瞎叨叨。
基本上,算命這種事情,別人的命運好,那就沒有必要去說。也就是命運悲慘,才提幾句,讓人好改變悲慘的命運。這跟街上的算命瞎子差不多,那些擺攤子的人,有的就是那麼故弄玄虛的,說人家將來過得不好,要如何做才能解除,但是得給錢啊。
妙玉跟那些人走的套路,其實沒有多大的差別。
因此,妙玉不多說那些人有多悲慘,而是直接說一些解決的方式,比如前面有水坑,就說前面有水坑會掉下去,有牆要倒塌,就說牆要倒塌。嗯,像牆要塌了這種事情,她可以直接去,直接讓那個牆塌了,就不用想誰會路過了。
春風陣陣,田地里有了一點翠綠,有人正在田地里幹活。
「這邊的地比姑蘇那邊的平。」素雲道,看向遠處,山也不高。
「是平一些。」妙玉站在泥土道路上,好在昨兒沒有下雨,否則鞋子上都是泥土。要是下雨了,這路也不好走,而田地里的那些人,很多人都沒有穿鞋,就是直接踩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便有人從田地里走到路邊,拿著工具準備回去。
春天是到了,在山上餓了許久的野獸也可能下山。這裡離村子又有一段距離,天又黑得早,他們便早些回去,免得遇上猛獸。等過一段時日,也就好許多,現在還得多注意一些。
「姑娘要買這邊的地嗎?」素雲還記得妙玉說要買莊子。
「就是看看。」妙玉想要看看竟成功附近的百姓們過的日子,看看他們如何耕種。
榮國府,賈寶玉等人正準備明兒去寧國府賞梅花,冬春的梅花最是動人。正好隔壁寧國府種了不少梅花,便邀請他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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