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害
話說林黛玉來到榮國府之後,老太太對她一直很好,跟寶玉一樣,就是三春都得往後靠。可林黛玉明白,那是因為她是老太太的親外孫女。親人和不是親人的存在,就有很大的差別。
好比府里的那些下人們,那些人跟寶釵說笑的多。林黛玉就像是清高的存在,薛寶釵就有點像是鄰家姐姐,後者比前者更容易跟周圍的人打成一片。那些丫鬟婆子也說薛寶釵好,一是好相處,二是薛寶釵也有打賞下人們,還大方。
薛寶釵那麼做,也正常,到底是寄人籬下,少不得得多注意一些。林黛玉跟榮國府更親,薛家就差了一些,薛寶釵自是不可能去想林黛玉會如何。
林黛玉瞧見那些丫鬟婆子親近薛寶釵,心裡也不是滋味,卻只能藏在心裡。
寧國府的梅花開得正好,賈寶玉和幾個姐妹都過去了,期間,賈寶玉犯困了,便去休息。
這一休息,賈寶玉就夢到了太虛幻境,見到了那些仙子,又有《金陵十二釵正冊》等。賈寶玉雖然不愛讀書,卻也記得那些歷史典故,吟詩作賦的時候也喜歡用典故。
只是這夢境到底短暫,這些東西又沒有什麼典故,其中的因果關係也不好想,賈寶玉哪裡記得住。
到了後頭,便跟警幻仙子的妹妹雲雨去了。等醒來,見了襲人,羞澀一下,賈寶玉又拉著襲人試那夢中事情。哪裡可能記得那些詩詞,什麼薄命不薄命的,他過得這麼富貴,又怎麼會去想那些。
一場夢而已,很快就忘了。
在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時,妙玉站在院子里看了榮國府的方向,她察覺到了異樣,仔細一算,便只寧國府請了賈寶玉等人去賞梅花。
「正冊,副冊,又副冊,又有幾個人能記得下來呢?」妙玉道,「記的不是那些人命運,是薄涼吧。」
偏偏賈寶玉還未來得及感覺到什麼薄涼不薄涼的,警幻仙子又引賈寶玉去見她妹妹行雲雨之事,賈寶玉更是忘得精光。若說警幻仙子不該說那麼多,才引可卿和賈寶玉行雲雨之事,以抵消賈寶玉看運簿之事。
可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沒有遭遇那些悲慘事情,又怎麼可能感同身受呢。
「便只當是一個春夢吧。」妙玉輕輕地搖搖頭,端是看舞蹈看判詞,真沒有什麼感覺。若是直接讓賈寶玉看到悲慘的畫面,或許就能更加震撼一些。
此事也不好說誰對誰錯,既然是仙界運簿,那必定是不能隨便給旁人看的,也不能給在渡劫中的人看。賈寶玉看了,記不住,那也怪不了誰。誰都想不到自己做的一個夢竟然有大用處,誰不曾做過噩夢,也曾做過美夢,就沒有幾個人把夢境當成一件大事情。
紅樓的劇情開始了,命運的齒輪開始轉頭,就不知是否有人能逃脫運簿上的命運。
正當妙玉打算去別處的時候,一隻風箏落在了她的跟前。府里就她一個主子,那些丫鬟奴僕不敢放風箏。
當妙玉抬頭之際,就看到司徒旭站在了牆頂上。
司徒旭幾次想去找妙玉,便想著用什麼借口去找。他到底是一個大男子,若是貿貿然就去找妙玉,怕是別人會說胡話。他自己不怕,卻不想妙玉被人非議。
「姑娘。」司徒旭從牆上跳了下去,都被瞧見了,不下去,還從正門進不成?繞一圈,再對對方說久等了?
司徒旭沒有特意再從正門進,兩家離得這麼近,偶爾一次從牆上跳下去還好。多了,就有調戲耍流氓之意了。
「閑來無事,便想放放風箏。」司徒旭道,「一個人放風箏,有些寂寥。這才想著,風箏便斷了線。」
他是一個人放風箏,沒有跟其他人放風箏。在司徒旭的眼裡,這風箏多是女子去放的,又或者是少年去放的,而自己這個年紀,就不像是會單獨放風箏的人,可不能讓對方誤會了。
「兩邊府離得近,便掉落在這邊了。」司徒旭不大好意思地道,其實他也不知道妙玉在不在。他就想著,先看看,若是妙玉不在,他便親自從正門過來瞧瞧,也可以讓奴僕。
總之,讓兩個人的關係先親近一點。總得找一點由頭,不好隨隨便便就直接過來,別人也會疑惑。
「給。」妙玉把風箏遞給司徒旭,沒去多想,對方是王爺,別說是風箏掉到這邊了,就是他本人掉到這邊,也不好多說什麼。
「天氣正好,有空可以出去放放風箏。」司徒旭接過了風箏。
「好。」妙玉點頭。
「……」司徒旭想聽妙玉多說說話,偏偏對方沒有說更多的,他緊緊地抓著風箏,都快要把風箏抓壞了。
「可要給梯子?」妙玉詢問。
「不必。」司徒旭道,「跳過去便成了。」
司徒旭還真當著妙玉的面跳回去了,唉,就說了那麼幾句話,都沒有更進一步的交流。
「王爺。」隨從看到司徒旭回來了,連忙上前,準備接過王爺手裡的風箏。
司徒旭沒有把風箏交給隨從,而是自己拿著。
「把桌上的那兩個風箏送去給妙玉吧。」司徒旭特意說妙玉的名字,免得這些人送錯了地方。說到妙玉的名字,司徒旭還有點小羞澀,耳朵有點發熱。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姑娘,明明對方不大,跟自己相差了不少歲。他卻覺得自己這一生都是在等她的,若是沒了她,他就該孤單一輩子的。
「再送些糕點吧。」司徒旭又道,「讓廚房多做幾樣,一塊兒送過去。」
「是。」隨從一聽這話,哪裡還不明白,主子就是喜歡上隔壁的小道姑,才又送宅子又送吃食。說什麼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可不是這樣報答的,分明就是在追求人家小姑娘,就是不知道隔壁府的小姑娘能不能看得出來主子的心意了。
當天傍晚,妙玉就收到了晉王府送來的風箏和糕點,她便想這人怎麼送這些東西來呢。是因為風箏落到她這邊,覺得不好意思嗎?
妙玉讓丫鬟把風箏收了起來,她還真的很久沒有去放風箏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三四歲之前主要待在常家,那麼小必定不可能去放什麼風箏。等妙玉去了庵里,稍微長大一點,也沒有想著去放風箏,就是去給那些人算算卦,賺一些銀錢,也賺一些功德。
「阿彌陀佛。」妙玉拿起毛筆又準備抄經文,還是別去想晉王是不是有別的意思,許是就只是普通的隔壁鄰居家的贈送。
只是大門朝著兩邊,這種的基本都不遇見的,說鄰居,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認為這是關係多好的鄰居。該是那種一年見不到幾次面的鄰居,陌生的鄰居。
七八天後,郭大夫人受驚早產。
郭將軍的那個下屬妹妹妾室折騰的,她想著老太太對郭大夫人那麼好,指不定郭大夫人肚子里的是個兒子。若是個兒子,絕對不能讓郭大夫人生下來,最好是一屍兩命,就算沒有一屍兩命,郭大夫人最好就此不能生育。
早產下來的是一個女嬰,郭大夫人早就聽妙玉說了,也就沒有多失落。郭將軍之前也聽過妻子說,也就還好,只是他沒有想著去處置妾室。
「母親。」郭將軍一瞧見那妾室的丫鬟過來說話,連忙看向郭老夫人,「讓她抄抄經文就得了。」
「姨娘還懷著孩子呢。」那丫鬟故意大聲地道,「大夫說極有可能是個男孩。」
「送她去莊子,等生下孩子,再把孩子抱回來。」郭老夫人就是這麼一個態度,兒子太寵著那個妾室了,以至於讓那個妾室生出謀害正室的心思,「男孩也好,女孩也好,放家裡養著就是了。」
「莊子到底不……」
「別說莊子不好,便是她真的保不住孩子,那也是她的命。」郭老夫人怎麼可能不想有孫子呢,可是那個妾室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及她的底線,「我們郭家不需要這種嫡庶不分的孩子,男孩也一樣。」
若是有了這樣的孫子,祖宗基業也要毀了,那麼要他何用。
郭老夫人知道那個妾室就是想用孩子當保命符,哪裡有那麼容易,當她不知道后宅鬥爭嗎?
「你一個大男人不懂得內宅之事,就只知曉她兄長對你有救命之恩。」郭老夫人道,「你就這麼寵著她,讓她用度僅次於你正室妻子,比其他妾室好。你認為你這樣就是妻妾分明了嗎?分明是告訴她,你沒了正妻,她就能成為你的正妻!」
「母親,不是……」
「別跟我說那些話,我聽不得。」郭老夫人拒絕聽兒子的解釋,「報恩是要,你看看你現在都報恩成什麼樣子了?你對她還不夠好嗎?當初你讓她去嫁人做正頭娘子,她要留下來,設計你,你說你對不起她。那就當你對不起她,如今呢,她這是要對不起誰啊。」
郭將軍終究是個孝順之人,那妾室的哥哥對他是有救命之恩,他要對那個妾室好,也是做給其他人看的。不能讓其他人覺得他不重情義,當武將,就得重情義,郭將軍看重妾室,更看重自己。
「那就按照您說的,先送去莊子。」郭將軍想那些人若說起這個妾室,自己也有理由。他對她好了那麼多年,到底放不下心,讓丫鬟婆子一塊兒過去伺候就是了。
郭老夫人聽兒子的話,再看看他的神態,差不多就明白了。看重情義,要面子,不會真的就放下,指不定過段時間又有別的想法。
「放妾書。」郭老夫人道,「先寫了吧。」
「她還懷著孩子呢。」郭將軍道。
「謀害主母,懷著孩子,也得寫。」郭老夫人瞥了兒子一眼,「她要是敵人的細作,你早就沒命了。」
一個要上戰場的將軍怎麼能如此寵著妾室,若是沒正妻也就罷了。有正妻,斷不能如此。
郭家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到後面還有人說翠雲庵的簽文靈驗,能看是男是女。不僅如此,還有人傳妙玉擅長婦科之道,妙玉聽到后把茶水都噴了出來。
「什麼?」妙玉震驚,自己擅長的是算卦,也懂得一些醫術,對於婦科……真的沒有那麼擅長,怎麼不說她幫助那些人早些懷上孩子呢,真真是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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