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7

「聖權杖的人會處理之後的事情。」人熊幫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那天晚上，別墅里大部分的打手和保鏢都被殺光，倒是瑟瑟發抖，躲在廚房等地方的女傭沒死幾個，還有洛哈尼奧竟然也奇迹般地活下來了。

「金絲雀」漢默在聖權杖的人來之前，便消失不見了，神父也沒去追趕，只是這一次她搞了那麼大的事情出來，八成是要上教廷的通緝令。

不過，大部分有排面的狂信徒都有自己的賞金，然而調查員又不傻，打不過為什麼要去送？漢默收斂個一段時間，這事也就沒什麼了。

格爾雅雖然恢復了人類之身，但當晚便斷了氣，人類是無法隨便承受神降的，大時母的力量哪怕是萬分之一能摧毀她。

但對這位印度女教師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死了，也許能回到大時母的懷抱，活著，被教廷抓住了，那是妥妥的異教徒，多半沒什麼好下場。

在這件事上，艾爾神父犯了大錯，本該是要去教廷受審的，但他手裡還有維拉斯盒子的任務，教廷便暫時按下不表，只讓艾爾儘快把盒子送去梵蒂岡。

反正也就死了幾十個黑幫罷了，聖權杖很快就把事情圓過去，對外說是黑幫火併，羅爾拉德市長藉此清繳了部分小幫派，從K29和人熊幫那裡敲了不少好處。

K29趁機佔了人熊幫不少地盤，不過人熊幫此刻也顧不上太多，好在洛哈尼奧還活著，很快收攏了法考爾的勢力，成為了新的教父，被冠以「洛哈尼奧閣下」之名。

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是個合家歡的美好結局，各方都有好處，十分滿意，之前街頭緊張的局面也鬆弛了下來，又恢復到了平靜無波的日常。

當然，死掉的幾十個人，包括法考爾不會太高興，不過反正也都是人渣，現在更是死人渣，沒人在乎。

「可我覺得不怎麼高興。」偵探喃喃道。

他們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順著蚊子之前給的那張名片線索，前往神秘學地下交易市場，去找那位叫做「斯坦」的中間商。

「你說什麼？」神父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說，這算什麼破結局？」安迪皺了皺眉，「格爾雅白死了，人熊幫還是在繼續做人口生意，聖權杖只知道遮掩神秘世界，半點都不在乎被拐賣的女孩兒，還有羅爾拉德的市長……」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恐怕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幼稚。

他也曾在黑幫手下做事，這些破事見的還少嗎？像格爾雅這樣的犧牲者，總是前赴後繼地倒在路上，只剩下累累白骨，成就那些人的權勢、金錢和地位，這次有什麼不同？不過是涉及到神秘學罷了。

洛哈尼奧多少感激調查員們救了自己，要不是神父及時趕到，讓迦梨女神轉變為賤.民女神，恐怕別墅里那一晚不會再有活人了。

艾爾沒有拒絕洛哈尼奧給的錢，但說起人口買賣的事情，這位曾經的二把手，現在的「閣下」也無能為力。說到底，人熊幫不過是最底層的那個流水線而已，他不做，有的是人做。

「其實，就算羅爾拉德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影響買賣。」

除非迦梨女神打算滅世。

「有人的地方，就總有生意。」最終，洛哈尼奧抽著雪茄，帶傷簽著一份份文件，對幾位調查員說道。

他們從醫院走出的時候，有一個街頭小孩送了艾爾一束花，黃玫瑰、勿忘我和滿天星，都是表達歉意的花語，而花束里放著張卡片，上面用娟秀的字體寫著一個地址。

「漢默給的？」倫德爾警官問道。

艾爾神父點了點頭，面容平靜：「應該是蚊子的所在之地。」

不過目前蚊子能交代的，也只有這些信息了，所以艾爾神父把這個滑不溜手的銷貨人交給了自己在羅爾拉德的朋友看管，並警告蚊子，他敢跑就詛咒他。

「你真會詛咒？」警官問道。

「會倒是會，但我不建議隨便詛咒別人。」神父抽著煙，吐出絲絲縷縷的霧氣，慢慢說道，「但詛咒這個東西，一旦被人破解，效果就會反噬到自己身上，而且還要強上幾倍。」

「一般不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或者小肚雞腸的性子，我們一般不會隨便使用詛咒，狂信徒要看情況，如果他們侍奉的神靈在這一塊上有特殊權柄，那就要當心了。」

「對了，你那天碰到盒子后，身體有什麼問題嗎？」神父問道，當然，維拉斯木盒已經重新被耶穌裹屍布包的嚴嚴實實，又交給了德瑟奈德保存。

警官平靜地搖頭，道：「什麼異常都沒有，那天我只接觸了五分鐘，大時母離開后，你就衝過來，把盒子一把搶走裹進那塊破布里。」

……那是耶穌的裹屍布，謝謝。

「可能五分鐘太短，不足以造成影響吧。」艾爾點點頭，又催促偵探別磨磨蹭蹭，趕緊收拾走人。

神秘學地下交易市場有多個入口，空間系的傳送魔法，斯坦先生大手筆，也由此看得出他的底氣。

靠羅爾拉德最近的入口，就在旁邊的西西里島上。

也不知道斯坦先生是出於什麼心理，把入口安排在一個紅燈場所里，那大家進進出出的，豈不是很奇怪？連艾爾都換下了神父裝，難得穿一次便裝，掩去了幾分聖子下凡的味道，更有人類的樣子。

進門的時候，安迪還忍不住看了看在鋼管那裡跳舞的妹子。

接著，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畢生的積蓄都給了德瑟奈德……幸虧貓神眷者沒放在心上，大家一起經歷過大時母的事情，又朝夕相處那麼多天，當初一見鍾情的熱情退去，反倒是同伴情誼更深厚了起來。

德瑟奈德不喜歡說話，但他總是無聲地給予同伴支持。就比如他們被人熊幫圍了的時候，德瑟奈德站在了他們身前，比如被迦梨追著砍的時候，也是德瑟奈德毫不猶豫地拖住了那位大女神。

「想什麼呢？仔細聽我說話，傳送魔法一般不會出問題，畢竟用了那麼久，但也有注意事項——」艾爾輕輕敲了敲偵探的腦袋，耐心說道：「首先，別碰任何東西，其次，無論傳送過程中看到什麼幻影，都裝作自己看不見，更別跟著走，聽到了嗎？」

「為什麼會出現幻影？」偵探問道。

神父聳聳肩：「有不少怪物和邪神是具有時空權柄的，雖然傳送魔法設置了保護措施，但你要跟著它們跑了，保護措施也無能為力。」

「如果它們衝進來呢？」

「一般不會，時空魔法真強大到這個地步的存在，根本沒必要在這裡伏擊來交易的客人，直接掀了斯坦的場子不是更有效率？」

神父說著，拿出了斯坦的名片，在貼著美人魚牆畫的地方，打開了隱藏的那道門，帶頭走了進去。

安迪依舊是最後一個跟進去的，走進門的時候，他隱約看到美人魚的尾巴上掛著一把鑰匙，這是什麼奇怪的構圖？而且那把鑰匙的圖案，總有點眼熟呢？

傳送魔法很快，三秒鐘就能搞定。

途中，安迪沒有看到任何誘他離開的怪物和幻影。

下一刻，他看到一個兇殺綁架現場——

嗯，就是兩具中年夫婦的屍體躺在樓下，幾個看上去像黑幫的殺手正綁架著這家小女兒的現場。安迪抬頭和殺手對視了一眼，確定過眼神，是要滅口的意思。

他.媽的干！

安迪轉頭就朝門口狂奔了出去。

……被幾個黑幫追逐是種什麼感受？謝邀，想死，有事燒紙。

所以說，為什麼大家都走一樣的門，有的人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去逛神秘學地下集市，他就被瞬移到兇案現場，被罪犯分子往死里追？

跑！快跑！不要停下。

肺部的空氣都帶著鐵鏽味，灼熱得彷彿在燃燒，喉嚨大口喘息供氧，嗓子被冷風磨得生疼，心臟宛若下一刻就將炸裂，每次抬起腿就像是輪動一噸重的鉛塊。

眼前陣陣發黑，但他此刻不敢停下，曾經的黑幫偵探都不用細想，就知道被抓到不會有好事。

帶著義大利口音的黑幫喊聲在空無一人的巷子里響起（這裡果然還是西西里島），身後被人追逐，眼前街道卻突兀冒出的另一個打手讓安迪臉上血色全無，對著面孔一個肘擊之後，陷入昏迷的男人就像被帶去屠宰的豬玀一般，頭上套著麻袋，拖上了車。

昏迷之前，想到艾爾再三保證傳送魔法沒有問題，偵探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就知道，神父是個狗坑比，他做錯的唯一事情，就是當初信了他的鬼話，這個神棍壞得很。

啊，德瑟奈德、倫德爾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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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慫慫別跑，你的金手指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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