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審查官主要負責的是新成立艦隊初始積分的積累,短則五六個月,長則一兩年。在這期間除非艦隊違規行為嚴重取消成立資格,或者是順利累積完成所需積分正式成立。總之不管怎麼看,光是這個職務必須頻繁與所在艦隊一同進入門世界這一條,就足以看出確實不是什麼好差事。
秦訊在星艦大樓吃了陸溟的癟,氣不過,回去后依舊找准了機會就對著胥非冷嘲熱諷,從「還以為有多了不起,最後還不是得跟個不知道哪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破隊到處亂跑」,到「現在這個時候還看不出來嗎,上級擺明了就要找個機會把你打發出去」,一大早一二三四說上一次,回頭再碰到就二二三四再來一次。
自從胥非進第三軍團以來,秦訊就總是將他當成了自己晉陞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可是一直以來胥非卻始終是一副懶得搭理他的態度,早就把他憋了一肚子的火。而這一次,胥非倒是終於樂意搭理他了,卻不是因為被他的話給惹怒,反而是因為心情太好了。
收拾完行李后,將平日里留在團內帶不走的東西給戰友們逐一分了一份,等輪到秦訊的時候只剩下了一雙還沒拆封的襪子,端端正正地遞到他的手中,神態誠懇:「嗯嗯,你說得都對!所以這次最好許願讓我別再回來了,永遠都留在那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破隊里吧!」
秦訊愣愣地托著手裡那色澤艷麗的大紅色厚襪,在胥非這樣過分真摯的神態下硬是沒能再說出懟人的話來,憋紅脖子后才強行爆了聲粗:「操,你踏馬有病吧!」
第三軍團的眾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接了審查官的差事還能這麼喜氣洋洋的,一度有些懷疑胥非到底是不是準備去上任的了,畢竟光這神清氣爽、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趕著去結婚。
臨走當天,胥非拖著行李箱走出了駐紮基地,回頭看了一眼空蕩無人的大門,毫無留戀地坐上了等候在門口的空間車。
原本上面就是看他近幾年在門世界中表現不錯,才安排他空降進了這個第三軍團,看起來似乎是看重他的實力破例提升,但其實他也知道,不過是套了一層漂亮的表象罷了。第三軍團不過是將他用完之後暫時安置的那個「容器」罷了,原本就不該是他最終的歸屬。
空間車上放著近期星際中的流行金曲,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上的男人,笑著搭話:「這位長官,帶著行李是要出門公辦嗎?應該是份好差事吧,看起來心情不錯。」
胥非一隻手支在車窗上,窗外迅速后移的景緻落在他的眸底,眉目間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大哥眼力不錯啊,我這回,確實是接了一個此生無憾的差事。」
司機有些驚訝:「這麼重要?」
胥非的神態難得地沉靜了一瞬,用鼻音輕輕「嗯」了一聲:「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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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門事件的發生,近期有不少相關人士聞訊來普拉星了解情況,途中不可避免有些擁擠。
胥非明明已經提前出發,結果一路挪到航空港C號廣場的時候,距離兩點已經超出了五分鐘。
遙遙地,可以看到有一個高挑瘦長的人影抱著身子靠在電線杆旁,那張特別招人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三個字,可即便是這樣眉心緊鎖的模樣,依舊沒有影響到那超高的回頭率。
陸溟聽到腳步聲抬頭,視線先落在了後面的行李箱上,然後挪上了胥非的臉,陳述道:「你遲到了。」
胥非態度端正:「我領罰!」
陸溟頓了頓,轉身就走。
胥非很是識趣地拖起行李就跟了上去。
航空港里停滿了各式各樣的私人艦艇,來往的人很多,原本這樣一前一後走著的兩人並不起眼,但是因為實在說過分出挑的外貌,更何況胥非那一身非常醒目的軍裝,引得經過的人忍不住頻頻投去視線。
越往裡走就越是沒人,直到胥非忍不住懷疑陸溟是不是打算找個偏僻的角落殺人拋屍,跟前的人忽然間停了下來:「到了。」
當看清楚跟前這艘熟悉的艦艇,胥非不由地愣了下神,情緒一時間有些複雜:「審判號?你居然把它給買回來了?」
陸溟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打開了艦門。
SIY208型輕艦,在市面上早就已經沒有出售,並不是因為有多稀缺,而完全是出於年代太過久遠,七八年前的型號早就已經被市場淘汰了。
登上艦艙之後,胥非一眼就看到了裡面幾乎沒有什麼變動的陳設,見陸溟站在門口沒動,摸了摸鼻尖,熟門熟路地找到了最裡面的那個房間。推門進去,無比熟悉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胥非拎著行李在房門口站了片刻,有些感慨地吁出了有口氣:「早知道的話,當年就不應該讓黎哥把它換掉的。」
陸溟本靠在門口沒有說話,聞言本就不善的臉色頓時更沉了幾分。
胥非剛準備去開行李,忽然感到背上一冷。
本能的反應讓他猛地轉過身去,然而依舊沒有來人的速度更快,猝不及防下被巨大的力量一推,接連退上幾步后徑直撞上了床沿,緊接著就這樣重重地被摁在了床榻上。
劇烈的撞擊讓胥非忍不住地悶哼了一聲,感受到偷襲的來人下意識地稍鬆了一下力道,他抬頭看去,對上了咫尺那雙深邃至極的眼眸:「才剛見面就這樣迫不及待,似乎有些不太好吧?」
陸溟完全不吃他這套:「既然你敢來,就應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正好五年前的那一架沒打完,今天來個了斷。」
胥非看到陸溟這樣的態度,就知道今天是真的躲不過去了,但畢竟是自己緊趕著送上門來的,也不好怪誰。低低地嘆了口氣,瞅准了陸溟出手的時機往旁邊一個側身躲開,抬起大長腿將行李箱踢到了相對安全的角落,不得不被迫交上了手。
兩人本就都是頂尖的高手,你來我往之下,片刻間就已經過了幾個來回。然而胥非擅長的原本就是遠距離上的周旋,雖然多年的試煉造就了絕對強硬的身體素質,但是面對陸溟這樣的近戰高手,在房間這種施展範圍有限的狹隘區域當中,漸漸還是不可避免地落了下風。
在陸溟的步步緊逼下,胥非被動地接連挨了幾拳,眼見後背已經抵上了牆壁,乾脆徹底不躲了。
迎面而來的一拳眼見就要撞上鼻樑,在咫尺的距離堪堪頓住,激起的風震地周圍髮絲一片翻飛。
胥非側了側頭,繞開那隻支持的拳頭,看著陸溟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
雖然沒有開口,但是眉目間的神態分明是在說——「就知道你還是捨不得下狠手」。
陸溟擰了下眉心,忽然伸手將胥非一把拽了過來,隨手從旁邊抽了條繩子,一邊捆在胥非的手腕上,一邊纏在了旁邊的床頭,打死結牢牢固定。
胥非忽然以詭異的姿勢被捆在了床頭,不由地沉默了一瞬:「我說你家暴就家暴,怎麼還玩出花樣來了?」
陸溟沒有搭理他,抬了下腳將翻到在旁的椅子勾了過來,緩緩坐下,一副「我就這樣子看著你」的淡漠態度。
胥非被捆住了手,不方便動彈也不敢掙脫,有些艱難地挪了挪身子,找了個相對舒適的姿勢。等了片刻見陸溟沒有任何行動的打算,到底沒忍住清了清嗓子:「那個……以後都是同個艦隊的戰友了,想看有的是時間看,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的吧?要不今天先把我放了,等我收拾好房間后,再把手給捆回去?」
陸溟:「我覺得這樣捆著挺好的,如果審查官覺得不滿意這裡的待遇,可以回去申請撤銷合作。」
胥非毫不猶豫地改口:「不用,我也覺得挺好的。」
陸溟沉默片刻,定定地看著他:「胥非,我覺得五年前我們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現在這樣還有必要嗎?」
胥非迎上這樣審視的視線,略微收斂了嬉皮笑臉的態度:「當然有必要,畢竟,這大概是我證明自己清白的唯一機會了。這五年的堅持,就是為了可以這樣子重新站到你的身邊,你說,我會不會放手?」
陸溟沒有說話。
胥非看著他:「你找的東西,我也在找,你想知道的真相,我也想查。黎哥他們到底怎麼樣了,我的擔心也根本不比你少。既然我們要走的都是同一條路,你不覺得強行把我推開,顯得有些不太公平嗎?」
「你跟我說公平?」陸溟眼底的神色閃爍了一下,神態愈發譏誚,「留你下來,好重新感受一次背叛嗎?」
多年來橫亘在心中的刺被徹底揭出,順利地讓整個房間里的氛圍凝固到了幾點。
胥非自嘲一笑,這麼多年來可以說是後悔過無數次,但也只有在面對陸溟的時候,才會讓他恨不得回到過去,狠狠地抽死那個作孽的自己。
畢竟在一切發生之前,誰也沒有想到後果會是這麼嚴重。
胥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有背叛,只不過是……」
「你是沒有背叛,只不過,是將情報傳達給了長官而已。」陸溟的唇角壓到了極點,面沉如水,「然而事實就是,那次的事故之後,黎哥他們至今下落不明。胥非,如果你真的毫不知情,當初又為什麼那麼怕我留下,非要將我強行帶到逃離之境去?」
他用力一扯,露出了領口處一片黯淡的字元印記,冷冷一笑:「敢說這裡的一切後果,都跟你毫無關係嗎?」
黯如死灰的印記無疑顯得無比扎眼,刺得胥非的呼吸微滯了一瞬。
整個世界一時間靜得可怕。
最後,只剩下微不可識的一聲嘆息:「所以我才說,找到真相才是證明自己清白的唯一機會了啊……」
相關的話題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爭論過無數次,只是當時他們都處在情緒爆發的最高處,及至徹底分開都沒有爭論出任何的結果。如今不知不覺間時間流逝,在這五年的時間裡兩人都在不斷用自己的方式去尋找一切的根源,卻怎麼也沒想到陰差陽錯地居然以這種方式再次碰面。
情境早就已經改變,唯一沒有變化的,是一切揭露之前註定要深埋在心底的那一根刺。
陸溟到底還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想跟就跟吧,隨便你。」
胥非的視線牢牢地落在陸溟的身上,眼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目送離開,直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才從複雜的心情當中回過神來:「哎你先別走啊,吵架歸吵架,這繩子還沒解開呢!」
陸溟冷酷無情的聲音遙遙傳來:「捆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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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非:你冷酷,你無情,你無理取鬧~你捆了人還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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