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在陸溟這樣不近人情的態度下，胥非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神色，保持著靠在櫃檯上的姿勢側眸看著。沒有開口阻攔，也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有視線如影隨形地落在背影上。

倒是工作人員見陸溟真的要走，著急地開口喊住了他：「哎，請等一下！這裡的審查官申請還沒完成辦理，請問最後的決定是？」

陸溟的步子頓了頓，回頭應道：「隨機匹配，誰都可以。」

很簡潔的回答，潛台詞也一字不漏地落入了胥非的耳中，讓他微挑了下眉梢。

「誰都可以」的前提條件應該是……首先除他之外，然後才是，誰都可以。

第三軍團的那些軍人一直在旁邊看著熱鬧，兩人的所有交流自然點滴不漏地落入了他們的眼中。

人群中有人忽然笑出了聲，語調調侃：「喲，我們第三軍團榮譽滿賦的胥長官，這是遭人嫌棄了？看樣子就算在門世界里多麼的拼死拼活，上了那麼多的報導露面，也未必是所有人都願意買賬的嘛？該瞧不上的時候還是瞧不上，像現在這樣被人當面拒絕，多掉面子啊！」

一聽這人開口，陸溟就知道是跟胥非有所過節，稍稍抬頭，只見胥非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彷彿對方的嘲諷對象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陸溟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五年不見，還是這幅招人討厭的老樣子。

說話的人身材魁梧，體格壯碩，如果不是眉目間透著一股子小人得志的嘲諷神態，本該是非常標準的軍人模樣。

只可惜就算現在努力地擺出正氣凌然的樣子，落在陸溟眼中，依舊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男人從隊列中走出后，徑直來到了陸溟跟前，無比端正地行了個軍禮：「初次見面，我是第三軍團13作戰隊的秦訊，也是這批的預備審查官之一。」

陸溟看著他，沒有說話。

秦訊臉上的神態略微僵了一瞬，用語速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其實我非常理解你的顧慮。畢竟胥非這種單靠門世界的試煉晉陞上來的，進第三軍團確實不算太久。外面沾染的一些習性也很難抹除，缺少部隊本身該有的嚴謹性，也沒什麼軍人的樣子，有這樣的人進行隨隊審查，換成是我也會不太放心。」

說到這裡，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朋友看起來也算懂行的，如果不介意的話，其實可以考慮申請到我的名下。從我正式進入第三軍團至今已經整整五年了，期間參與過的艦隊審核也不在少數，絕對是更合適的人選。」

如果放在平時，陸溟絕對不會浪費這麼多的時間在這樣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身上，這時卻是難得有耐心地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申請你的名下？」

胥非平白遭到挑釁並沒有任何錶示，這個時候聽陸溟開口，忽然不輕不重地接了一句：「秦訊可難申請了。」

彷彿這事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反而莫名有一種看幸災樂禍看好戲的調調。

秦訊前陣子才因為白門事件跟胥非吵了一架，這回本來是想故意借著截胡駁他面子，結果經胥非這麼一句反倒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好不容易才撐住了臉上的表情，繼續對陸溟說道：「是這樣的，因為資歷擺在那裡，所以平時接受審核申請的時候我也會比較挑剔。但是看在今天有緣的份上，我願意在這裡通融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可以麻煩櫃檯人員辦理一下，隨隊審查的事情也算就這樣定下來了。」

說到這裡，不忘多補充了一句：「有一點儘管放心，不管是操作熟練度還是其他流程的嚴謹性，我都比某些半吊子要好得多。」

作為對方口中的那個半吊子，胥非輕輕地吹了聲口哨，以示支持。

然而面對秦訊「自降身價」的做派，陸溟卻顯得沒半點興趣：「抱歉，不用了。」

他的餘光從胥非身上掃過，語調淡淡：「雖然有些人的確是自以為是、狂妄自大、毫無自知之明而且無比招人厭煩，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就覺得其他人會更加靠譜一些。對我而言並沒有值得去發出申請的人選，所以這份好意算是心領了，秦長官的機會既然這麼珍貴，還是留給其他需要的人吧。」

旁邊傳來「噗哧」一聲，雖然算是預料當中的回答，胥非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地噴笑出聲，看向陸溟時雙眼彎起，眸底更是填滿了濃濃的笑意。

陸溟沒有理他。

不再看秦訊瞬間沉到谷底的臉色，他看向整個完全愣在那裡的工作人員：「還不能進行操作嗎？隨機匹配，需要我再多重複幾遍？」

工作人員：「啊，隨機匹配將會是不可逆的強制操作，如果您確定的話，我馬上為您辦理。」

陸溟：「確定。」

胥非在旁邊笑了一會兒，此時終於收斂了些。看了一眼開始忙碌起來的櫃員，微微拉長了語調：「艦長，真的不準備給個機會？」

陸溟：「沒必要。」

一時間再也沒人說話，兩人齊齊地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不遠處第三軍團方位的隱約躁動聲。秦訊又一次被氣得夠嗆，其他人圍著他熟練無比地展開了安撫工作。

艦隊信息上傳之後，很快得到了系統的反饋信息。

陸溟想早點拿到結果走人，看著工作人員杵在終端前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出了什麼問題？」

「也不算是有問題，只是……」工作人員說著，本能地朝旁邊的胥非瞥了一眼，到底將列印出來的信息頁遞了過去，「總之，您自己看看吧。」

胥非的注意力始終落在陸溟的身上，雖然沒有留意到工作人員異常的神態，卻是親眼見證了陸溟那張沒什麼表情的冰山臉一沉到底的整個過程。微微抬了下眉梢，也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這是匹配到誰了？」

沒等他湊近，陸溟就已經把信息頁揉碎在了手裡。

但是以胥非那頂尖的眼力，依舊已經看清楚了上面寫著的那個名字，意味不明地發出了一聲驚嘆：「喲豁？」

陸溟看向櫃檯：「麻煩重新匹配一個。」

工作人員：「不好意思，之前確認時就已經說了，隨機匹配都是單向的。現在這個時候，系統應該已經自動完成了內部登記，我這裡無法進行撤銷操作。」

陸溟：「……」

郟寶從剛才開始就非常安靜地在旁邊當個外圍群眾，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湊了上來：「怎麼回事，這是匹配到誰了？」

陸溟沒有說話，面如沉水地將揉成一團的紙頁遞了過去。

郟寶打開一看，上面「胥非」兩個字分外清晰。

郟寶：「……」

就算他再遲鈍，到現在為止也已經看出這兩人怕是早就認識，而且光是陸溟這態度，顯然也是真心不想讓胥非來當這什麼審查官的。但是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連繫統匹配都能直接精準命中，這情況應該說什麼好呢……這該死的緣分？

胥非見陸溟許久沒再說話，好意過來安慰：「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些事情還是想開一點得好。既然系統都覺得我們匹配了，要不還是考慮下，直面一下我們之間的這種關係？」

陸溟抬頭看來，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讓胥非的話戛然而止。

陸溟神態譏誚：「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關係？」

胥非在這樣的注視下難得地神色複雜了一瞬，然後很快又找回了平日里的散漫語調，垂眸一想：「大概是，命中注定要登記的關係？」

陸溟：「……」真是久違的拳頭硬了的感覺。

郟寶還是第一次見到胥非本人，對這人的厚顏無恥也是感到瞠目結舌。他是實打實見識過陸溟武力值的，隨著周圍瞬間低下的氣壓不免感到有些惶恐，生怕自己的這位朋友在艦隊剛成立的第一天，就在星艦大樓上演暴力事件。

好在陸溟最後還是沒有選擇直接動手，只是看著胥非一聲嗤笑：「想跟就跟，看你這次能跟到什麼時候。」

胥非眨了眨眼：「什麼時候可以報道，請艦長指示！」

「明天下午兩點，西區航空港C號廣場。」陸溟臨走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如果你敢來的話。」

郟寶：「……」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氛圍這樣的語調，你們這是入隊還是約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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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來，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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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就是傳說中的，命（作）中（者）注（安）定（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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