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那到底是要鬧哪樣?陳小臣也是無語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新月狐道:「我還是先去找申公豹問清楚吧。」
這回陳小臣沒攔他,就讓他去問吧。哎,這都叫什麼事啊!
新月狐再去申公豹府邸,不巧,申公豹已經離開了。
新月狐問不著申公豹,心裡十分焦躁。又進宮去。
殷綬不在宮裡,啟程到牧野御駕親征去了。新月狐望著空蕩蕩的宮殿,陷入了迷惘。他忽然覺得一切都是虛幻,從前的種種如同一場夢,夢醒了,他的內心是如此荒涼。他要瘋了。
「大王,去哪了!」新月狐抓著一個護衛問,護衛看著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身子禁不住抖了起來,「大大大王,御駕親征去了……」
「御駕親征?」新月狐似乎對這個詞很陌生,「為什麼御駕親征?」
「敵敵軍打過來了,」護衛抖著身子對他道,「大大王就去了……」
「去哪裡了?」新月狐下意識地問。
「牧野……」護衛吐出了一個地名。
「牧野!」新月狐鬆開了手,護衛一見他鬆開,就麻溜地跑了。
「牧野!」新月狐轉身朝宮外去,他要去牧野,找大王!找大王!找大王!他心中只有這一個聲音催促著他。
新月狐驚慌失措地正要去牧野,剛出得城,就被心月狐攔住了去路,「阿弟,你這是急著去哪啊?」
「去牧野!」新月狐隨口應著,便要越過她離開。
「你哪裡都不許去,現在就跟我回去。」心月狐攔住他道。
「我不跟你回去!」新月狐生氣地沖她吼著,「我要去找大王!你別攔著我!」
「這是你跟姐姐說話的態度?」心月狐微蹙了眉,「幾日不見,你倒長進了,敢對姐姐大吼大叫。今日除了跟我回去,你哪裡都別想去。」
新月狐心裡著急去牧野找殷綬,怕晚了來不及了,心月狐卻在這時攔著他,他心裡十分焦躁,血液在急速狂奔,一下衝上了腦門,湧上了眼睛,他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瞧著心月狐,彷彿看著一個仇敵。心月狐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驚,「阿弟,你,你怎麼這樣看著姐姐,你冷靜點!」
「讓開!」新月狐手中現出了利爪,就朝心月狐沖了過去。
心月狐也不甘示弱,姐弟倆就在空中打了起來。
新月狐憑著一腔怒氣,出招又急又狠,氣勢驚人,意在瞬間壓制對方,好快速脫身。心月狐不緊不慢,見招拆招,對於這樣暴怒的弟弟,心月狐也是第一次見。震驚不已。她還不知一向冷靜自持的他,會如此暴怒。這個弟弟到底怎麼了?為了一個男人,連姐弟之情都不顧了嗎?心月狐想到這,心裡很不是滋味起來,對紂王更是不滿。
心月狐有些後悔將迷惑紂王的事交給弟弟來辦,本以為他男子之身,又冷靜自持,不會吃什麼虧,誰知,男子之身還能被紂王迷惑了,到底是他迷惑紂王,還是紂王迷惑他啊!真是太胡鬧了!
心月狐見弟弟招招狠厲,不留情面,心裡也惱了。勢要將他抓回去給點顏色瞧瞧,也太不把她這個阿姐放在眼裡了。
心月狐現出了九尾,新月狐也現出了九尾。你用九尾纏我,我也用九尾纏你。你的手扯著我的尾巴,我的手也扯著你的尾巴。兩個修為不相上下,路數都差不多,打得難解難分。
此處是郊外,兩隻狐狸打架,也沒什麼觀眾。當局者迷的他們打得天昏地暗。
他們不知打了幾天幾夜。打得周營大軍都攻進城了,這姐弟倆終於清醒了一下。
心月狐打到最後,越打越心寒,感覺白疼這個弟弟了,居然為了一個男人跟她動起手來了!
心月狐抓了他的尾巴,將他一把甩了出去,新月狐精疲力竭被甩在地上,吐了好幾口血,都這樣了,他還要爬起來打。
心月狐又生氣又心疼,怒極反笑:「你想去找他就去吧!反正周軍已經破城了!你去了也只是找到他的屍體!」
新月狐聽到「周軍已經破城了」,霎時如同五雷轟頂,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下去。是了,他只顧著在這裡糾纏,大王怎麼樣了!他的大王怎麼樣了!,他,他是不是死了?
新月狐一想到他死了,心臟也快停了。他再顧不得多想,忙往牧野去。心月狐見他還往外面去,也沒理他。隨他去了。兒大不由娘啊,心月狐此刻感覺十分心痛。
心月狐跟弟弟打了這一場,累得半死,乾脆躺倒在地,想休息一會兒。誰知她這一躺就睡著了。實在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了。
新月狐去牧野撲了個空,甚至懷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他現在已經懵了,滿心只記得大王來牧野御駕親征了!他的腦子木得不會思考,曾經聰明機智的他,在和自己的親姐打鬥數個日夜之後,他的體力和精力都消耗得極其厲害,完全是吊著一口氣來找殷綬。
此刻找不著他,他不由驚慌失措。
大王!新月狐望著四野茫茫,屍橫遍野,慌亂得不行。他感覺大王已經死了,一種乏力湧上心頭,他也想死了。想追隨他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留他一個孤零零活在世上?為什麼?新月狐絕望地翻找著那些屍體,翻找著他的大王。
「你要努力活到三千年後,來找我啊。」
新月狐一邊翻著屍體一邊眼淚啪嗒啪嗒掉,他茫然的腦子忽然閃過殷綬對他說過的話,你要努力活到三千年後,來找我啊。你要努力活到三千年後,來找我啊。你要努力活到三千年後,來找我啊……這句話在他腦中無限循環起來。
啊啊啊!新月狐終於受不了撲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大王!你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這麼殘忍!你怎麼忍心留下我一個,三千年啊!沒有你,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三千年啊!!!
你太殘忍了!我恨你,我恨你啊!
……
殷綬登上了鹿台,回望著這錦繡河山,現在都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他心裡惦念的,唯有那隻狐狸,卻不知他上哪去了。
新月狐,你上哪去了?我想見你啊,想見你最後一面。讓我再看你一眼吧。
萬一,我回不到現代,就是最後一眼了。
你去哪了?
我不是說過,會在鹿台的嗎?
你忘了嗎?
是因為我拿出了松木劍,傷害了你,你就不肯原諒我,再也不想見我了嗎?
對不起啊。明明愛著你,卻一直傷害你。可是,我好想見你。想得忍不住要落淚啊。
你怎麼還不來?
殷綬吩咐人將鹿台澆滿了火油,他本想慷慨陳詞一番的,可是他實在沒什麼心情。
殷綬一步步登上台階,站在高台之上,對底下護衛道:「你們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了。」
「大王!」飛廉勸著他,「您跟我們一塊走吧!」
「走?走去哪裡?國已不國!」殷綬無奈地笑,「孤罪孽深重,才有今日。不必再勸,讓孤走得體面些吧。都走吧。」
「大王!」大塊頭惡來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倒下去,痛哭出聲,「大王!你跟我們走吧!俺惡來一定拚死護你周全!」
「孤已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就讓孤在最後的最後,體面一些吧……」殷綬望著底下的護衛,這些都是忠於他的人。即便紂王惡貫滿盈,還是有這些愚忠的人追隨。而這些愚忠的人,曾經也是助紂為虐的人,他們盲目地追隨一個人,不分是非,不分善惡,只論忠誠,是幸,還是不幸?
殷綬最後看了他們一眼,又看向那如畫江山,最後轉身進去。守衛將火把扔在火油之上。霎時火騰地燒了起來,迅速蔓延了整座閣樓。殷綬的身形在火中若隱若現。
鹿台化為一片熊熊火海。鋪天蓋地,漫天的火焰,成為了天邊一道炙熱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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