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地道中昏暗無比,只有遠處傳來微弱的燈光。
手腕上的力道不可忽視,後背處傳來冰冷僵硬的觸感很不舒服,凡妮莎下意識蹙眉,她不喜歡這樣被壓迫的感覺。
但是看著手腕上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又微微挑了挑眉。
她的話在空曠的地道中迴響,凡妮莎明顯的察覺到身前的人驟然急促的呼吸。
看來被她氣得不輕。
凡妮莎笑得更是眉眼彎彎,配上她那張精緻的臉,看上去十分無害。
「我已經崇拜OG先生很久了,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凡妮莎動了動手腕,用眼神示意他。
但是身前的人卻毫無反應,反而更是用力,面具之下那雙金色的雙眸緊盯著她,就好像是狩獵者盯住獵物一般。
凡妮莎有些無奈:「好吧好吧,我是不小心進來的。」
埃里克這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本以為是某個誤闖地道的小伴舞,卻沒想到是這個引起他回憶的女人。
可是,內心再怎麼驚訝依舊蓋不住湧上來的怒火。
他低聲吼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凡妮莎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要知道來這個世界二十年,很少有人對她這樣大吼大叫。
她蒙了一瞬,隨即有些不開心的抿著唇,她雖然對神秘的人感興趣,但是卻也最討厭無禮之人。
凡妮莎感受著心中的不爽在翻湧,她反而笑得更加明艷,手腕微微用力將身前的人拉得更近一些,輕啟紅唇:「OG先生真的是幽靈嗎?幽靈都是冰冷的,可是您卻十分火熱呢~」
埃里克猛地一頓,只感覺面前女人呼出的熱氣都要噴洒在他的皮膚上,連忙鬆開了凡妮莎。
他面具之下的眉頭緊蹙,也是察覺到了凡妮莎有點生氣,再開口聲音依舊冷硬但是卻沒有那麼凶了。
「女士,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進來的?」
凡妮莎揉著已經被他捏得發紅的手腕,身體後仰靠在牆壁上,上下打量著這位神秘的OG先生。
他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長袍,身材高大挺拔,腳步沉穩,一看就知道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麼幽靈。
她依舊彎著眼睛:「剛才是你在唱歌嗎?很好聽。」
「地道是你修的嗎?你平時都住在這裡?」
凡妮莎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埃里克沉默了半晌,無聲的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慶幸。
不是她...
埃里克在心裡忍不住這樣想著,那個女人可比她陰險得多,也不會像她這樣天真。
他一甩黑袍轉身向前走去,凡妮莎愣了一下追了過去。
往前沒走多久,地道一改之前的昏暗狹窄,變得明亮又寬敞。
凡妮莎驚訝的打量著面前的房間,看上去和普通的房間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加的奢華,很難想象這是在一個地道中。
她忍不住看著埃里克眨了眨眼:「你不會是吸血鬼吧?」
她本以為愛德蒙已經夠像吸血鬼了,但是也只有容貌相似而已,可是這位OG先生的習性更像。
埃里克本以為凡妮莎能說出什麼,卻沒想到是這句話,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他冷笑了一聲,故意嚇唬她:「既然不說你是怎麼進來的,那就在這裡好好想想,什麼時候想清楚,再離開。」
本以為這話能嚇唬到凡妮莎,畢竟沒有一位女士會不會怕這樣陰森的地方。
可是凡妮莎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輕笑了一聲,她轉身坐在餐桌上,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紅唇輕啟,輕抿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埃里克,「好啊,那OG先生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走了。」
埃里克:「……」
除了那個女人,他就沒見過這樣難纏的女士。
埃里克氣得用力甩了一下衣袍,不再去看凡妮莎,而是悶頭繼續創作。
凡妮莎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單手撐著下頜,眼神緊盯著奮筆疾書的埃里克。
她突然開口:「外面死人了,你知道嗎?」
埃里克的手頓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凡妮莎依舊緊盯著他,不落下他的一舉一動:「他們說,是你殺的。」
埃里克冷笑一聲,他這才抬起頭看向凡妮莎:「既然是我殺的,你就不怕我對你不利?」
凡妮莎卻沒有回答,而是站起來走到埃里克對面,她背著手,身體微微前傾。
埃里克因為她的動作眉心蹙得更緊,下意識後仰。
凡妮莎笑了起來:「你終於看我了,你的眼睛很好看。」
埃里克整個人僵在那裡,這麼多年,除了兒時的母親,還有那個裝神弄鬼的女人,他沒有再和別人這樣接近過。
他的嘴唇動了動:「你就不怕真的是我殺的?」
聽到這句話,凡妮莎控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不可能是你。」她的身體又前傾了一分,「你的眼中有著期待。」
埃里克猛地一震,隨即像是欲蓋擬彰幫的轉身甩過黑袍,「呵,期待?我期待什麼?」
他向前走了幾步,像是想要證明自己的話,他的腳步又快又急。
而凡妮莎卻沒有繼續跟了上去,而是隨手拿起埃里克桌子上的曲譜看了起來,越看越是心驚,怪不得這位OG先生的歌劇一票難求。
他在音樂方面的造詣完全是鬼才但是…
「這裡,是不是音符過多了?有些影響整體的平衡。」
凡妮莎的這一句話讓埃里克猛地回身看向她,他長腿一跨跨了過去,一把搶過凡妮莎手中的曲譜。
「還不讓人看?你這裡,」她伸手指了一下有問題的地方,「很明顯有問題的。」
埃里克順著凡妮莎修長的手指看過去,瞳孔瞬間緊縮。
他長臂一身拿過一旁的羽毛筆當即在曲譜上改了起來,按照凡妮莎所說的減少音符之後,整首曲子一下子流暢起來。
他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凡妮莎:「你懂音樂?」
最近因為這個譜子他已經頭疼了許多,沒想到讓凡妮莎一句話醍醐灌頂。
凡妮莎聳了聳肩:「我不懂,只是和懂音樂的人認識,耳濡目染會看一些。」
埃里克眼中的光瞬間黯淡下來,但是也來不及思考其他事情,他只感覺腦海中靈感迸發,一時間完全顧不上凡妮莎,低頭奮筆疾書。
凡妮莎看著埃里克的樣子有些發愣,過了幾分種,她才終於意識到,埃里克此時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時半會不會再出來。
她有些無聊的四處走著,觀察著整個房間的構建。
這才發現,只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卻大有乾坤,其中有很多隱藏的不易察覺的小房間,還有小密道。
凡妮莎突然注意到一個沒有關嚴的房間,只是輕輕一推,門便打開。
她試探著走近房間,卻發現房間中都是各種畫作,大多都是建築,唯獨有一幅畫作讓她完全愣住。
這幅畫被遮了一半,但僅憑被露出的這一半也能讓凡妮莎認出來。
畫中畫的的一個女人,她一身紅色長袍,臉上帶著黑色的面具,黑髮金眸,紅唇勾起明艷的笑意。
這個女人正是死神化的她。
要知道,這個世界見過她這個狀態的人只有四個。
愛德蒙、於連和安灼拉她都見過了,只剩下一個...
埃里克。
一時間,埃里克那半張天使半張惡魔的臉與外面OG先生的臉重合在一起。
相似度極高。
凡妮莎獃獃的看著畫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究竟是什麼好運氣,在這個世界選了四個目標,而現在他們居然都聚集在她的身邊。
而且她明明前幾天剛想到,一定遇不到埃里克,沒想到...
「好看嗎?」身後突然傳來埃里克低沉得有些陰森的聲音。
凡妮莎被嚇了一跳,她背對著埃里克整理好表情后才回頭看向他,「不可不說,OG先生你這個時候真的有些像幽靈了。」
埃里克看著畫上的女人,在看了看面前的凡妮莎,微微眯起眼,金色的雙眸帶著審視。
「認識這個人嗎?」
凡妮莎疑惑的眨了眨眼:「是哪位名人嗎?她是誰?」
埃里克看了她幾秒,最後確定她真的沒有說謊時才冷哼一聲。
「她是個騙子。」
「騙子?騙你什麼了?」凡妮莎笑彎了眼睛,「難道騙走了你的心?」
話音落下,埃里克看向她。
看著他的眼神,凡妮莎瞬間閉上了嘴。
雖然不確定埃里克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問下去比較好。
凡妮莎一副很懂的樣子點點頭:「我懂得,每個人都有內心不可碰觸的地方。」
「不過她既然是個騙子,你為什麼還畫她?」
埃里克挑起眉尾,露出一個略顯陰森的笑容:「當然是找到她,然後把她綁起來關在這裡。」
凡妮莎:「……」囚禁可是犯法的哦。
兩人像客廳走去的時候,凡妮莎走在前面,而埃里克則是跟在她身後半步。
埃里克悄悄從口袋中拿出針管,裡面放著鎮定劑,一般誤闖進密道的人他都是給他們注射鎮定劑,確保他們昏迷之後再送他們回去。
埃里克舉起一隻手臂,手中拿著針管,就在針管馬上要落在凡妮莎身上的時候——
凡妮莎突然轉身一把握住埃里克的手腕,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裡,埃里克只感覺手腕麻了一瞬,針管掉在地上。
凡妮莎撿起針管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埃里克。
「OG先生,我都自己走進來了,還用得著這個?」
*
另外一邊,等安灼拉和劇院經理問完基本情況之後,卻發現凡妮莎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他的臉色一變,大廳和門外都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凡妮莎的身影。
「安灼拉,怎麼了?你在找什麼?」劇院經理看著安灼拉少有的神色,開口問道。
安灼拉緊蹙著眉,那雙湛藍色的雙眼帶著焦急:「和我同行的女士不見了,她剛才還在這裡。」
「女士?會不是害怕這樣血腥的場面提前離開了?」
安灼拉搖搖頭,他知道凡妮莎並不想普通的女士那樣。
「不會的,就算是提前離開,她也會先告知我,絕對不會這樣一言不發直接離開。」
「這……」劇院經理有些為難,意外死去一個人已經很麻煩了,現在安灼拉帶來的女伴還消失了,雖然不知道那名女性的身份,但是能和安灼拉同行,一定不是普通的平民。
就在這個時候,安灼拉突然發現舞台上幾個熟悉的腳印。
他順著腳印走過去,卻發現腳印竟然在舞台某處直接消失。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發現什麼了?」經理問道。
安灼拉指了指地面上的腳印:「這個腳印就是凡妮莎小姐的,但是腳印怎麼會在舞台角落裡斷掉,這裡能同行嗎?」
經理也一臉懵的搖搖頭:「這裡是死路,沒有人能進出。」
這句話讓安灼拉的神情更加嚴肅。
他突然注意到一旁的吉里夫人眼神閃了一下,他走到吉里夫人面前,對她行了一個禮。
「夫人,如果您知道什麼請一定要告訴我。」
說完就用他那雙清澈又真摯的湛藍色眼睛緊盯著吉里夫人。
任何人被安灼拉這樣盯著也無法拒絕,即便是強勢的吉里夫人也不例外。
吉里夫人嘆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那位小姐應該是不小心踏進了OG先生的領地。」
「什麼?!」這下不知安灼拉驚訝,周圍的其他人也叫了出來。
「那這位小姐豈不是凶多吉少?」
「天哪,怎麼會這樣?」
「很有可能是OG綁架了那位小姐,為了讓我們不告發他!」
眼看著周圍的討論越來越離譜,吉里夫人翻了個白眼。
安灼拉並沒有人云亦云,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吉里夫人,可以帶我去找OG先生嗎?不管怎麼樣,凡妮莎小姐是我帶來的,我不能放任她。」
吉里夫人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安灼拉。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後方傳來一道慵懶的嗓音:「或許,你們在討論我?」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齊齊回頭,就看到凡妮莎靠在一旁,對著她們挑了挑眉。
吉里夫人看到凡妮莎居然是清醒著回來,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眼中閃過一絲快得看不清的情緒。
安灼拉穿過人群,看到凡妮莎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凡妮莎看著他歪了歪頭:「怎麼了?剛才不小心迷路了,一位好心的先生送我回來。」
還沒等安灼拉,周圍的人一下去圍了上來。
「好心的先生?難道是OG?」
「他居然什麼都沒做?」
「OG究竟躲到了那裡?!」
看著凡妮莎被他們團團包圍,安灼拉緊蹙起眉頭,單臂將凡妮莎擋在伸手。
「各位先生,請你們冷靜一點。」
安灼拉雖然年紀輕,但是他的威懾力和領導能力已經展現出來,只是一句話便讓其他人安靜了下來。
凡妮莎看著這樣的安灼拉笑了笑,
「我們回去吧,接下來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安灼拉看出來凡妮莎並不想說什麼,只好點頭應下。
安灼拉把凡妮莎送回家,兩人全程沒有提起剛才凡妮莎的去處。
畢竟,只要凡妮莎安全回來,安灼拉也並不在意之前發生了什麼。
在把凡妮莎送回家之後,安灼拉剛回家,管家便迎了上來。
「少爺,以為先生正在客廳等你。」
「是誰?」安灼拉問道。
管家搖搖頭:「那位先生說您去了就知道了。」
安灼拉點頭,他走近客廳就看到窗邊站著一位清瘦秀氣的先生,他一頭微卷的黑色短髮,身上穿著騎士的制服,腰間別這劍。
他有些意外的挑眉。
「索黑爾先生,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
安灼拉自然知道這位侯爵府上的騎士,畢竟他在巴黎也是十分出名。
於連轉頭看向安灼拉,漆黑的眼晦澀不明。
他想到之前意外查到的事情,表情有些複雜。
就在安灼拉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於連才開口。
「安灼拉先生,您是不是在找以為身穿紅袍,帶著面具,黑髮金眸的女士呢?」
安灼拉一怔,下意識蹙起眉:「你怎麼知道?」
於連咧開嘴笑了起來。
「或許,我們在找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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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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