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9世紀初英格蘭的鄉村舞會總是格外熱鬧。

梅里屯這種鄉村，並不想倫敦那樣有過多的忌諱和要求，而舞會除了可以讓未婚小姐結識到優質的紳士，更是太太們交流八卦的好時機。

一旦哪家有新鮮事，沒有幾天就會傳遍整個梅里屯。

正因為這樣，整個舞會吵吵鬧鬧擠滿了人。

班納特家的女兒在舞會上一直都是最受歡迎的。

大女兒簡溫婉柔美，只要她在場就一定是全舞會最有魅力的未婚小姐。

二女兒伊麗莎白雖然不像簡那樣引人注目，但是她靈動的雙眼和幽默的語言也讓她很受歡迎。

三女兒瑪麗不光長相平平，在舞會上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或者就是找到一架鋼琴彈奏，面對一些來邀請跳舞的紳士她都會毫不留情地拒絕。

四女兒凱瑟琳雖然不像莉迪亞那樣奪目，但是也勝在清秀活潑。

五女兒莉迪亞雖然剛剛到社交年紀，還略顯稚嫩的小臉已經能夠窺得以後的明媚，而且她的性格開朗，一整場舞會下來幾乎不會有休息的時候。

而六女兒凡妮莎向來都是八卦的太太們茶餘飯後談論的對象，她不喜歡去教堂祈禱也不喜歡參加舞會。

每次舞會上都是懶懶地坐在一旁，班納特家的基因想來是好的，但是太太們一直認為凡妮莎太瘦了。

當時的年代，瘦便被認為是貧瘠。

而一位未婚的小姐在舞會上坐冷板凳，沒有人邀請跳舞，會被認為是沒有魅力。

凡妮莎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果汁，她看了一眼不遠處正用扇子遮住半張臉湊在一起嘀咕的太太們，無所謂地挑了挑眉。

她對跳舞這項運動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尤其是這個時代這樣無聊的舞會。

她看了一眼一旁專註看書的瑪麗，身體一歪，直接靠在她的身上。

而瑪麗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回她，任由她靠著，確切說所有班納特家的女兒都已經習慣了凡妮莎這幅沒骨頭懶懶的樣子。

凡妮莎實在無聊，拖腔帶調地開口：「瑪麗，書這麼好看嗎？」

舞會的音樂聲有些大，凡妮莎必須湊近瑪麗的耳朵說話。

隨著凡妮莎靠近，瑪麗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味，耳邊的熱氣讓她下意識一抖，她在班納特家的存在感一直很低，更是很少有姐妹和她這樣親近。

「是的，書可以幫助我提升自己。」

凡妮莎在這個家生活了14年，早就摸清楚這些姐妹們的性格。

她繼續道：「那瑪麗你不想穿好看的裙子去跳舞嗎？」

聽到凡妮莎的話，瑪麗抬眼正好看到莉迪亞在舞池中神采飛揚的樣子，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不想，與其有跳舞的時間，我想多看一本書，」說完她小聲補了一句，「而且我也不好看。」

「誰說瑪麗不好看？」凡妮莎突然抬起頭，對著瑪麗眨了眨右眼，「下次舞會只要你聽我的，絕對讓你脫穎而出。」

「你相信我的能耐，不是嗎？」

瑪麗抿了抿唇，她是相信凡妮莎的，只是不相信她自己。

還沒等瑪麗回答，就看到班納特太太大步走了過來，望著她的臉，凡妮莎瞬間又跌回馬麗身上，小聲哀嚎：「天哪，媽媽來了。」

班納特太太走到凡妮莎和瑪麗面前，用她那穿透力十足的嗓門喊道：「哦凡妮莎！你又這樣！」

「你這麼瘦本來就不容易得到紳士們的青睞，還要靠在瑪麗身上，你應該去表現自己，讓紳士們注意到你！」

班納特太太看著凡妮莎無所謂的樣子，更是大呼救救她脆弱的神經。

「凡妮莎，你今天必須要跳一次舞！」

凡妮莎雖然只有14歲，但是身材已經足夠纖細修長比莉迪亞還要高出一些，再加上她的膚色格外的白皙，在當時以豐滿為美的年代，別人就會認為她貧瘠又病態。

她無奈的站起身對著班納特太太轉了一圈，她一直記得前幾天班納特太太說過她瘦的理論，她今天特意穿了經過改良的裙子。

這身裙子將她的好身材充分勾勒出來，她一把挽住班納特太太的手臂，親昵地靠在她的肩膀：「媽媽我真的不瘦，你看，該瘦的地方可一點也不瘦，您喜歡我的這個裙子嗎？我回家可以幫您改一改，」說著她湊到班納特太太耳邊帶著笑意，「下次舞會絕對讓您顏壓所有太太。」

班納特太太被凡妮莎轉移了注意力，她用扇子敲了敲凡妮莎的額頭：「就你鬼注意多。」

一旁的瑪麗看到班納特太太這麼快就冷靜下來，由衷的佩服。

凡妮莎總是這麼厲害，能輕易的挑起媽媽的怒火也能快速的平息。

就在剛剛凡妮莎和班納特太太聊天的時候，一輪舞蹈已經結束，小姐們三兩個站在一起聊天，她們才剛走回來，正好聽到凡妮莎那句，該瘦的地方一點也不瘦。

她們把目光放在凡妮莎身上，薄紗質地的白色長裙腰線從普遍的高腰降到自然位置，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裙擺和袖口微微蓬起，方形的低領口露出她精緻的鎖骨，黑色長發在腦後盤成精緻的髮髻，更加凸顯她修長的天鵝頸。

更重要的是，胸脯位置的起伏依舊明顯。

這些小姐們第一次發現凡妮莎的身材這麼好，再加上她那張五官精緻美艷的臉。

不得不說，凡妮莎的長相雖然和簡是兩個風格，但是美麗程度絲毫不遜色於簡。

她們將準備好的諷刺挖苦瞬間憋了回去，轉而多了一絲嫉妒。

班納特家的小姐們在舞會上總是搶她們的風頭，這讓她們心裡總是有些不平衡。

更重要的是，這個裙子真的好好看……

班納特太太被其他太太叫去打牌，附近就剩下凡妮莎和那些不懷好意的小姐們。

其中一位小姐用扇子遮住嘴角嘲諷的笑意，小聲說著。

「夏綠蒂今年已經26歲了，盧卡斯太太愁得以淚洗面，聽說這次舞會就是為她辦的。」

「是的，還聽說這次夏綠蒂還找了別人設計裙子，裙子當然要去商店買，盧卡斯先生可是爵士老爺，為什麼不去倫敦定做呢？」

話音剛落下，另外一個小姐連忙拍拍她。

盧卡斯太太正走向她們的方向，說話的那位小姐連忙住嘴。

這場舞會正是盧卡斯家舉辦的，而盧卡斯家的主人威廉·盧卡斯榮獲過爵士稱號，雖然他獲得了爵位，但是一直待人溫和，周圍的鄰居和他們家的關係都很好。

她們這些未婚小姐自然也不願意得罪這樣的人物。

盧卡斯太太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這些小姐的談話，她直接走到凡妮莎的面前，拉起她的手，臉上帶著欣慰的笑意。

「凡妮莎這次真的是謝謝你，夏綠蒂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說話的時候，盧卡斯太太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驚嘆。

凡妮莎笑了笑：「不用謝，這是我答應夏綠蒂的，她怎麼還不來？」

提起這個，盧卡斯太太有些無奈：「她說還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

凡妮莎理解夏綠蒂的心情，她以前的客戶很多都是這個反應。

她含笑點點頭。

旁邊的小姐們聽到兩人的談話都翻了個白眼。

忍不住心裡想著，一個裙子還能把相貌平平的人變美？

莉迪亞跳完舞回來正好聽到那些小姐們嘀嘀咕咕的聲音，她身為一個凡妮莎無腦吹，自然接受不了這些人的話。

她小跑到一旁把凡妮莎給她做好的帽子戴了上去，故意在幾位小姐面前晃了幾圈。

凡妮莎看著莉迪亞幼稚的行為忍不住有些想笑。

果然，那些小姐都被莉迪亞的帽子吸引了注意力。

她的帽子和平常在商店買的帽子完全不一樣，不管是剪裁還是造型看上去十分百搭，然而配色還很大膽。

小姐們看到莉迪亞的帽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莉迪亞，你的帽子在哪裡買的？」

「我看不像是梅里屯的款式，難道是在倫敦買的？」

其中一位小姐說完，另外一個人反駁道：「我在倫敦也沒有見過這樣的。」

「莉迪亞，你就告訴我們吧。」

莉迪亞反而得意的仰仰頭，她隱晦的看了一眼凡妮莎，正好對上她含了一絲戲謔的金色雙眸。

「這可是我的秘密，告訴你們你們不和我學了嗎？」

這時候舞會已經開始了第二輪，這些小姐們忘記了跳舞，眼中只有莉迪亞的帽子。

莉迪亞想去跳舞但是還被她們纏住，她更加得意的笑起來。

「這頂帽子是凡妮莎特意給我做的，你們想要，就要問凡妮莎了。」

「凡妮莎可是最厲害的，你們要是不相信，等看到夏綠蒂就知道了！」

聽到這話，小姐們都一愣。

趁她們愣神的時候，莉迪亞直接衝進舞池繼續跳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舞會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

那幾位小姐也跟著看了過去。

身為舞會主辦人的女兒，夏綠蒂站在門口，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些以前從來沒有把夏綠蒂放在眼中的男士，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真的是盧卡斯小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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