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第 121 章

兩個人就「秦軍打到中原後衛國該怎麼辦」這一問題討論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們現在和剛才的公子虔也無甚兩樣,如今談論這些還為時過早。

「霽哥哥,其實今天過來是有其他的事情,剛才被大伯帶歪了。」太子駟有些尷尬的將話題扯回來,他今天到這兒來不是為了說這些,而是想借商隊的人著手對付義渠。

他隨軍在北邊待了小半年收穫不小,韓趙魏三國底子在那裡擺著,暫時不能下手太狠,但是義渠不一樣,那塊地盤秦國要定了。

目前義渠和各國都有通商往來,草原在冬天受災之後沒有足夠的牛羊來和商隊交易,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不會老實,與其等他們過來搶東西,不如他們先下手為強。

「你的意思是先關掉和義渠的互市,從內部來瓦解義渠各部落之間的聯繫,然後再大軍壓境迫使他們臣服於秦國?」衛霽抬眼看著面上還帶著幾分稚嫩的秦國太子,在心裡嘆了句不愧是改公稱王的秦國第一君,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謀略,山東諸國輸的不冤。

能北掃義渠西平巴蜀東出函谷南下商於狠人,自然從小就彰顯出不凡,只是和義渠的貿易不能輕易斷掉,而且即便他們不對義渠開放,還有燕趙等國在旁邊等著。

草原上的東西不好做,強大的部落會庇護掌控範圍內的來往商賈,小部落可管不了那麼多,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花錢是不可能花錢的,直接搶就完事兒了。

大部落為了長遠發展必須得和中原做生意,可草原那麼大,總有他們管不到的地方,所以商隊過去一趟異常艱辛。

一旦中原的商隊不再北上,義渠的大小部落都得不到必要的資源,除了臣服秦國之外,他們更可能擰成一股繩來反抗秦國,到時候就不是現在這樣的小打小鬧了。

衛霽將其中利害掰開了講出來,如果這人覺得秦國能抗住義渠的反撲,他便讓和義渠有往來的商隊都撤回來,如今衛氏半數的商隊都掌握在他手裡,這些事情不需要再耗費時間傳到帝丘讓他哥拿主意,他自己做出決定就行。

太子駟皺緊眉頭,換了個姿勢琢磨著義渠如今的實力,然後慎之又慎的回道,「若能使義渠內亂逐個擊破,十萬大軍足以將義渠納入我大秦的領土之中。」

義渠人勇猛,族中信奉戰死為吉病終不祥,打仗時部落里的壯丁都能上戰場,如果不用計謀強行用兵,即便有三十萬兵馬也不一定能將他們打下來。

英勇剛強寧死不屈是義渠能發展壯大的重要原因,同樣,因為他們脾氣暴烈,只要謀略得當,讓其內亂不是難事。

他隨軍北上的時候格外留意了草原上各個部落之間的關係,戎狄各部落之間經常互相掠奪,義渠內部也不是一塊鐵板,義渠君年歲漸長,底下諸子爭權奪利,此時正是對義渠下手的最好時機。

「你父親知道你的想法嗎?」衛霽沒有多問,確定這人不是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后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如果這父子倆的意見出現分歧,不好意思,他還是要站在當爹的那邊。

「這也是阿父的意思,趁現在我們能騰出手,等過幾年將精力轉到中原就分不出兵力來對付義渠了。」太子駟抬頭回道,義渠人反覆無常,當年能背叛周王,現在也能幹出同樣的事情,所以只讓他們臣服遠遠不夠,得將義渠控制下的所有城池都歸在秦國治下才能徹底消除後顧之憂。

若現在不能解決義渠以及其他戎狄部落對秦國的威脅,將來秦國想要進兵中原,一旦中原諸侯與之聯手,秦國腹背受敵再要平亂可比現在費勁的多。

太子駟想起出來時他爹和他說的話,眼裡的光芒更盛幾分,齊國與秦國合作削弱趙國,明面上獲益最大的不是他們兩國也不是燕國,而是與趙國同為三晉的魏國。

燕國遠在遼東,趙國的城池他們鞭長莫及,齊國要的是錢財,以他們目前的實力,擴張地盤不如悶聲發大財,而山東諸國不會坐視秦國的勢力觸及函谷關外,所以只要趙國實力被削弱,魏國一鼓作氣甚至能直接將整個趙國都納入囊中。

可惜如今局勢焦灼,趙國身為中原強國,實力被削弱尚且不會造成太大動蕩,被滅國就是另一種場面了,魏國不想被周邊諸國群起而攻之,就會明智的選擇給趙國留口氣。

這般計謀想要收到成效需要時間,不管能不能成,秦國算是省出了對付義渠的時間,諸侯間的會盟究竟是什麼樣他們都清楚,結盟的時候一個個滿口仁義,回過頭就能什麼也不認,數百年來各國諸侯簽訂的盟約浩如繁星,能遵守的卻寥寥無幾,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不管怎麼說,等秦國解決了背後的問題,就算到時候魏國實力提升他們也不懼,他們如今兵甲精良不比魏軍差,魏武卒沒了吳起只剩下空殼,龐涓的確有才,但是他們有孫伯靈孫大軍師在,這師兄弟二人幾番交鋒,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孰優孰劣。

衛霽點頭應下,等幾個諸侯之間把盟書籤訂便讓衛商避開義渠部落,不只衛商,得中原幾國的商隊都減少和義渠之間的往來才行,那些不是他該管的事情,需要秦國另外去交涉。

太子駟將正事說完匆匆忙忙就要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將剩下的酒放好藏起來,好東西他那裡永遠留不住,一大家子都跟土匪一樣,就他年紀小,被搶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不如直接將放這裡。

「換個地方,柜子底下是你大哥的,哪天他過來再弄混了你們又要打架。」衛霽笑吟吟看著翻箱倒櫃的半大少年,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兄弟幾個看見好東西都一個反應,平時又沒缺了他們的東西,至於這麼嚴防死守嗎?

太子駟聳聳肩,換個地方繼續折騰,就差沒直接翻到房樑上了,等他將酒罈子藏好,太陽已經從頭頂跑到了西邊。

衛霽哭笑不得將人趕走,把留在櫟陽的商隊負責人喊來將事情安排好,這才伸了個懶腰去隔壁串門。

從他在櫟陽城外的山洞裡睜開眼睛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近十年,不管是秦國還是衛國,亦或是齊趙魏,各國都在巨變之中,局勢風起雲湧瞬息萬變,即便知道將來會走到哪一步,史書上的寥寥幾筆到底沒有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當年他和小甲被公子虔撿回家,櫟陽還是座沒有多少人氣的小城,如今雖然地盤還是那麼大,但是人來人往也有都城的樣子,這裡最大的變化就是沒有人會餓肚子,原本不屬於這個時間的高產量作物在關中大地上長勢茂盛,這些年下來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人丁是立國之本,在如今什麼都要靠人力來完成的時代人口更是重中之重,哪國人多就能說明哪國更強,能吸引到別國百姓拖家帶口遷到本國更是強中之強,對百姓來說治理這片土地的君主姓甚名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安安穩穩的生活。

秦國在中原各國眼中的形象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敢往這邊搬的人沒有多少,他們衛國這幾年沒人敢欺負,倒是比之前更繁華了。

隔壁院子里,王詡老爺子正拉著老友詢問新生兒的照料方法,徒弟家的娃娃下個月就要出世,他老人家沒照顧過小孩,孫伯靈那個當爹的更不靠譜,又不能事事都讓下人來干,他老人家不放心,於是乎,徒孫還沒出生老爺子就已經愁的天天掉頭髮了。

秦越人被問的煩的不得了,遠遠看見衛霽過來趕緊讓他把拽著他袖子不撒手的傢伙攔住,然後找出背簍帶上徒弟出城上山採藥,「婦人產子乃是大劫,需要許多珍貴藥材,我們帶了乾糧,短則三五日多則半月,在孩子出生之前一定會趕回來。」

言下之意,不到孩子降生之日他就不會回來,王詡老東西就死了禍害他的心吧。

老爺子被好友的反應氣的吹鬍子瞪眼,「你不樂意說我還不樂意聽,我們家霽兒比你本事大。」

衛霽無奈嘆息,他對他們家老師的性子太了解了,讓小乙挑幾個身強體壯的侍衛跟著神醫上山,然後開始哄人,老小孩老小孩越老性子越像小孩,他們家老師脾氣上來可比小孩難哄多了。

家裡那麼多人伺候著,就算孫師兄靠不住還有其他人,不用他老人家擔心,再說了,孫師兄對孩子期待的不得了,要是聽到說他不靠譜指不定要怎麼鬧。

「不說這些讓人上火的事情,不回來就不回來,櫟陽的疾醫多了去,不缺他一個。」老爺子將小徒弟端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哼哼唧唧罵了一會兒才又說道,「霽兒,子京那老東西寫信過來,說孟軻已經出師,接下來要周遊列國,去過宋國后可能就要來秦國。」

「要來秦國?」衛霽有些驚訝,他只知道孟子會去齊國的稷下學宮,會不會來秦國卻是沒多少印象,不過現在形勢改變那麼多,人跟著改變也沒什麼,畢竟史書上也沒說過鬼谷子會來秦國,「那孩子在衛國待久了,來秦國可能會不太習慣。」

孟軻出師后先去宋國,應該是去找莊周討論問題,他們兩個在帝丘的時候關係很好,莊周回商丘那麼多年也沒斷開聯繫,畢竟帝丘和商丘離的近,快馬加鞭一天就能跑個來回。

「不至於,等他遊歷到秦國咱們已經搬到咸陽了,衛鞅親自督建的都城,不比帝丘差多少。」老爺子笑著搖搖頭,他見過未成形的咸陽城是什麼模樣,以衛魯等國的國都為參照來設計的城池,繁華富麗與魏國大梁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君上終於準備搬家了?」衛霽眼睛一亮,瞬間將孟軻要來的事情忘的一乾二淨,咸陽城在兩個月之前徹底完工,按理說完工之後就能遷移人口去充實新都城,然而大概是秦公對櫟陽實在捨不得,雖然百姓遷了不少過去,但是要緊的官員一個也沒挪過去。

眼看著櫟陽城人氣越來越少,再不搬去咸陽的話,他們看到的就是一座只有王公貴族的空城了。

從咸陽回帝丘比從櫟陽回去方便的多,等將來多修幾條路,一條大道直通東西,想想就覺得激動,「老師,公輸先生最近有消息嗎?」

公輸矩來到秦國后就沒閑過,從渭北的小渠到關中大渠,秦國近些年的糧食產量穩步增長,若要論功行賞,糧種和水渠的功勞能並列排在第一。

「水渠已經到收尾階段,那小子不放心非要在河邊盯著,想來再過兩個月也能回來了。」老爺子對隨口答道,他在櫟陽除了偶爾教幾個孩子之外並沒有什麼事情,一半的時間用來著書,剩下一半時間便在城中溜達。

櫟陽不比帝丘,這裡的百姓對中原推崇的名士知之甚少,就算他說他年輕時在外面如何如何,旁人也只當他是在吹牛,所以在大街上和人吵架一點壓力都沒有,哪像在帝丘,隨便拉個人出來就可能是誰家後輩,吵吵也吵吵不盡興。

他清閑的時間多,對各方的消息也更了解,哪像小徒弟這整天不出門的樣子,怕是外面打到家門口了他還在懵著。

衛霽現在心情極好,也不想深究他們家老師那「高深莫測」的目光到底是什麼意思,等關中渠建成,秦國就能騰出來大批青壯來干其他事情,咸陽城身為秦國新都,和各方的交流必須得方便,現在水渠修好,接下來修路就要提上日程了。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想要富,先修路,要快富,修大路」,修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含糊,秦國現在人丁興旺,他們不缺糧食,寧可進程慢點也不能造成民夫累死餓死的情況,尤其他清楚秦亡的教訓有多慘烈,前車之鑒後車之師,不能一個坑裡摔兩次。

興修水利建造長城開山開路等各種耗費民力的事情不能堆到一起做,賦役太重容易激起民怨,在秦國有餘力的情況下能儘早將功在千秋的工事多修建些,將來就可能不會造成天下大亂的情況。

秦之大興乃是由大亂而起,犬戎攻入洛陽平王東遷之後,天下便進入數百年的分裂之中,周天子名存實亡,諸侯並起強者稱雄,始皇帝奮六世之餘烈放得一統天下,結果秦朝卻僅享十五年國祚,落得個二世而亡的凄慘下場。

秦朝亡的太快,卻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後世歷朝歷代對其興亡都有研究,他不說了解的透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

秦亡的原因有許多,秦君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是一個,窮兵黷武是一個,嚴刑峻法是一個,繼位之君不仁也是一個。

始皇帝在位期間,修長城、築馳道、開鄭國渠、建阿房宮、築驪山陵......那麼多大項目堆在一起,動輒徵調民夫數十萬,徭役賦稅加到百姓頭上,會激起民怨並不令人意外。

蒙恬北擊匈奴七百餘里,屠睢南平百越置桂林象郡,如此開疆擴土雖然能讓後人看到始皇帝的雄才大略,卻也耗費巨大的民力,從櫟陽到帝丘尚且要走那麼久,更何況北方草原和南方百越,被徵調的士兵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到故鄉,民怨沸騰,又加之國庫空虛,豈能不動搖國本。

再者,始皇帝時秦法已經完善,一家犯事比鄰連坐,一人犯法株連三族,秦法細緻卻過於嚴苛,以至於百姓怨聲載道,陳勝吳廣起義時才會一呼百應。

不過這條究竟是不是秦亡的主要原因暫且存疑,因為接下秦朝江山的漢朝在初年時幾乎完全繼承了秦法卻依舊強盛,究竟是律法嚴苛還是後世文人故意抹黑這個沒法說。

其他都不說,始皇帝殯天後趙高和李斯合謀殺扶蘇立胡亥這一點一定要說,就算按照現在的發展以後有沒有扶蘇胡亥甚至始皇帝都說不準,但是不妨礙他罵人,若不是二世昏庸加上趙高專權,秦朝可能就不會二世而亡。

如今秦國從開始變法時條件就比史書上好,衛鞅也沒必要制定那麼多嚴苛的律法來束縛百姓,只要秦人過的舒坦不隨便鬧出動亂,對他們來說,律法都是懲罰犯事兒的壞人的東西,再嚴苛的刑罰他們也不會有意見。

所以最緊要最急迫解決的就只剩下短時間內大規模勞民傷財這一個問題,秦君沒有增加賦稅和大規模徵調民夫,天下想亂就沒那麼容易,只要百姓安安穩穩不鬧事,其他問題的解決都只是時間問題。

老爺子捏著鬍子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徒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兩下然後問道,「想回家了?」

「再等等,等熙兒的親事定下來再回去。」眉清目潤的青年人笑意微斂,將注意力收回來,低聲嘆了口氣然後說道,「熙兒要成親,我哥就沒精力再管其他事情了。」

王詡老爺子笑呵呵的轉過頭,為了照顧小徒弟的心情沒有說出另一種可能,連太子熙這些小輩的親事都定了下來,他這個當叔叔的真的能落得清閑?

「老師。」衛霽一手扶額,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家老師在心裡嘟囔著什麼,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兄長不會再催他成親,他就是怕他哥閑下來后胡思亂想。

師徒兩人正說著話,候在外面的僕從過來傳話,說是公子疾來了,老爺子揮揮手示意讓人進來,然後面上帶笑說道,「秦公當年給這孩子取名疾,大概是想讓他和我們霽兒一樣聰明,取個好名字果真有用,公子疾於謀略之道可比他那幾個兄弟優秀太多了。」

「那是人家自己有天分,怎麼還能和名字扯上關係?」衛霽哼了一聲,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地盤,他得把剛才想的那些整理出來,然後讓秦公自己查漏補缺,能幹的就干,不能幹的就緩幾年再干,總之不能把事情堆到一起做。

「不用急著走,你平日里悶在家裡也不怕悶出病來,得多和年輕人接觸才行。」老爺子不贊同的看著性子愈發文靜的小徒弟,見了生人就跑怎麼能行,再說了,人家公子疾也不是生人。

「老師,您將來如果不想寫那些晦澀難懂的著作,可以嘗試去寫故事。」衛霽搖頭嘆息,他只是不喜歡出門,又不是不敢出門,更何況他自己就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年紀很大嗎?

公子疾抱著一摞竹簡進來,看到衛霽在這裡有些驚訝,將竹簡放在旁邊案上規規矩矩行過禮然後才疑惑的看向王詡老爺子,不知道接下來是該走還是該留。

老爺子閑不住,嘴上說著不再收徒,到底還是按捺不住那顆喜歡教導人的心,上至秦國公室下到平民百姓,櫟陽城內有幾分天賦的孩童都在他的書院待過,只不過能留到現在的寥寥無幾。

他知道父兄和衛霽非常親厚,只是當年公子霽在櫟陽時他年紀小,只在旁人耳中聽過這人的存在,見到真容還沒多久,幾個兄長在時能插科打諢,現在只有他一個小輩怎麼都有些不對勁。

公子霽天人之姿,第一次見面時他甚至以為是天上的仙君下凡來了,幸好當時有兄長在,不然被被公子霽看到那般呆愣的樣子,肯定覺得他是兄弟們之中最差勁的那個。

公子疾坐立不安,衛霽也有點尷尬,他跟幾位年紀小的公子不熟,看著十三四歲的少年不敢抬頭的樣子,嘴角微抽還是決定找他們家老師求助,「小公子帶了竹簡過來,老師不打開看看?」

將來再怎麼足智多謀,現在也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他自認為長的不差,怎麼把會人嚇成這樣?

老爺子心情頗好的欣賞眼前兩個人的反應,被小徒弟打斷也不惱,讓公子疾在旁邊坐下然後才打開竹簡細細查看。

公子疾正襟危坐,只等老爺子看完之後給他指正,前些天剛學完《書》和《周禮》,第一次寫關於□□的策問,心裡緊張的不行。

他以為□□這種大事有兄長就已經足夠,還特意去找兄長討教了一番,只是最近兄長太忙,他也不好總往哪兒跑,最後寫出來的就是這樣了。

王詡老爺子將看完的竹簡遞給衛霽,然後解開新的一卷繼續看,秦公家裡好不容易出個人才,不好好教簡直天理不容。

衛霽知道他們家老師留起作業來很是隨心所欲,卻沒想到能隨心所欲到這種地步,讓才十三四歲的孩子寫策問,虧他想的出來。

以問題書之於策,令應試者作答,故稱之為策問,後來朝廷開科取士或者朝臣論事時所寫的策論便是由此發展而來,想做好策論難度極大,文采要靠邊站,見解獨到才最重要。

秦公這些年發出去的求賢令其實就是策問的一種方式,他們家衛鞅師兄如今為什麼能身居高位,因為對策言中得君主賞識,能對策獻策就是本事,合該人家平步青雲。

□□這種題目本身就難,在秦國談□□那是難上加難,賈誼的《過秦論》和蘇洵的《六國論》,堪稱「史論雙壁」的兩篇策論寫的都是秦國,就算公子疾天賦異稟,那也不能這麼難為人家孩子。

然而,人比人氣死人,看之前他心疼人家孩子,看完之後他只心疼自己。

王詡老爺子笑呵呵把竹簡收回來,拍拍小徒弟的肩膀示意他振作起來,然後才開始分析策文中的優點與不足。

他不參與政事,身在局外才能將局勢看的更加透徹,也更知道秦國需要的是什麼,所以衛霽偶爾任性插手衛鞅施政他也不阻止,畢竟大局重要,徒弟的性命也重要。

公子疾認真聽著,拿出筆將老爺子著重點的地方圈出來等回家再好好琢磨,他爹知道這個題目時特意讓他好好寫,回去還得給他看呢。

少年人仔仔細細將書簡收好,忽然想起了什麼然後說道,「先生,前些天楚國的探子來報,說楚國最近有一遊學士子,似乎是先生的弟子。」

「老夫的弟子?在楚國?伯靈跑出去了?還是龐涓棄魏奔楚了?」老爺子眨了眨眼睛,沒聽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看公子疾搖頭正想再問什麼,背後一涼忽然發現旁邊小徒弟的神色有些不對。

衛霽似笑非笑看著他們家老師,「記得老師曾經說過,弟子是您的關門弟子,老師可能解釋一下,這『關門弟子』究竟是何解釋?」

老爺子連忙搖頭,「霽兒莫要冤枉老夫,公子快說,那在楚國敗壞老夫名聲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能讓秦國探子注意到肯定不是普通人,還敢拿他的名號招搖撞騙,他幾十年不出山不代表就好欺負了!

公子疾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似乎犯了錯,有些局促的看了衛霽一眼,然後小聲說道,「探子彙報,那人名叫張儀。」

張儀?

衛霽愣了一下,看到他們家老師一瞬間不自然的神情,眉眼彎彎笑的溫柔,「哦~」

先不管他們家老師為什麼這般反應,要知道,張儀這個名字的出現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大秦的外交走上正軌終於要有盼頭了!

他們家孫師兄最初入秦說好的只當軍師,結果去哪裡會盟談判都得他千辛萬苦推著輪椅過去,不然秦國和別國的談判就極有可能演變成戰場相見,他實在沒法眼睜睜看著不管。

現在專業人士已經出現,孫師兄再忍幾年,你的苦日子馬上要到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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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崽:張*大秦第一嘴炮*儀,即將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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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秦當病弱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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