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不只衛霽懵,太子駟到現在也是傻的,他好不容易能單獨領兵,人還沒出咸陽就被衛鞅給堵在門口,把大伯喊來都攔不住,天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咸陽城剛熱鬧沒幾天,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好好的大良造不在城裡統籌大局,跑軍中去添什麼亂?
衛霽愣了好久,被眼前轉悠的年輕人晃的頭暈,「駟兒,駟兒停下,這事兒和你爹說了嗎?」
衛鞅師兄向來為重,不可能心血來潮扔下一切就跑,萬一是人家之前和秦公商量好的,這小子火急火燎跑回來不就是白費勁嗎?
太子駟腳步一頓,扶著柱子一臉認真的反問道,「霽哥,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下阿父會讓大良造隨軍?」
他一回咸陽后就直奔這裡而來,他爹那裡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麼情況,大良造能出咸陽城就說明倆人已經談崩了,所以勸人這種活兒找他爹沒用,還得他們家霽哥出面解決。
衛霽一時間也猜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秦國遷到新都城到處都是事情,他和衛鞅在進城穩定下來后就沒見過面,可也沒聽說秦公和他之間有矛盾出現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最終決定分頭行事,太子駟去找他爹,衛霽去找他們家老師,衛鞅做什麼他猜不到,他們家老師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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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詡老爺子抿著茶水,等小徒弟說的口乾舌燥然後才慢吞吞讓他喝口水潤潤,「一招以退為進就把你嚇成這樣,你哥是怎麼放心讓你在外面待那麼久的?」
「等等,以退為進?」衛霽一陣恍神,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似乎真的是這麼回事,鬆了一口氣的后終於嘆道,「衛鞅師兄終於知道保命的重要性了。」
「自己知道就行了,別胡亂往外說,秦國如今看上去一片繁花似錦,實際上還亂著呢。」老爺子難得正經起來叮囑幾句,這些事情他和小徒弟可以知道,可若是太多人明白了衛鞅的用意,這一計就沒多大用了。
再說,衛鞅也不僅僅是以退為進,他是真想退了。
秦國最大的弊病已經解決,剩下的小毛病可以慢慢來,只要秦公和太子駟將來不昏庸,秦國崛起的勢頭就沒人能擋住,這時候國內再多個權勢滔天的大良造就不合適了。
衛霽點頭應下,唇角含笑沒有半點剛來時的不安,之前太急腦子沒轉過來,經他們家老師一點撥,聰明機靈的他當然知道衛鞅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他們家師兄的能耐太大,秦公信他不代表秦人都信他,尤其是這些年被折騰的不輕的老氏族,一個個肚子里都憋著火氣,如果衛鞅不主動退下,將來指不定會重蹈史書上的覆轍。
各國都在變法,唯有秦國最徹底,秦國強了,他們家師兄的地位就尷尬了,大良造主持變法功不可沒,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把秦公架空進而造反?
心思陰暗點來想,史上的衛鞅被公子虔公孫賈誣告可能只是個借口,孝公死時商君大權在握,如果不能除掉他,繼位的新君就沒法真正得到君主之權。
惠文王同樣知人善用,如果不是必要,沒道理直接對他爹留下的人下死手,至於滅商君全族......應該是怕他們借商君生前的權勢造反。
衛霽想著他們家衛鞅師兄這輩子不會落得五馬分屍滿門抄斬的下場,不自覺的就想給他們家駟兒找借口,在衛鞅能好吃好喝活著的前提下,找借口都找的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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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秦公看著連說帶比劃的兒子頭疼的不行,「都說了有寡人在讓他一切安心,還巴巴的跑去軍營,他就不怕孫軍師有意見?」
「孫軍師有意見,為大良造一把把輪椅推帳篷里關起來了。」太子駟一本正經回道,看了眼他爹的臉色,生怕刺激的不夠繼續火上澆油,「我回來的時候大伯正在勸,但是大良造說了,誰來勸都不管用。」
「胡鬧!簡直胡鬧!」秦公氣的手都在顫抖,要不是衛鞅不在,他甚至都想撬開那人的腦袋看看裡面是不是都是水,「好好的大良造不當去軍中和同門師兄爭搶,他腦袋被門夾了嗎?」
太子駟小聲嘟囔:「誰說不是呢?」
「說了多少遍朝中的流言寡人會儘快解決,他怎麼就那麼大氣性,當年剛開始變法的時候被罵的比現在狠多了不也沒事嗎?」
太子駟:???
爹,你這話說的和霽哥口中的渣男一個樣你知不知道?
雖然他不知道最近朝中發生了什麼,但是只聽這話就知道,他們大良造跑去軍營大概率是他爹自己作的。
不是,你們吵架就吵架,沒事禍害他的大軍幹什麼,他好不容易讓孫軍師願意和他去打義渠,鬧這一出下來,等他回去孫軍師指不定又回家抱閨女了。
太子駟欲哭無淚,看他爹還在罵罵咧咧甚至連戰場廝殺過的銳氣都冒出來了,撇了撇嘴讓他趕緊想辦法把離家出走的大良造哄回來,然後風風火火出門挑匹駿馬直接披星戴月趕回大營。
秦公一拳頭砸在書案上,「小兔崽子脾氣見長啊,有能耐你別回來求助,說哄回來就哄回來,當衛鞅是你家霽哥那麼好哄嗎?」
他要是能和衛鞅捯飭明白,還會發生現在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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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城外驪山大營,孫伯靈和衛鞅在營帳里坐著,沒有如外人想的那般劍拔弩張,反而優哉游哉喝起了茶。
營中禁酒,這種時候喝茶更合適。
孫大軍師撐著臉看著自家師弟,眉眼含笑看起來溫和又無害,「忽然搞出來這麼一出,秦公沒反應過來便罷,若是知道你是故意的,心中怕是會有所不滿。」
衛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為何?將來我遠離朝堂,他為什麼會對我有所不滿?」
該乾的已經幹完了,得罪人的時候挨罵他能忍,什麼都沒幹還挨罵這就過分了,他看上去像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真不幹了?」孫伯靈驚訝的挑了挑眉,將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一手拍在輪椅扶手上驚嘆道,「這不像你。」
「怎麼不像了?」衛鞅把茶杯放下,眯了眯眼睛看著自家師兄,身上不自覺帶了些煞氣,「師兄覺得怎樣才像?」
孫大軍師咳了一聲,絲毫不將這在秦國能治小兒夜啼的傢伙放在眼裡,「當然是殺伐果斷推行變法,變法完成後被之前得罪的人聯手玩死,那時候你心裡一定會想『變法大成,秦國大興,鞅以強秦名留青史,縱死不悔』,你說對不對?」
衛鞅嘴角微抽,「師兄的確得老師真傳。」
這麼會想,乾脆和老師一起結伴出去說書吧。
孫伯靈摸了摸鼻子,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擠兌,只是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真的不幹了?」
「真的不幹了,操勞了那麼多年,還不許我躲個懶?」衛鞅伸了個懶腰,「小師弟說的不錯,這世間那麼多沒吃過的美食,總得享受一番才能甘心去死。」
「呸呸呸,瞎說什麼死不死的,行軍之前說這些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孫大軍師一個腦瓜崩砸過去,再大的年紀在他面前也是師弟,說打就不能含糊,「衛鞅,給師兄透個底,你現在不管不顧跑出來,秦公那邊怎麼辦?」
「愛怎麼辦怎麼辦,他是一國之君,我還管得了他不成?」衛鞅臉色一沉,冷哼一聲繼續道,「總之這秦國的大良造誰愛干誰干,別來找我就行。」
孫伯靈瞭然點頭,明白,倆人這是吵架了,「說說吧,到底怎麼了,不然公子虔待會兒直接把你打暈送回咸陽師兄可不會攔著。」
衛鞅依舊冷著臉,一言不發起身出去,讓外面的衛兵離遠些然後回來咬牙切齒道,「最近咸陽有些流言,大良造權勢過盛,恐會危及君上。」
孫伯靈點點頭,「這話不假,流言背後之人有點意思。」
「可你知道他說什麼嗎?」衛鞅一巴掌拍在書案上,暴脾氣硬生生掙脫了被罵了幾十年的涵養,「他說會危及君上又怎樣,我於秦國有起死回生之功,便是直接將君位禪讓於我也是應當,你聽聽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額......的確是過分了......」孫大軍師愣愣的看著向來穩重的師弟被氣的破口大罵,想想秦公一本正經說出那些話的場景,不自覺的縮在輪椅里抖了抖。
師弟太難了,秦公這是嫌他活的時間太久,非要將人推到風口浪尖嗎?
衛鞅現在已經被人看不慣,這話要是傳出去,別的不說,太子駟怎麼想,公子虔怎麼想,宗室內部怎麼想,這不胡鬧嗎?
兩個人一個罵一個聽,外面撤走的衛兵只能隱隱約約聽見大良造的怒斥,以為他們師兄弟間起了衝突,也不敢進去勸,只能將剛歇著沒多久的公子虔再請回來。
孫軍師腿腳不方便,萬一真被大良造傷著了怎麼辦?
公子虔罵罵咧咧拎著劍過來,火氣上頭就想直接把人打暈求個清靜,沒想到進帳后師兄弟相殘的場面沒有看到,反而衛鞅委屈的不行,他們軍師在旁邊勸個不停。
公子虔撓了撓頭,「什麼情況?」
孫軍師回頭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們家師弟的肩膀繼續說道,「師弟,你我師出同門,師兄會的師弟也懂,行軍打仗要注意的無外乎那麼幾點,你放心去吧!」
被人猜忌只能悶在家中無所事事的頹廢墮落讓師兄替你承受,你要做的就是在戰場上再創輝煌!
寶貝閨女,阿父馬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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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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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真的可以點番外了,之前那倆就算了,點其他的吧,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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