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這件事就慢慢過去了，有了陳深說的故事，班級里幾乎所有人都信服了，連別的班的都傳到了，算是完美破解了這一個「離間計」。
沈凡沒太關注，朱穎也並沒有再來找他，倒是陳霄突然找上了門，讓他很驚訝。
也很尷尬。
曾經的好朋友，現在面對面坐著，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沈凡有些不知道是該覺得可笑，還是覺得可悲。
坐了一會兒之後，沈凡看了眼掛鐘，就直接開門見山：「找我有事？」
陳霄頓了頓，道：「我想替朱穎向你道個歉，之前二中的事……有學弟和我說了。」
「不需要。」
陳霄沉默片刻，鄭重地道，「對不起。」
沈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沈凡，我道歉，為我那一時的神志不清，沒有阻止朱穎，但……如果你一早跟我說了一切，也許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為什麼要到最後，到最後才讓我像個傻子一樣知道一切……如果是你，在那種時候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早就移情別戀喜歡上了自己最好最信任的朋友，你能冷靜嗎……」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場面，他女朋友躺在血泊中，可是嘴裡喊的卻是自己兄弟的名字。
他忘不了他在她抽屜里找到的一封又一封的情書，可是對象卻不是他。
他更忘不了她日記里那成千上萬遍的「沈凡」。
沈凡靜靜地看著桌面，突然露出諷刺的笑：「你真的還是覺得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他抬起頭，看向陳霄：「是你一味的覺得那些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我桌子上的賀卡禮物問候都是正常的同學友誼的表現。」
陳霄臉色一僵，但卻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人沒有議論過嗎？沒人提醒過你嗎？可你自己又是怎麼回答的？」
「陳霄，你只是覺得我不跟你說實話。那麼你告訴我，我說了，你信嗎？」
面對他的疑問，陳霄無言以答。
因為這些問題，他早已在心裡問了自己幾百遍，可他不知道答案，而他也已經沒有機會再去給出那個答案了……
「陳霄，我沒有義務為你的愚蠢承擔後果，也同樣沒有必要為朱汶的自私付出代價」
「……汶汶，她死了……」陳霄紅著眼看著沈凡。
「是，死於抑鬱症自殺」
陳霄聽到這句，突然站起來，沖沈凡吼道：「她自殺是因為你！」
沈凡看了眼樓上，果然看見江離已經打開房門，站在樓上看著他們。
他又看向對面的陳霄，語氣冷漠：「陳霄，我不想在這裡和你討論她到底為什麼自殺。」
陳霄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控，趕緊平復了一下情緒，眼睛卻依舊是紅著：「她有抑鬱症啊……你明明知道的，為什麼還要那麼狠……明明快要畢業了啊，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
沈凡突然好笑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以前是怎麼拒絕那些女生的，當時就是怎麼拒絕她的，一模一樣的話重複了一遍而已，沒有用任何刺激性詞語，學校的有聲監控應該記錄得很清楚。
「至於自殺，我只能說，我不能以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去解釋一個不正常人的行為，我也沒這個興趣。我不是你，我對她沒有義務更沒有責任，我只是說了一個正常人會說的話，那是我的權利。」
「她有病，沒錯，但這永遠不能成為她強迫別人縱容的理由。」
陳霄站在對面看著他，臉色蒼白，挺拔的背突然無力地鬆弛著，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生氣。
「凡哥，你知道嗎，這一年我居然一直在想，那幾年我對汶汶的百依百順，究竟是因為喜歡她，還是因為怕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後來分開過幾年，再見的時候，好像什麼都沒變，但好像又什麼都不一樣了，她任性，她無理取鬧，她提的很多要求我都沒法接受，可我還是選擇順從，因為我看到過，看到過她自殘，看到過她對著刀具發獃……」
「……方彥後來罵我，說明明是我連累了你，我還那麼對你……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我一直告訴自己我該恨你，但諷刺的是，當我每一次回想起那個下午，我的心都在竊喜，我解脫了，不負一點責任還可以以受害者的身份接受別人的安慰……」
陳霄閉著眼，雙手撐著桌面，眼角隱隱有淚滲出。
沈凡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凡哥，我知道我現在說再多的道歉都沒用，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一年前我罵你，我冷眼旁觀，我明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可我什麼都不說，但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讓朱穎來打擾你的生活，你說得沒錯，就算是欠他們的，那也是我，不是你。」
陳霄走的時候，沈凡沒跟上去開門，而是江離從樓上下來在他出去后把門關上了。
沈凡看著江離的臉靜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拉著他的手抱了抱她，回神道：「把你吵醒了嗎？」
「沒有，不想睡了。」
「那先吃早飯吧，我剛做好的，現在應該還熱乎著。」沈凡說著就轉身去廚房，江離卻在身後拉住了他。
沈凡頓了頓步子，愣愣地感受著江離站到他面前重新抱住他時溫度，眼睛輕輕閉了閉。
江離也沒說話，只是靜靜抱著他，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眼睛里閃過一陣晦暗，唇輕輕抿著。
……
沈凡是真的不想再去關注了，沒什麼必要，不過放在其他人眼裡，就是覺得他被傷的太深了，不想回憶。
不過雖然理解上有一些偏頗，但效果還是一樣的，大家也都沒再提了，沒過幾天就淡了。
沈凡不怎麼喜歡做話題的中心，特別彆扭，所以其他人恢復正常了，他的心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最近都沒有什麼長假，一直到清明節，一群被打壓地眼睛里都沒光了少年才重新找到了希望。
「哇，終於放假了，終於不是單休了，我愛死三天的小長假了！」
「果然人生就是不斷降低期待值的過程……」
「可悲，可嘆！」
上學期後半學期就開始周末下午補課，好好的雙休就變成了可憐的單休，別說期待長假了，就是正常的雙休他們都激動。
畢竟早上只能用來睡覺，下午多好的時間啊，晚自修還能請假，但一補課，全泡湯了！
沈凡還牽著江離的手，扭頭問他：「你後面幾天有事嗎？」
「沒有。」江離剛用左手寫了最後一道選擇題的答案，放下筆就回答他。
他們的關係在班級里公開了以後，沈凡就更沒顧忌，下課沒有特殊情況一定拉著江離的手，倆人的位置關係，江離要讓他牽著舒服，就得用右手，所以基本養成了下課做選擇題的習慣，畢竟左手寫個選項還是可以看的。
沈凡靠過去他的試卷，讚歎了一句他男朋友真厲害，不僅被男朋友牽著手還能清醒地做選擇題的壓軸題，連左手寫出來的字都還是那麼好看！
因為手還牽著，沈凡直接摁著江離的手抵在江離腿上支撐自己，右手橫在桌子上，倆人坐的本來就近，一靠就有了在對方懷裡既視感，沈凡抬抬眼就是江離的下巴。
旁邊那一圈男生的眼神啊，都恨不得自己挖了雙眼。
這他么被忽視地也太明顯了！
雖然他們長期被陸零洗腦，對兩男的談戀愛不持消極態度，認真給自己灌輸一下新思想也就接受了，但要秀恩愛也注意一點啊！
他們絕對不是酸了！
只是覺得作為大好的祖國新青年，不能這麼傷風敗俗！
與此同時，前面看得目不轉睛的女生簡直能興奮地原地跳起來。
「看看看看，快猜一猜！」
「猜不出來，但凡哥好黏江神啊，好奶的樣子。」
「贊同，而且還會撒嬌，我之前走過他們旁邊，聽到凡哥讓江神給他講題目，那個語氣……我差點原地暈過去！」
「江神在氣場上絕對完勝！」
「還記得上學期的運動會嗎，凡哥受傷那會兒，我就沒見過江神那麼有人性過，現在想想，太寵了好么！」
……
「凡哥有時候還很呆萌，草雞可愛！」
「凡哥比江神大吧？年下卧槽我可以！」
……
沈凡還不知道自己就這麼被一致定義了，他的注意力全在江離身上，鼻尖全是江離衣服上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嗯，腦子裡還能想象到昨天他留在江離鎖骨上地吻痕……
江離突然低頭看了他一眼，「沈凡？」
沈凡愣了一下，在心裡對自己啐了聲，媽的怎麼什麼時候都能腦子裡爆滿黃色廢料！
「還有幾秒鐘上課，記得準備課本」江離繼續道。
「嗯」沈凡清了清腦子，坐直了身子放開他的手，只是還莫名有點熱。
算了，看來以後還是不要天天這麼旁若無人了，以前靠近點還能平靜地探討題目，最多偶爾心跳加速一下，在沒人看見的角度調個情，現在可好，聞著味就能上頭了……
啊，他並不想這樣啊……
沈凡花了一節課下定決心，堅決不能再沉迷美色了，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學習他也得在意江離的啊！
雖然江離看起來定力比他強多了，就算是抱著他都還能思路清晰地做題目……
下定了決心，他就採取了行動，下課後就及時遏制了自己要伸出去的手，然後姿勢端正地繼續做題目。
江離扭頭看了他一眼，要移到下面的手頓了頓，也沒說什麼，只是計算的速度慢了些。
到晚自修結束，沈凡滿意地伸了伸懶腰，終於又覺得自己活成了高中少年應該有的樣子。
江離看著那隻橫在自己眼前的手頓了頓，然後繼續整理桌上的書。
兩人並肩出了校門之後，沈凡才勾著手指牽住江離的手，有點涼。
「江離，你男朋友的手暖嗎？」
「嗯。」
嗯？
沈凡驚訝地看他：「這麼冷淡？」
「暖的。」江離自動修改了一下上一句的措辭。
沈凡還是眨了眨眼，湊近了他些：「直覺告訴我，我男朋友有情緒了。」
「嗯。」
「……」
好吧，看起來情緒不小……
可是今天挺愉快的啊……
直到回了家，沈凡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踏進房間他就不想想了。
情緒什麼的，還是上床比較好解決！
江離被推倒在床上的時候，睡衣的扣子正好扣到一半，沈凡把他翻過來，沒用什麼勁就又給他解開了。
「江離，你男朋友哪裡惹到你了？」沈凡咬著他的耳朵問。
江離也沒躲，只是睫毛輕輕閃動了一下。
沒惹到，就是有點不明白。
那個課間，他其實聽到那些女生的聊天了，雖然聽清楚的不多，但聽得懂。
是……不喜歡別人這麼說他嗎？
「江離？」
沈凡半天沒聽到回應，忍不住盯著他的臉叫他。
「嗯，沒惹到。」江離也看著他，語氣上很有說服力。
沈凡想了想，然後低頭吻他：「沒事，你男朋友一會兒好好伺候你，一定把你的情緒消了。」
江離聽著他的話，突然笑了下。
沈凡趕緊咬他嘴巴：「別笑。」
明天清明，他還有事呢，江離一笑就把他白天的火都給勾起來了。
江離被他吻著，眼睛還盯在他臉上，只是漂亮的眸子里突然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只是一瞬，他就閉上了眼睛，伸著手環在沈凡腰間。
沈凡吻著吻著，突然發現男朋友比前幾次配合了很多，有些驚訝。
朱汶的事情過去一段時間了，江離也就剛開始讓他佔了那麼幾次的便宜，後面就正常了，昨天還冷漠地把他趕出房間呢，連用手都不樂意……
江離察覺到沈凡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停，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後才睜著眼睛看他。
少年的眸子里有些□□的朦朧，還有一些困惑，沈凡看著他愣了愣，嘴角笑意漫開了些，又吻了吻他的嘴角，啞著聲音道：「江離，跟你說件認真的事。」
江離勾在他背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愣愣地問：「什麼？」
沈凡有些求饒般地道：「別勾引我了，我今天就想照顧一下我男朋友，別的什麼都不想干，你饒了我吧……」
江離有些愣，眼睛眨了眨，沈凡直接給他趴了，然後語氣可憐地道：「明天清明節……你陪我去掃墓吧，我們得早起……」
他倒是想做呢，可他怕自己一會兒剎不住車啊……
江離看著他，眸子清明了一些，但還有些隱隱的愣。
掃墓……給他父母掃墓嗎？
沈凡看著他的臉，嘆了口氣，直接扣著他的頭吻。
「你這表情是受寵若驚呢還是不樂意啊？」
江離頓了頓，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怎麼明顯的光，然後才道：「樂意的。」
「那你乖一點，別勾我了，你男朋友定力差，經不起的，明天能不能被他領著去見他爸媽可就看你自己了啊！」
江離看著他，輕輕勾了勾唇，語氣很乖：「嗯。」
沈凡笑著，壓著自己越來越燥熱的心，扯著江離半開的衣服：「雖然我覺得你的情緒好像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我還是再刷點滿意度的吧，以備不時之需……」
江離輕輕捏著身下的床單，腦子裡還有些空白，但是心裡卻好像突然撞進了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