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是不怕事

更新時間：2012-09-13

「怎敢如此？這廝怎敢如此？」

泰和盛三樓窗前，都察院御史楊崇伊憤然拍案而起，震得滿桌子酒菜灑了大半。同桌之中還有兩人，分別是庄親王載勛，軍機大臣剛毅。這兩個人都是獃獃的望著窗外。

楊崇伊激動的渾身直打擺子，指著外面街頭的何念祖大罵不止：「屠夫！禽獸！國之大奸！天子腳下，居然縱兵為禍，屠殺我輩書生士子，這還有天理，這還有王法了嗎？本官……本官定要參他，狠狠的參他。不誅殺此人，本官有何顏面面對天下千千萬萬書生士子？」

載勛、剛毅個個臉色鐵青。

載勛看著何念祖的身影，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道：「看你能跋扈多久？簡直是自取滅亡！」

剛毅也是拍案而起：「瘋了！瘋了！此人必定是瘋了！居然敢向讀書人下手。他這是與天下所有讀書人為敵。京城，天下都容不下他了。當街屠殺數十士子書生，這是天大的禍端，誰也救不了他了。走，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入宮面聖，在請太后，皇上下旨誅殺此賊！」

載勛也叫嚷起來：「走走走，快走。本王與你們同去，只要太後下旨，本王這就點齊禁軍，誅殺此僚！」

三人迅速下樓，連轎子也不坐了，載勛命護衛讓出三匹馬來，三個人快馬入宮。

三人乘馬橫衝直撞，大街上自是一片人仰馬翻，街道上遛彎兒的旗人們罵罵咧咧地閃開，看著他們捲起的煙塵，估計少不了再多罵幾句二百五什麼的。

「你闖禍了！」

行進途中，李鴻章把何念祖叫上馬車，一上來就板著臉，沒好氣的說道。

何念祖余怒未消，不屑道：「不就是殺了幾個腐儒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劉坤一瞪大了眼睛：「沒什麼大不了？你可知道，這幾人可並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腐儒而已，他們背後代表著全天下的讀書人！你殺了他們，就等於與天下讀書人撕破臉皮，儒教之人，必要置你於死地而後快！」

何念祖冷笑連連：「書生造反，十年不成！」

李鴻章嘆道：「天下督撫，有多少是讀書人出身，朝中文武百官，又有多少是士子文人。這些人匯聚在一起的力量何其龐大？你一個人又如何對抗全天下的力量！」

劉坤一突然一震，驚呼：「不好，你這般行事，正好給了后黨天大的借口，此番入宮等若羊入虎口，太后，文武百官必趁機殺你。就連皇上也無法保你！」

李鴻章也是肅然：「沒錯！太后本就不想讓權，此次必藉機發難。你趕快走！出京，去通州，去天津都可，就是不能入宮！」

何念祖想了想，道：「兩位老大人未免過於憂慮了！」

何念祖傲然道：「我手握重兵，京畿一地盡在我手。諒慈禧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奈我何。反而會千方百計替我壓下此事！」

李鴻章冷笑：「你手裡有兵是不假，可你帶進京的才不過三千人，禁軍足以應對。你部下全都在天津，遠水救不了近火，太后要想殺你，你在天津的部下還能來得及救你嗎？」

劉坤一也附和道：「再說，皇宮大內，豈容你帶兵進入？你孤身一人進宮，豈不是案板上的魚肉，是殺是刮可就由不得你了！」

何念祖臉色變得冰冷，殺機盎然的道：「想碰我，除非慈禧想玉石俱焚！」

復又展顏一笑，「小子有一番話，兩位老大人可說與太后聽，可保太后與朝中諸公不敢動小子分毫！」

說罷，何念祖低聲一陣言語。聽罷何念祖的話，李鴻章、劉坤一面面相窺，齊齊嘆道：「你小子！真是夠狠！」

何念祖一行在東直門受阻，早就有宮裡的眼線把事情來龍去脈彙報給慈禧，光緒等人。樂壽堂內，慈禧聽完底下人的敘述，冷眼看了一眼光緒，冷嘲熱諷的道：「皇上，你瞧瞧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一進城就跟讀書人僵持起來了。一點朝廷大員的體統也沒有。」

光緒淡然道：「年輕氣盛，倒也無妨！」

過了一陣子，又有人來稟告，說是城門口匯聚了幾千讀書人，吵著要為國除奸，誅殺何念祖這個亂臣賊子！

慈禧一聽，當場笑的那叫一個燦爛。

跟底下候著的王爺大臣們道：「你們看，還是讀書人知正義，懂廉恥，曉得為國為民。這麼多讀書人都說何念祖是大奸，我看八成假不了！」

光緒臉色發黑：「書生，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

他今天能坐在這，連慈禧也不敢再給他臉色看，只能暗暗諷刺，完全是靠何念祖的蘭芳軍的威懾，所以無論怎樣，光緒都是站在何念祖這邊的。因為他只能依靠何念祖來對付慈禧。

不多時，又有人來稟告，說是何念祖率兵當街屠殺數十讀書人，東直門大亂，步軍衙門官兵不敢阻攔，任其揚長而去。

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引的所有人臉色大變，慈禧一聽，開始也是一驚，隨即心裡樂開了花。正愁著怎麼找借口整治何念祖呢。可倒是巧，借口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不多時，宮裡的太監來報，庄親王載勛攜軍機大臣剛毅，御史楊崇伊求見。

慈禧大喜，立刻召見。

載勛等人一進來就普通跪在地上，其中尤以楊崇伊哭的昏天黑地，扯著嗓子嚎叫道：「太后啊！您要為千千萬萬的讀書人主持公道，為慘死在逆賊何念祖手中的士子主持公道啊！」

慈禧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楊崇伊道：「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楊崇伊、剛毅還有載勛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添油加醋的把東直門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極盡抹黑何念祖，把他形容成十惡不赦之輩，反倒是被殺的那些個書生士子倒成了為國為民，慘遭奸賊殺害的英雄。

慈禧聽完，立刻尖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天子腳下居然生出這等惡事。這何念祖好大的膽子。不跪聖人倒也罷了，居然對書生狠下毒手。莫非他以為大清的律法治不了他嗎？」

接著慈禧沖載勛道：「載勛！」

載勛屁顛屁顛的往前爬了兩步：「奴才在！」

「你去，點齊了兵馬，等那逆賊進了院子，立刻把他擒下聽候發落！」

「奴才遵旨！」載勛磕了一個頭，站起來就要出去準備。

光緒一見急了，怎麼都不把他這個皇帝當回事了。連忙大喊：「慢著！」

慈禧一瞪眼：「皇上，你又什麼話說？」

光緒也懵了，他根本就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何念祖幹什麼不好，居然在京師屠殺數十書生士子。這可捅了天大的簍子了。他想阻止慈禧抓捕何念祖，可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了。翁同龢被貶回鄉，如今雖然官復原職，可還沒有到京城，他想找個商量的人也沒有。怎麼為何念祖開脫？年輕的光緒皇帝急切之間根本就想不到什麼好借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巡撫，就是親王無端屠殺士子，也要受大清律嚴懲。皇上，你這是要包庇何念祖這逆賊嗎？」

慈禧打著一等何念祖進宮就將其擒下的心思，剪除了何念祖，光緒也就成了沒有爪牙的老虎了。因此對光緒的語氣也漸漸強硬起來。

光緒長期受慈禧淫威壓迫，見慈禧語氣漸厲，頓時也沒了脾氣，失神的又坐了回去。

慈禧得意非凡，揮手示意，載勛立刻躬身退了出去準備兵馬擒拿何念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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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定都北京后，八旗主力駐紮在城內外，稱為禁旅八旗。除正陽門外，八個城門都有旗兵駐防。其中以德勝門和安定門是防守的重中之重，由正黃、鑲黃兩旗駐防。

北京城八旗駐防分佈是：鑲黃旗居安定門內，正白旗居東直門內，鑲白旗居朝陽門內，正藍旗居崇文門內，正黃旗居德勝門內，正紅旗居西直門內，鑲紅旗居阜成門內，鑲藍旗居宣武門內。

頤和園落成后，大清的統治中心就由紫禁城轉入到頤和園內。便從北京城內抽調八旗官兵前往保護安全。

何念祖率蘭芳軍入京，這是光緒跟慈禧討價還價后妥協的產物，本來內城只能由旗兵駐防，不過光緒不放心，硬是在內城給蘭芳軍騰出一片駐地來。哪怕慈禧等后黨百般阻撓，甚至搬出祖宗家法都不能改變光緒的主意。

好在何念祖才率三千人入京，人數比內城八旗禁軍要少了十倍，當時蘭芳軍主力正在通州，隨時能打到北京，面對蘭芳軍的壓力，慈禧也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何念祖要入宮面聖，肯定不能帶軍隊去的。因此三千蘭芳軍將士一入東直門，便徑直前往正白旗騰出來的駐地。何念祖只帶了三十多人的衛兵，隨載灃、世鐸等人前往頤和園。

李鴻章、劉坤一先行一步，先行趕往頤和園為何念祖的事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