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果勇一戰
八十人對六百人，這實力在表面上看起來是那麼的懸殊，似乎長安軍是在以大欺小。
可他們是連縱騎，面對兩萬羌胡軍亦不變色的連縱騎，豈會怕了長安守軍。而且……只要有他在，這個世上就沒有人可以擊敗連縱騎——他們堅信這一點。
皇甫堅壽馳馬而出，身上已經著了軍裝，更添幾分矯健。見對方陳兵布陣略微鬆散，知無戰心。皇甫挺槍立馬，厲聲道：「來軍何意，欲要與我連縱騎一戰否？」
趙毅聞言心中大懼，想不到對方區區不到百人，居然敢語氣如此的強硬，難不成真有一戰之心。可他雖懼，大權卻是旁落，只得望向宋樂。
宋樂向來無法無天，看不出連縱騎的實力，只道是虛張聲勢而已。他駕馬出陣，言道：「皇甫堅壽，可是你斬去了我兒宋揚手臂？」
「不錯」，皇甫堅壽也知道宋家人必定不會吞下這個虧，以他們的為人處世，自然要找回場子。但皇甫堅壽豈是怕事之輩，既然對方都欺負到頭上了，也要狠狠反擊。所以，他只是輕蔑一笑，繼而冷聲反問道：「你又待如何？」
宋樂大怒，厲聲道：「老夫要你賠上一條命！」言畢，他馬鞭一揮，就要令五百人殺出。
兩邊都是漢軍，若是廝殺，只怕是犯了軍紀，。所以，眾人一時又看向趙毅，看主將是何打算。哪曾想那宋樂已經氣暈了頭，嚴明凡是能擒獲皇甫堅壽者賞金一百。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長安守軍平日里也不是什麼好鳥，更加不懂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只聽得有賞金，貪心之下便就蠢蠢欲動，即便是趙毅也無辦法。
兩軍相隔不過兩百餘米，皇甫堅壽眼力出眾自然看的真切，只怕是那宋樂仗勢壓人了。他也不多廢話，取出弓箭，只一瞄，下一刻那箭如同流星一般直往對面先發制人。那箭來得好快，射的也急。宋樂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人，一時還未發現。倒是那趙毅看見，高聲呼險。
宋樂這才看清，可那箭頭分明離得近了。沒有辦法，為的逃脫性命，宋樂不顧威風就從馬上滾了下去，摔得屁股火辣辣。可也顧不得臀上火燙，他雙手在身上亂摸一陣，發現無有傷口，這才放心。可身邊卻是傳來一片驚呼聲音。順著眾人眼光，宋樂也是看去。只見那將帥旗杆上正定著一支箭羽，箭尾猶自顫動。
對面皇甫堅壽應著此時，厲聲道：「長安軍聽著，過百米者，殺！」順著皇甫堅壽話音剛落，他身後那三十餘騎同一時間取出弓弩，朝天齊射，「唰唰」的劃過天際然後在兩軍之間整齊的劃出一條道來。就如同早早排練好了一樣，那三十餘人又齊齊高呼一聲，似狼類虎，頓有悍人氣勢。
長安軍雖也算的邊軍，可他們到底不是處在最前方，大多是作為各地援軍處在的。所以在一萬餘長安守軍中，真正參加過戰役的只怕只有數千人。況且連縱騎名聲在西北一帶極大，那實打實的戰績，絕不是虛構出來的。長安軍能夠在平日里自欺欺人，可這會人人心裡都是鼓鼓的，不敢向前。
宋樂先自大怒，現在又是在眾人面前丟了極大的面子，已經顧不得一切，又將賞金提高一倍。長安軍中本有一部分人是屬於宋家的，他們的主子既然已經發話，此時也管不了許多，況且還有賞金，個個壯了壯膽氣，便就殺了出去。有人帶頭了，那長安軍其他人也隨著人群殺出，渾然不講皇甫堅壽的警告放在眼裡。
連縱騎大營中又是馳出剩餘的五十騎，排成一字長蛇陣，分前後兩排。
皇甫堅壽緊緊盯著對方行動，見他們漸漸越過那道「警告線」，眼中雖不忍，卻軍令如山。他半舉起右手，頓了頓，終是落下。
前四十人，面無表情，似乎就是面對真正的敵人，熟練的搭箭拉弓，只稍稍瞄準后便就射出。四十餘支箭羽在天空劃過死亡的蹤跡，然後狠狠的射入那些輕越雷池的長安軍身體里。慘叫聲頓起，那種異物入體的感覺決然不好受。雖連縱騎人少，可勝在訓練有素。第一輪箭羽射完之後，后一排的將士又是及時射出。如此循環之下，短短時間，就已經數輪弓弩射出，將六十多名長安軍釘死在來途之上。
可對方也殺出了血性。畢竟人多，雖然未戰之際，就付出了六十餘人的代價，可身後還有數百人，優勢還是極為明顯。所以，他們不懼——只要能夠擒獲皇甫堅壽，那麼家中的親人再也不用勒緊褲腰帶，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著了；只要能夠擒獲皇甫堅壽，他們的子嗣也能去私塾讀書，將來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只要能夠擒獲皇甫堅壽……已經不用多想什麼，不僅僅是錢財的誘惑，他們許多人身後背負的東西太多了。這個世道是不公平的，富的人可以酒肉臭，可窮的人只能易子而食。世道不公，他們身上的責任卻還是一樣的重。上有父母贍養，下有幼子嬌妻，生活的沉重，已經不能讓他們清醒的考慮與連縱騎一戰之後，宋樂是否會兌現他的承諾，他們是否還有命去得到這一切。
眼見長安軍越沖越近，連縱騎再射完最後一輪箭羽之後，人人準備刀槍，只待皇甫堅壽一聲令下就要全軍衝出。
近了……
皇甫堅壽知道今日與長安軍只怕不能善了，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見識一下為什麼他們是可以擊敗兩萬強胡軍的連縱騎。
「嘣……嘣嘣……」營門之中的鼓聲變了節奏，那是進攻的信號。
皇甫堅壽一馬當先，手持鐵槍越陣而出。身後八十餘人也在同一時間隨其而出，眼中漸漸發冷，那是殺心。此時已經沒有漢人同胞，在他們面前的是想要取他們性命的敵人。對待敵人，就只能有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狠勁，絕不容半點惻隱。
陳康，連璧也一併上了，他們身邊有人照看，可卻不甘落人之後。小小年輕，卻是驕勇異常，似乎要讓所有人看著——身為皇甫堅壽的兄弟，身為連縱騎的一員，果勇，才是他們唯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