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怒斬宋樂
兩軍開始交戰，只一時便優劣立顯。
連縱騎經過石板井一役后，身心俱是升華，這不是長安軍所能比擬的。而且眾將士在經歷過生死之後，每個人都是建立了牽絆，進退之間更見默契。在皇甫堅壽的帶頭之下，沖入敵陣數次，愣是將對方的陣型沖了個七零八落。
趙毅真當連死的心都有了，雖然說這北門守軍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可至少他還掛著校尉的頭銜，這前前後後已經折損了百餘人，而且看著情況那連縱騎不把他們打散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最可笑的就是宋樂，他本以為打仗靠的就是人多。本方好歹也有六百人，至少也是連縱騎的數倍之多。可從一開始比拼起，他們就連連受挫。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少的一方反而主動發起攻擊，這會已經殺入本陣。宋樂也是，在數百人中，偏偏他騎的白馬，穿的大紅錦袍，富貴是逼人了，可卻也成了明顯目標。
皇甫堅壽不願多殺漢軍，可對首惡卻不容情。此時雙方交戰，欲要急迫中解決戰鬥，擒獲或者誅殺宋樂，是最佳手段。
「隨我沖！」皇甫堅壽大呼一聲，鐵槍指著宋樂所在，身邊十餘人護衛，就沖了過去。
宋樂也不是傻子，見敵軍主將就這麼直直得朝著他衝來，心中大懼，慌忙叫身邊的人迎上去，自己則是拔馬就跑。
可惜雙方打到現在，士氣懸殊。這些長安軍初時還能憑著那些賞金奮勇殺上一陣，可這會大半都喪了膽氣，巴不得早點結束戰鬥。況且皇甫堅壽極勇，一柄鐵槍愣是殺出一條道路來。身邊十餘人更是毫不留情，阻擋住數倍之敵。
終於，敵軍的士氣潰散了。宋樂體重超標，坐在那戰馬之上，本只是做做樣子。這會讓他逃跑，只一會兒，就覺得不濟。可他自己覺得不濟，身下那馬兒更是累得夠嗆，所以跑了幾步便就打起性子，在原地轉圈得了。宋樂大急，連連催動用馬鞭抽打，最後惹惱了坐騎，只一撅，就將其掀落馬下。
這已經是宋樂一日之間第二次跌落馬下，倒是虧了那身肥肉，倒也沒多大的事情。可對方追得緊，宋樂不及多想，就要起來再逃。可卻晚了。皇甫堅壽馬術極佳，短時間內便已經趕到，見到宋樂的窘狀，用槍頭抵住他的胸口，同時高呼：「宋樂，你可知罪？！」
這一聲，是皇甫堅壽故意為之。果然，這一聲之後，兩軍將士就慢慢停止械鬥。有些人趕緊將受傷的同胞搶救過來，只是一時間痛哼聲連連。聽著那些慘叫聲，皇甫堅壽既怒又哀，對宋樂這等為了私仇而害他人性命的人更加不恥，手下用盡，那槍頭居然刺破錦帛，深入他的血肉之中，疼得宋樂連連求饒。
皇甫堅壽再次怒道：「宋樂，你知罪嗎？」
「知，知……」那宋樂可不是大丈夫，受不得這等疼痛，又見從裡向外映出血跡，不由心慌，斷定皇甫堅壽已經有了殺人之心，因而顧不得面子已然求饒道：「皇甫將軍，老夫不識大體，冒犯了將軍虎威，實在是不該啊。不過請將軍看著老夫愛子心切，就原諒老夫這一次啊……」說話間，這宋樂已經是痛哭流涕，極盡痛苦之色。
那趙毅也是急急趕來，見識如此狀況，心中卻是暗喜，巴不得皇甫堅壽刺死這個混蛋，可沒辦法他還得為宋樂求情。皇甫堅壽行事還輪不到他人左右，只叫趙毅約束己部人馬。趙毅不敢有所違抗，反正他也算是說過好話，這下就退了。這一番交戰之後，雙方具有損傷。長安軍更有百餘人戰死，傷者大半。可連縱騎中也有十餘人失了性命。雖然在戰鬥之前，皇甫堅壽就已經想到了這後果，可真的聽到回報后，心中仍是忍不住的一顫，怒氣更甚，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卑劣的宋樂。
皇甫堅壽冷聲道：「你私令長安軍攻打我部，視如反叛。今雙方傷亡者眾多，取你性命以慰亡者在天之靈，祭奠我連縱騎戰死之士！」
宋樂大驚，急聲道：「你不能殺我，宋典是我兄長，我是長安宋樂……」可他再怎麼呼叫，也阻擋不了皇甫的殺人之心。
自皇甫堅壽出使西域建立連縱騎開始，那軍中一人一馬無不是他傾力而為。要知道為了對抗羌胡，守護大漢與西域之地，他與這幫熱血漢子吃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生死方才能有現在相對穩定的局勢。這些漢子沒有死在石板井，沒有死在塞外，反而在進入漢境之後，先是遇襲，現在又是遭受堂而皇之的攻擊。這個大漢怎麼了？這個他們所愛，所思，所念的大漢，到底怎麼了？
這種疑問不斷的回蕩在包括皇甫堅壽在內所有人的心裡，在此時此刻，終於化成了不可阻擋的怒意！
皇甫堅壽眼中狠色一閃，手中的鐵槍已然刺入對方的心臟，直欲穿體。
宋樂驚懼之下到了臨死之際突然迸發出一股悍人的力量，雙雙緊緊握住槍身，似乎這樣就能夠阻擋死神的降臨，眼中少有的露出強烈的求生意志，瘋叫著饒命。
遠處塵土頓起，看來又來了一批人馬。皇甫堅壽遠遠聽得對方叫喊著讓他手下留情，可這會如何還能再有片刻的遲疑，不然他如何對那死去的人做一個交代。心意已決，手上的勁道突兀加上幾分。宋樂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憑藉的完全是一股不想死的願望，但始終抵不住皇甫的力大。隨著一聲劇烈慘叫，驚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這二人。最後所有人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宋樂死了？！這個在長安，依仗十常侍之一的宋典而為禍百姓的宋樂，死了？！
這一片地，靜得令人窒息，就連剛才還自痛哼的傷者此時也靜悄悄的。但下一秒，有人驀然歡呼起來：「宋樂死了……宋樂死了……」有人大笑，有人痛哭，有人發獃，有人激憤……反正長安軍上下人人表情不一，卻都是因為宋樂之死。
連縱騎的人馬漸漸圍了上來，將皇甫堅壽護衛在其中，以防有意外發生。他們可不敢大意，誰知道其中是否藏匿著宋家人。皇甫堅壽收起鐵槍，聽著周邊將士的歡呼聲，心中不免有些茫然——這一戰，打得究竟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