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1994

1980/1994

五十次潛移默化

之後——之後就沒有什麼了。

就是斯內普打發哈利去切一切姜根,擠一擠犰蜍膽汁之類的,甚至誰都沒再提起舞會的事。

斯內普坐回辦公桌後面,不緊不慢地繼續批示那些羊皮卷,房間里的壁爐熱了起來,哈利哆哆嗦嗦切東西的動作逐漸變得流暢,這裡變得像是能獃人的樣子。

斯內普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是的,在他用猩紅色的墨水在羊皮紙上畫圈的時候,有那麼幾次,他不經意間抬起頭看見角落裡孤零零站著的那個小男孩,心裡會湧起非常異樣的感覺。

剛剛在他們對視的時候——儘管哈利很快將頭低下來了,但斯內普依舊從那雙絲毫不會隱藏自己情緒的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這令斯內普覺得熟悉。

雖然這雙綠眼睛一向讓他憶起故人,但這時的熟悉感卻是由哈利自己帶來的,他皺著眉頭,回憶突然飛回了幾年前,那時候哈利波特剛剛入學,非常稚嫩,看向他的時候帶著一種他在詹姆波特身上看不到的天真。

小孩子的喜惡向來不加掩飾,或者說波特那時完全是向他敞開的,而斯內普本人又因為某些原因對那些帶著感情的眼神非常敏感。

好吧,斯內普得承認,他對於詹姆波特和哈利波特的厭惡在最開始的時候完全蒙住了他的眼睛。

現在想一想,剛剛波特朝他看過來時眼睛里那種失望他曾經見過。

在很久之前,當他們之間隔著一隻由草葉變成的鳥的時候、在一次宵禁后他抓到夜遊的波特的時候、某次禁閉的燭光閃動后……太多太多次了,波特時常用這種失望的眼神看向他,就好像——就好像斯內普曾經欠了他什麼似的。

這蠢孩子到底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斯內普有些煩躁地想,波特真的遺傳了他那傲慢自大的父親的壞毛病,自己到底有什麼義務給予他什麼東西?

斯內普就真的留著哈利做了一整個星期的勞動服務,這是個不錯的借口,至少卡卡洛夫再沒機會能來找他。

他沒再問哈利波特那天晚上的邀請是什麼意思,只是在聖誕舞會上,在勇士們出場的時候,斯內普下意識地把目光聚集在波特身上,就像後者作為新生第一次踏入這個城堡時,斯內普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他一樣。

那個似乎長大了許多的小子,穿著一身有些傻氣的墨綠色長禮袍——不得不說綠色確實很襯綠色的眼睛,執著舞伴的手——哦,那個格蘭芬多女孩甚至比波特還高一點,跟著音樂滑入了舞池。

男孩的動作有些僵硬,但看得出他確實是會跳舞的。他在舞池中曇花一現跳過一曲,之後就再沒出現過,反而是波特的格蘭芬多舞伴,斯內普見到她又跟著不同的男生跳了幾場,似乎更加盡興。

於是斯內普很快將這個小插曲忘記了。

可是聖誕舞會後的一個晚上,鄧布利多將斯內普叫去了辦公室,他悠閑地坐在屋子正中那張寶座般的椅子上,並邀請斯內普坐在自己的對面。

那個總是瘋瘋癲癲的老頭子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好像想將他剖開看看裡面是什麼的樣子。

斯內普被他盯得皺緊了眉頭,問:「是誰又出了什麼事?」

「啊,不不不。」鄧布利多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回答他,「我叫你過來,只是想滿足我個人的、一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好奇心,西弗勒斯。」

「什麼?」

鄧布利多說道:「你知道明年二月份,勇士們的挑戰,是需要選出『珍寶』的吧?」

斯內普不明所以:「然後?」

鄧布利多輕輕一揮手,半空中出現一張由火紅色光點凝聚而成的,紙條狀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輕飄飄的,越過堆滿雜物和銀器的寬桌,打著捲兒向斯內普飛去。

斯內普抬起手下意識地接住了它,他明白這東西並不是實體,只是鄧布利多用魔法幻化出來的某種影像。

這張小紙條似乎在被他拿到之前就有了被燒過一半的痕迹,留下的半張上只有一個完整的「西弗勒斯」以及後面跟著的,一個勉強能看出的「S」。

還沒等斯內普弄明白這是什麼,剩下的半張紙條又燒了起來在他手指間消失了,連攤灰燼也沒留下。

斯內普抬起頭,表情陰晴不定:「這是什麼?」

鄧布利多嘆息著說:「這是由火焰杯選出來的,某個勇士的『珍寶』。」

斯內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低吼道:「你在開玩笑嗎校長?我以為大家都知道火焰杯已經熄滅了,直到下一次三強爭霸賽才會重新燃起來,不然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也不會同意讓霍格沃茨平白多一個波特!」

「哦不,西弗勒斯,你弄錯了一件事。」鄧布利多好脾氣地解釋,「火焰杯並沒有重新燃起來,我只是用某種方法稍微借用了一下它。」

斯內普的嘴唇緊緊抿著,顯然不想說話。

「難道你不好奇這是屬於誰的紙條嗎?」鄧布利多看向他,那雙眼睛彷彿能看透一切似的,「還是說……其實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了?」

斯內普面色陰沉地瞧著他,腦海中卻沒由來的閃過另一雙滿含失望的眼睛。

沒錯,哈利波特,只有他。

斯內普又煩躁起來。

見他沒有說話,鄧布利多眨了眨眼,拉長聲音道:「所以關於珍寶的事情……」

「不論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別想讓我去當波特的什麼『珍寶』!永遠別想!」斯內普氣急敗壞地打斷他。

「所以你已經知道是哈利了?」鄧布利多愉快地問。

察覺到自己又中了鄧布利多的圈套,斯內普的臉又五彩繽紛了起來,他閉緊嘴巴,一句話都不願意再說了。

「別緊張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事實上寫著你名字的那張紙條,它最終的歸宿就是你剛剛看到的樣子。」

「……我看到的樣子?」

「是的,它還沒被吐出來多久就自己燒毀了,然後另一張紙條又跳了出來——」鄧布利多這樣說著,再次揮了一下魔杖,一張相似的由火紅色光點構成的小紙條出現在半空中,像剛剛那樣打著捲兒飛向斯內普手裡。

這是一張完整的,方方正正裁剪成兩根指頭寬的羊皮紙,上面沒有任何灼燒的痕迹,只是寫著一個名字:「羅納德韋斯萊」。

斯內普盯著手中的紙條足足看了五秒鐘,直到構成虛影的光點像泡沫般散開,他抬起頭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把兩手握在鬍子下面,向後靠坐在椅子里,樂呵呵地看著那團光點在斯內普手中消失:「真令人好奇,對不對,西弗勒斯?火焰杯甚至做出了一個令他反悔的決定。」

斯內普撇開頭抗拒道:「我不知道波特在搞什麼鬼,可能他之前就對這東西做了什麼,如果你去問波特或許更能滿足你那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噢,你我都清楚哈利沒有能力做出這些。」鄧布利多輕描淡寫地說,「我想,那孩子已經明白在你倆之間存在一些誤會,這些年來如果你願意真正睜開眼睛了解一下那個男孩,就會發現他其實並不像你一直認為的那樣。」

「我想——」斯內普僵硬地說,「現在我對於波特的評價與最初沒有任何區別,以後也不會。」

「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鄧布利多高深莫測地說道,「我連明天會穿什麼顏色的襪子都預測不到呢。」

斯內普明顯不再想討論這件事情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耐煩地問:「還有什麼事吩咐嗎校長?」

「如果你不想再說這件事的話,那就結束了。」鄧布利多無辜地聳了一下肩膀。

————————★————————

哈利失敗了,雖然他早就預料,自己是不可能和斯內普一起跳開場舞的。

但幸運的是斯內普並沒有扣他的分,哈利想,斯內普一定覺得他瘋了,而他那顆黑乎乎、陰沉沉的心臟擠一擠還是能有那麼一點點憐憫能分出來,讓斯內普覺得自己不該和一個瘋子計較。

這次的打擊並沒有影響哈利太久,大概因為其實哈利自己也並沒有抱什麼希望,他只是想試試,也僅限於此。

他覺得斯內普已經讓他傷透了心,再多幾個疤也無傷大雅了。

於是哈利若無其事地在格蘭芬多的落單女生中找了個伴,跳完了開場舞。

之後的舞會也沒什麼意思,恰巧羅恩也這麼覺得,但哈利猜測可能因為今天的赫敏太過漂亮耀眼,而她並沒有和羅恩一起跳舞的緣故。

他們倆在花園裡亂走,看見卡卡洛夫跟斯內普一前一後從小路中拐了出來,斯內普看起來非常不耐煩,而卡卡洛夫則一臉驚恐地追著他打轉。

「卡卡洛夫幹嗎憂心忡忡的?」羅恩小聲問。

「他和斯內普什麼時候開始互相用教名稱呼了?」哈利慢慢地說。

很快,他們與兩人打了個照面,斯內普用一種難以捉摸的眼神看了哈利一陣子,最終惡聲惡氣地打發了他們,選了另一條路走遠了。

之後的一陣子哈利一直在思索,卡卡洛夫跟斯內普之間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前幾天斯內普這樣藏來藏去滑不溜手,也許並不是在躲著他,而是——而是在躲著卡卡洛夫。

一定是這樣,不然斯內普不會莫名其妙地留他做了一周的勞動服務,這樣斯內普即不用到處躲著,卡卡洛夫也沒辦法來打擾他們了。

到底是為什麼?

哈利不能直接去問斯內普,這理由和他不能質問斯內普為什麼忘記了他倆經歷過的事情是一樣的。

明明是西弗勒斯錯了呀,是斯內普一直在否認、拒絕,是他該向自己道歉,沒理由讓哈利像做錯事的那方一樣一次又一次追著他跑,哈利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這樣做。

於是事態就這樣僵持著。

還沒等哈利想明白這一切,留給哈利思考金蛋線索的日子就越來越少了,他不得不從瑣事中抽身出來解決三強爭霸賽的事情。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塞德里克跑來支支吾吾地讓他帶著金蛋去級長辦公室洗個澡,說是為了報答哈利第一關給他提供的線索。

雖然有些不樂意,但哈利也只能去試試。

在水中金蛋刺耳的尖叫變成曼妙的歌聲,哈利幾乎沒什麼困難地猜到了第二次考試的內容:他需要去黑湖湖底取什麼東西,時限是一小時。

回格蘭芬多塔樓的路上他照常在活點地圖上搜索著四周是否有什麼動靜,他驚訝地發現魔葯辦公室里竟然有人,不是斯內普,而是失蹤了許久的魔法部官員巴蒂克勞奇!

哈利驚訝極了,以至於沒看清腳下掉進了陷阱樓梯里,他摔了一跤,手中的羊皮紙飛了出去,懷裡的金蛋也咕嚕咕嚕地滾下樓梯摔成兩半,刺耳的尖叫聲在城堡大廳響了起來。

費爾奇像是鯊魚嗅到了血氣一樣聞風而至,他剛剛把金蛋合起來,斯內普便也出現在這兒。

隱身衣中的哈利出了一身冷汗,還好他們並不知道是哈利在這裡,只是以為皮皮鬼偷了勇士的金蛋。

很快,哈利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來,原來斯內普並不是被金蛋發出的慘叫聲吸引來的,而是他發現有人闖進了他的辦公室,驚動防禦咒語。

正當他們準備一起去魔葯辦公室查看的時候,穆迪出現了,他的魔法眼滴溜溜地轉著,目光穿透隱身衣與哈利對視,兩人同時張大了嘴巴,穆迪是能看到他的!

天吶,於午夜十二點,在這段短短的樓梯上,同時站著兩個教授、一個校工,和一個披著隱身衣的哈利波特,這是多麼的熱鬧啊!

哈利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敲打他太陽穴的血管聲充滿了耳朵,他甚至沒怎麼聽清穆迪與斯內普到底激烈地爭論了什麼。

終於!他們要走了,看起來是穆迪佔了上風。

斯內普轉過身,目光不經意間從攤開在地上的羊皮紙劃過,緊接著他頓住了。

「波特……」斯內普若有所思地低聲呢喃道。

金蛋、活點地圖,斯內普幾乎是瞬間便有了推測,這點在場的人中只有斯內普可以做得到,他一定知道這裡還有第四個人在!

斯內普驀地抬起頭向哈利的方向看去,那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睛幾乎直直與哈利對在一起!

哈利一瞬間屏住了呼吸,心臟彷彿正懸停在喉嚨口,隨時可以跳出來。

如果不是隱身衣正好好披在他身上,而哈利知道斯內普絕對不像穆迪那樣有一雙可以看透一切的魔法眼睛,他簡直要以為斯內普看見他了!

時間彷彿靜止了似的,斯內普的臉上便一直維持著那種高深莫測的陰沉表情,一言不發地盯著哈利的位置,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正當哈利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在這種粘稠凝固的氣氛中窒息的時候,斯內普轉了過去。

「我想回去睡覺了。」他突然說。

「你今晚只有這個想法最合理!」穆迪粗聲粗氣地回答。

斯內普顯然並沒有再與他打嘴仗的意思,他目不斜視地路過攤開的活點地圖,路過滿臉惡意盯著他看的穆迪,向來的方向離去了。

哈利盯著斯內普的背影,心底升騰起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可是很快,那種喜悅便被濃濃的疑惑代替了:斯內普明明已經猜到這一定是哈利搞的鬼,卻輕而易舉地放過他了,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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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里有這麼一段,斯內普也放過了哈利,不過那是因為穆迪在旁邊威脅斯內普說要向鄧布利多告狀說斯內普老找哈利的茬,說某些人有污點就是一輩子的污點啥的。這時候大家還不知道穆迪是假的,斯內普對他一直也挺忌憚

我這裡把動機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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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祖父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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