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1994
五十一次咄咄逼人
那天晚上,直到哈利與穆迪分別回到床上好好躺著,他依舊有些暈暈乎乎,腦子裡的東西亂成一團。
他需要找到在水裡呼吸一小時的方法、斯內普放過他了、他得用與上次不同的貓頭鷹去給小天狼星送信、卡卡洛夫為什麼一直纏著斯內普……
穆迪說鄧布利多給了斯內普第二次機會……那麼他第一次犯了什麼錯?……今年暑假……縮身藥劑……
在胡思亂想中,哈利慢慢睡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很繁忙,找到一種在水下呼吸的方法已經迫在眉睫,連帶著羅恩與赫敏也每天和他一起忙碌著。
這時候哈利終於感受到無力,他掌握的咒語太少了,完全比不上六七年級的學生。
直到比賽的前一天,哈利還在圖書館里負隅頑抗,他在裡面呆了一整個通宵,在比賽前十分鐘被多比叫醒。
哈利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完蛋了,他找不到下水的方法,他得站在岸邊對著周圍一圈的觀眾大聲說他沒辦法,他得放棄了。
可多比不僅把他叫醒,還塞給他一株可以在水下呼吸的鰓囊草。峰迴路轉,他又活過來了!
有了鰓囊草,最大的問題被解決,哈利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多比他是怎麼知道鰓囊草對他有用,又是從哪拿到的,便急匆匆從圖書館跑出去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向湖邊跑去。
第二場比賽還算順利,綜合起第一場和第二場的分數看來,哈利跟塞德里克並列了第一名,克魯姆第二,布斯巴頓的芙蓉排第三。
最後一場比賽將於放假前的最後一周舉行,這說明哈利又有一段可以休息的時間了。
過了一段日子,在比賽后的第一次聯排魔葯課上——哈利敢打賭斯內普一定是故意的,那個惡劣的男人用不著邊際的話語嘲諷他,把哈利氣了個半死,並找了個借口將哈利同羅恩赫敏分開來,讓哈利帶著他的東西坐到教室最前面,那張沒有人的空桌上去。
哈利乒乒乓乓地拿起東西走過去,把坩堝摔在架子上,斯內普也跟了過來,坐在他的講台邊,他們四周並沒有其他人。
哈利突然有種荒謬的預感,也許斯內普是想和他說什麼,這人從來不會閑坐著,他只會在格蘭芬多的操作台前來迴轉悠,巴不得他們犯什麼小錯誤,那樣斯內普就能名正言順地扣格蘭芬多的分了。
可就算斯內普是想和他說話,哈利氣鼓鼓地想,自己也早就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果然,斯內普說話了,哈利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聲音中猜到斯內普那份不耐煩的樣子,他用耳語一般的聲音說著:「我不管你會什麼小把戲,波特,我猜校長一定是老糊塗了,才會看不出——」
斯內普猛烈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可是我不管那些,無論其他人是怎麼想的,在我眼裡你只是一個討厭的、不守規矩的小男孩。」
哈利氣極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斯內普是不是想起了什麼,選擇避著人和他說話。
斯內普從來沒變過,依舊刻薄、討厭、不講道理。也許那晚在樓梯上斯內普放過他只是睡昏了頭?又或者他只是想把錯處積攢起來和哈利秋後算賬?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一個人怎麼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行為?就像,就像——就像斯內普其實曾經叫過哈利一樣,那次——不,有兩次,一次在走廊上,一次在魔葯辦公室里。
難道說斯內普中了奪魂咒?就像穆迪教授曾在黑魔法防禦課上給他們演示過的那樣?
哈利猛地抬起頭盯著斯內普的臉,妄圖在上面找到什麼痕迹,後者冷笑一聲,繼續用那種陰測測的語氣說:「我不管你有多麼受寵,如果再被我發現你偷偷溜進我的辦公室——」
「我沒有!」哈利的反駁脫口而出,卻在下一秒反應過來,他確實溜進去過,甚至溜進了斯內普的卧室,還偷看了他洗澡,是為了查看斯內普手臂上有沒有黑魔標記。
「別對我撒謊,」斯內普壓低聲音說,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眼睛狠狠瞪著哈利,「非洲樹蛇皮、鰓囊草,這兩樣都是我私人儲藏品,我知道是誰偷的。」
見哈利毫無反應,斯內普又接著說道:「你應該感謝我的仁慈,至今還沒有別人知道這件事,不然讓他們知道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是個偷東西的小賊,連第二場比賽的重要道具都是偷來的,你猜他們會不會取消你的成績?」
哦!原來斯內普是在說這個,哈利的心虛一掃而空,非洲樹蛇皮是用來製作復方湯劑,而鰓囊草是多比拿的,這與他並沒有關係,於是哈利毫不示弱地瞪視回去:「我沒有偷任何東西,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斯內普的眼睛閃了閃,緊接著從袍子中掏出一隻小小的水晶瓶,裡面是一種清澈透明的藥劑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波特?」斯內普的聲音聽起來不懷好意。
「不。」哈利簡短地回答。
「這是吐真劑——」斯內普惡狠狠地說,「一種能讓你說實話的藥劑,只要三滴,就能使你透露出內心深處的秘密。」
斯內普輕輕搖晃著瓶子,裡面澄澈的液體在窗外的陽光中閃著光:「小心點,波特,說不定我會失手將它倒進你晚餐的南瓜汁里……然後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好啊。」哈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直直看向斯內普的眸子,「我巴不得你這麼干呢。」
這句話是真的。
哈利惡劣地想,如果在吐真劑的作用下,斯內普從他嘴裡問到他倆的那些過往,這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說不定會懷疑藥水會不會過期了吧!
他沒法再說「一派胡言,波特」亦或是「你在說謊,波特」,除非他連自己的作品都不相信了!
想到這能令斯內普吃癟,哈利簡直忍不住想要哈哈大笑起來,那場面一定有趣極了。
也許是哈利突然變得輕鬆的表情惹怒的斯內普,他的眉毛擰起來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魔葯教室的大門被敲響了。
「進來!」斯內普語氣不善地說。
緊接著,哈利驚訝地看見卡卡洛夫從門口露了出來。
他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用手指卷著他下巴上的山羊鬍走向了講台,站在斯內普旁邊小聲說道:「我們需要談談,西弗勒斯。」
「我下課以後再跟你談,卡卡洛夫。」斯內普小聲說。
但卡卡洛夫打斷了他:「我想現在就談,趁你無法溜走的時候,西弗勒斯,你一直在躲著我。」
「下課再說!」斯內普嚴厲地說。
哈利好奇極了,果然像他猜測的那樣,斯內普是在躲卡卡洛夫,時至今日哈利依舊沒弄明白卡卡洛夫到底為什麼會與斯內普扯上關係。
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一個出賣同夥的前食死徒——
食死徒?
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哈利的大腦。
如果要說他們之間有什麼可能的聯繫的話,那就只可能……當西弗勒斯還在伏地魔身邊難以自拔的時候,他和卡卡洛夫見過面。
可、可是,西弗勒斯那時一定在自己的勸說下打消成為食死徒的念頭了,卡卡洛夫為什麼還要來找他?
哈利裝模作樣地擺弄他的材料,實際上豎起耳朵專心致志聽著他倆到底在說什麼。
可他們似乎同時打定主意不再說話了,只是卡卡洛夫一直寸步不離地貼在斯內普身邊,生怕他一轉眼就跑了似的。
沒有辦法,哈利只好在下課前兩分鐘的時候把裝犰蜍膽汁的瓶子打翻,這樣,當其他同學都鬧哄哄地朝門口走去時,他就有借口蹲在坩堝後面,用抹布擦地了。
幾乎是最後一個學生的後腳跟剛踏出門框,卡卡洛夫便迫不及待地湊到斯內普身前,哈利從坩堝的縫隙看過去,只見卡卡洛夫舉著左臂撩起衣袖遞到斯內普眼前:「你看,它越來越明顯了——」
「把它藏起來!」斯內普惡狠狠地打斷了他,眯起眼睛掃視著整個教室,「波特!你在做什麼!」
哈利從坩堝後面直起腰,狀似天真地舉著抹佈道:「是犰蜍膽汁灑了,先生,我正在把它們擦乾淨。」
「那就快點收拾然後滾蛋!」斯內普氣沖沖地說,他身邊的卡卡洛夫彷彿終於受不了斯內普連續兩次的忽視了似的,他轉了個身,也怒氣沖沖地走了。
哈利的眼睛追隨卡卡洛夫的背影出了教室,直至魔葯教室里只剩下他跟斯內普兩個人。
後者明顯還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他看了一眼還在原處站著的哈利,語氣暴躁道:「你還要在這裡磨蹭到什麼時候,給坩堝底雕花嗎?!」
「卡卡洛夫剛剛想給你看什麼?」哈利從坩堝後面站起來,他看了斯內普一眼,冷冷地說道,「他左手臂上有什麼?黑魔標記對不對?」
幾乎是瞬間,哈利看見斯內普的右手猛地顫抖了一下,那雙漆黑的瞳仁里,幾乎分辨不出的瞳孔驀地縮緊。
「這是你不該知道的。」斯內普的聲音緊繃起來。
哈利並沒有理他,只是以一種咄咄逼人的語速繼續追問:「可我就是知道,每一個食死徒的左手臂上都會有一個標記,一個骷髏腦袋吐出一條蛇,那是由伏地魔親自——」
「閉嘴!閉嘴——!」斯內普厲聲打斷了他,同時哈利覺得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抽在他身上,緊接著自己飛了出去。
「咚!」
哈利摔在後桌的坩堝上,把旁邊放著各種器具的架子砸得亂七八糟,那些玻璃杯蒸餾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難以言喻的疼痛從他後背傳來,哈利簡直要以為自己的脊椎骨摔斷了!
正當他摔得頭腦發昏站不起來的時候,一隻鉗子一樣的手箍住哈利的胳膊,把他從一片狼藉中拎了起來。
斯內普一揮魔杖,那些被哈利砸壞的東西紛紛變回了原樣,他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哈利覺得自己的雙腳正在離開地面,只有兩隻腳尖虛虛踩著。
緊接著,斯內普湊到哈利的面前,用一種很恐懼、甚至是有些恐怖的語氣低聲說道:「我不管你是從哪裡聽說這些與你無關的事情的,波特……但我奉勸你把你的那些英雄情結放在你那空空如也的小腦袋裡,好好藏起來……否則你可能再也沒地方把它們藏起來了。」
哈利完全懵了,他的腦袋嗡嗡直響,不知是剛剛摔的那一跤,還是斯內普的表情太過嚇人,他臉色煞白地被斯內普按在身前,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斯內普身上好像突然爆發出一種迫人的力量,像堵牆一般壓得哈利喘不過氣。
沒人說話,教室里安靜極了,走廊中喧鬧的聲音與他們隔著一面牆,彷彿從遙遠的異時空模模糊糊傳過來,帶著點莫名又奇異的意味。
良久,像是突然按下了什麼按鈕,斯內普的表情一片空白,那雙犀利陰鷙的黑眼睛不再藏著什麼,重新變得空洞起來。
斯內普鬆開了他,那種壓力也隨之而去。
哈利的雙腳和心臟彷彿這才又重新落回了原處,他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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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了近了!小ss作死要被發現了!嗚嗚我好興奮,我勤勤懇懇雞血更新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請各位觀眾老爺們把42-45章反覆多看幾遍,回憶一下小ss有多慘多可憐,因為哈利馬上就要更慘了!大家都慘,不要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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