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夜晚悄悄來臨，鮫人島上飄起了螢火開始熱鬧起來。

島中四處被各種發光的珍珠和貝殼點亮，村民們三三兩兩都從家中走了出來，每人臉上都掛著喜悅的笑容，看起來比白日里看起來更加鮮活，好似到了晚上他們才迎來了真正的快樂。

殷靈和燕莫逢在石屋中看到這場景，對視一眼隨後跟了出去。

更準確點說，是燕莫逢跟了出去，而殷靈跟著燕莫逢。

嗚嗚嗚她決定離島之前都寸步不離跟著大魔頭，他說了要護她周全的！

鮫人島的夜晚和白天簡直是兩個世界。

一出門，他們就感受到了島上和白日里不同的喧囂。縱橫的小路兩邊被發光的貝殼連成線，影影綽綽到處都是人，白日里冷冷清清的集市和廣場此時異常熱鬧，在這時二人才發現島上的「人」竟然有這麼多。

怎麼白日里都藏在家中不出現的嗎，到了夜晚才出現？

燕莫逢攔住身邊路過的一人問道：

「請問這裡晚上為何會這般熱鬧？」

這人一副普通的青年長相，耳下有一條很淺的腮腺，是個化人的鮫人。反映也要比白日里碰見的其他人靈活一些。

他看了他們一眼，眼中露出了看到陌生人的那種困惑：

「你們......之前沒見過呀，是新來島上的嗎。」

緊接著他便一臉喜色道：

「歡迎呀，明日便是我們族長成親的日子，歡迎你們來參加。」

族長？

「族長是誰？」

「族長是山晴啊。」

什麼？！她竟然是鮫人島的族長？

他們再去問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回答，山晴就是族長，族長即將要在後日成親了，村民們說族長就在島上，可是他們找了一圈也沒見到。

熱鬧差不多持續了一兩個時辰，月上中天，村民們開始三三兩兩返回到家中休息，島上只剩下夜明珠幽冷的光芒。

古怪的一晚就這麼慢慢過去了，迎著黎明的太陽，鮫人島在辰光中蘇醒。

新的一天，二人繼續逗留在島上。

同昨天一樣，白日里在外活動的人很少，而且基本都在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反應也不靈活。

燕莫逢又要出門去島上探查，殷靈這回特別自覺，主動讓燕莫逢給她設下安全結界，表示自己一定乖乖在石屋中待好不惹麻煩。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這種危險的事不適合她，還是交給大佬去做吧。

待臨近傍晚，燕莫逢帶著一身潮濕的海水氣息回來了。

「找到山晴了嗎？」

「沒有。」他淡淡說道：「但是我找到了另一個。」

***

海島外面的礁石縫隙中，一隻小鮫人正在暗中觀察島上的情況。

他剛在海面上露面，耳後便感受到了一身微風，隨後是一個熟悉的驚喜聲音：「小鮫人！你回來了啊？」

棘葉警覺的轉回頭，發現在他身後的是被他引上船的那個女修。

殷靈裝作沒看見面前小鮫人受驚後下意識的一身防備，繼續道：

「我就想著你應該是已經回來了，便在島上四處找找，果然找到了你。」

棘葉待反應過來后立即揚起天真的笑臉，雖然一口尖銳的牙齒也絲毫不影響的可愛。

「是你啊漂亮姐姐，只有你自己嗎？你身邊的哥哥呢？」

「你在找我？」

聲音從腦後傳來，一陣清風落下，燕莫逢出現在了眼前。

棘葉看著面前的兩人，興奮道：「你們都安全到達了島上，真是太好了！」

「我們昨日就到了，聽說最近幾天會有暴風雨，便打算逗留幾天再走。對了你住在島上哪裡，我們送你回去啊？」殷靈沖著小鮫人問道。

棘葉一聽要送他回家，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慌亂，但是很快被壓制住了，他怯生生的看向殷靈：「我、我不住在島上，我和祖父住在深海里的。」

嗯？竟然不住在島上。

「我們聽族長說所有鮫人都住在島上啊。」

「可是我和爺爺沒有呀。」

天邊的太陽開始落下海平面，棘葉開始催促他們快點回到島上。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們也快點回島上吧。海上的夜晚很不平靜，你們在外面很危險的。」

「有什麼危險？我們也不是沒在海上漂流過。你說的危險是什麼？」燕莫逢突然問道。

「我是說可能會有危險，我爺爺是這麼告訴我的。」棘葉無辜的看向燕莫逢。隨後看向殷靈發力。

「漂亮姐姐，我說的是真的，你們快回去吧。」

二人對視一眼，然後點頭說好。

看著二人重新回到島上，棘葉才鬆了口氣，方才那男修看他的樣子，讓他的鱗片都快豎起來了，幸好最後沒有出錯，棘葉不敢在外多逗留，鑽入海中不敢再出來了。

棘葉見到那二人上島上之後，悄悄從礁石邊沉入海底，順著海底的礁石裂縫向著深海遊動。

在深海處的一處石洞中，棘葉手中拖著一條金槍魚遊了進去，洞里傳來一陣陣的咳嗽聲，聽起來是個病弱的老人。

洞中石壁鑲嵌著螢光的貝殼，在水波的晃動下閃耀著漂亮的光芒。

石洞的深處躺著一位年邁的男性鮫人。他的膚色呈現著暗沉的藍色，原本鋒利的指甲也斷裂了，不是被折斷的那種，而是看起來更像是年紀大了被鈣化了，最重要的是他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

「大祭司，我回來了！」

被稱為大祭司的男性鮫人看到洞口走進來的小鮫人，撐起疲憊的面頰露出一個笑容，「是棘葉來了啊。」

棘葉把手中的金槍魚利索的脫骨切肉，指甲嫻熟無比，然後切割成薄薄的細片遞給大祭司吃。

大祭司的牙齒也已經鈣化了，緩慢咀嚼著細嫩的魚肉，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棘葉越來越厲害了。這魚有化靈的修為，你拿去吃，不要都給我了。」

棘葉把魚肚子中一顆米粒大小的妖丹遞到大祭司面前，被大祭司笑著推給了他。

「我老了，不在需要這些東西了，你自己留著增長修為，等以後我不在......」

「大祭司！你不會不在的！不會！」

棘葉激動的打斷老鮫人的話，眼眶都在發紅，他用力揉了下眼睛，強硬的把那顆小小的妖丹塞到老鮫人手中，眼睛里閃爍著倔強的水光。

「大祭司，我引了兩個修士上島，其中一個修為非常高深，他一定可以幫助我們的！」

「我知道了，好孩子......」

大祭司愛撫的摸了摸棘葉的頭，默默把那顆妖丹收好，棘葉這才重新開心起來，繼續細心的給老鮫人片魚肉吃。

沒過多久，老鮫人好像是累了，慢慢閉上了眼睛。棘葉安安靜靜守在他身旁，確認大祭司的腮邊傳來均勻的呼吸，才拖著剩下的魚到石洞外面。

海下幽深而寂靜，面相可愛的小鮫人露出猙獰的牙齒撕咬魚肉。

「所以，你是故意引我們來島上的。」

魚肉掛在小鮫人的牙齒上，他震驚的抬起頭，發現燕莫逢和殷靈赫然出現在了他身後！

「你們竟然跟著我！」小鮫人意識到方才自己被騙了，瞬間惱羞成怒。

「唉。」

一聲嘆息從身後的石洞中傳出來。

「棘葉，帶客人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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