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昏暗的小巷口。
一個在逃殺人犯,一個普通人,相互對持著。
傑森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你怎麼會找上我?」越是危險的環境,羅鉑越是冷靜,他努力掌控局面,「我與之前的漂亮女孩兒們並不一樣。」
「我只對完美的作品下手,寶貝你嘛,」傑森意有所指地望了下他的右腿,笑:「雖然有點殘缺,但漂亮的臉蛋也足夠抵上一切了。」
惡意湊近他的耳垂,吹了口氣,「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討好我,用些男人喜歡的手段。」
他僵在了原地。
「什麼手段?」羅鉑敏感地抖了抖,長長的睫毛垂下:「我不懂。」
少年的示弱,像一隻柔順的金絲雀,惹人愛憐。
「不可以哦。」傑森握住他的手,笑著將指頭掰開,丟掉餐刀,「寶貝,你就用這個?殺死一個強壯的男人可有點難度。」
羅鉑站起來,狠狠撞對方了一下,轉身逃跑。
傑森捂住發疼的肋骨,fuck,沒想到還是個硬茬兒。他改變主意了,他要擰斷這個東方小美人的雙手再好好享用。
劇烈的運動讓他的頭開始眩暈起來,羅鉑告訴自己不能停下,指甲緊緊扣著掌心,聽見身後傑森惡狠狠的聲音,「欠操的小女表子給臉不要臉....」
他砸了一個打火機過去。
「嗷。」傑森這下被徹底惹怒了。
忽遠忽近的腳步聲,羅鉑的腿慢了下來,被路障絆倒在地,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小bitch,」傑森笑:「這下跑不了了吧啊啊啊啊啊——」
羅鉑臉色慘白,手腕有兩道小小的傷口,剛剛被石子磕破的,聽到身後傳來的凄厲喊叫,他努力呼吸著,慢慢轉過了頭。
然後看見無比的驚異一幕,傑森的身體詭異扭曲,像恐怖電影中的場景一樣,四肢反轉交錯,他瘋狂拍打著空氣,眼睛留下兩道血淚。
「滋啦。」
路燈一陣閃爍,小雨淅瀝瀝,蒙蒙夜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克魯姆洛夫的建築古老而美麗,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迷離的色彩中。
恍惚間,羅鉑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捏起,他不得不順著力道仰起頭,望見眼前的一團黑色迷霧,若隱若現,殘酷的鳩紅瞳色。冰冷的雨水砸到睫毛,他的臉上滿是疲倦,眼睛里嚴重充血。
他想問,你是誰?以及,謝謝對方救了他一命。結果只聽到一個冰涼模糊的聲音,語氣算不上友好,似乎對他十分輕蔑。
傷口牽動到神經,羅鉑痛得頭暈眼花,忍不住撐著地面乾嘔了一下。
對方頓了頓,這回他終於聽清了對方的話。
是兩個字。
——「人類。」
....
大腦警笛響般發出尖銳的疼痛,意識陷入黑甜的泥沼,林紀森的身影浮現,對方看著他,眉間情緒說不出的嫉妒還是其他,一絲隱藏的很好的恐懼在眼中。幾名身著黑西裝的「暴徒」突然出現,對著他的方向,高高揚起棍棒——
不,不要!
「呼,呼。」從被褥中醒來,寂靜的房間內,他聽到自己的喘息聲,和劇烈得嚇人的心臟砰跳。
四目環顧,羅鉑看見熟悉的卧室裝飾,愣住了。
像什麼也發生過一樣,自己的皮膚乾燥,沒有一點兒水珠的痕迹。
這時,衣領下傳來灼燒感拉回了注意力,他掙扎著下了床,虛弱地來到浴室,光滑明亮的鏡面靜靜倒映出一個瘦削蒼白的人影。
鏡中之人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指甲都是淺粉色的,腰細腿長,透著股青澀如蜜桃的誘惑,驚人得漂亮。他的一雙眼睛眸色純黑,彷彿被水洗過般,長睫粘了幾滴因受驚蔓出的淚珠,低頭喘息著,一邊慢慢挑開了衣領。
肌膚雪白,沒有任何瑕疵的完美軀體卻被一處破壞了美感,鎖骨間,不知何時出現的突兀印記。形狀如羽毛,漆黑深邃,每一根細毛都精細可見,像被誰特意留下的圖紋刺青。
羅鉑伸出拇指用力擦了一下,只見印記像從骨頭裡長出來似的,沒有任何變化。
客廳的電視傳來晨間新聞主持人的聲音。
「24日晚十一點,被人發現,在摩拉瓦七號街道附近,出現一灘不明的人血,據警方報道,與在逃的連環殺人犯DNA相符,請居民們注意安全.....」
春光明媚,大洋彼岸的國內。
H市度假島一所海邊別墅,薄寒處理完了工作,忍不住打開手機,距離他上次曬照已經過去三天,往常愛拍照炫耀的傢伙彷彿徹底消失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動靜。
「阿寒,」披著浴袍的林紀森開門走來,「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薄寒極力忽略心底的不自然,側過臉:「這麼晚了,怎麼還來書房?」
「我看阿寒你房間還亮著燈,有些擔心,所以,」林紀森看向他:「阿寒,你不會怪我打擾吧?」
「怎麼會呢。」薄寒忙搖頭。
林寒笑了笑,又咬唇:「阿寒,我能跟你一起睡嗎?好不容易出來度假,我想....」
「不了。」下意識的拒絕,望見他受傷的眼神,薄寒禁不住放柔語氣,「紀森,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的第一次,我想留到婚禮。」
說來不可思議,兩人煌肆僥輳尤換雇A粼誚游怯當У慕錐巍A旨蛻恢掛淮偉凳竟餳鋁耍『床恢牢裁矗康焦丶笨潭濟患絛氯ィ笥訊妓鄧湎О耍『睦鏌哺嫠咦約核欽餉聰氳摹
林紀森微笑:「我明白的。」
見狀,薄寒暗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委屈你了,等度假完回去,我就跟爸媽他們說我們的事,他們一定會支持我們。」
林紀森點了點頭,靠在他的懷中微微仰頭,閉上眼。
見到這樣的戀人,薄寒心動不已,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
林紀森作順從狀,掩蓋住眼底的一絲扭曲。薄寒最喜歡自己閉上眼與他接吻的模樣,沒有人知道,可能連薄寒自己都沒有發覺,他遮住眼睛的輪廓有多麼的像羅鉑。
不過沒關係,那個人已經失去一切,像條喪家野犬一樣被丟到了國外,成為被家人親手拋棄的存在,而他——將會成為薄氏豪門的少奶奶,入主薄家。
從此一個爛泥,一個天上,命運不會再有相交的機會。
....
布拉格國際機場。有司機注意到羅鉑的身體狀況,立即迎了上來,友好道:「先生需要去哪裡?」
「您好,目的地是卡塞雷斯學院。」
華人司機師傅被逗笑:「先生,我在布拉格工作了這麼多年,實不相瞞,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學校,您該不會被騙了吧?」
羅鉑也希望這是個謊言,那該多好,可鎖骨上不時常發燙的烙印,以及那封被火燒灼仍完好無損的通知書,都告訴自己捲入了一則瘋狂的神秘事件。
古老的羊皮紙上如是寫道:
[接待員白鳥,等待著您。寶劍,短杖,與盾牌,公正之法,星與月期待您的到來。]
「師傅,那這裡有沒有什麼有名的建築,比如有星星和月亮的標誌?」他想了想,問。
「這....」司機摸不著頭腦,什麼星星跟月亮呢,轉念一想,恍然大悟:「噢,您是說老城區廣場的那座鐘樓吧?」
車子往老城區的方向駛去,一路上,窗外的建築復古氣息濃厚,成片的古教堂,城堡華麗而巍峨,老城區的紅房子攜著濃濃的中世紀風格,讓在這座城市中的羅鉑有種歲月變遷的感受。抵達布拉格廣場,他與司機道別下車,比起克魯姆洛夫,布拉格的遊客多了許多,一路上他還見到幾張熟悉的亞洲面孔。
「sir,要自拍嗎?」一個小丑打扮模樣的工作人員走了上來,舉著個自拍桿。
羅鉑趕時間,拒絕了對方,提著行李箱想要離開,小丑卻攔住他,畫在臉上的微笑看著有絲詭異:「sir,留個紀念吧。」
「我說了不用..」話還沒說話,他就被摟住了肩膀,「咔嚓」聲后,一張照片掉落出來。
照片中,昳麗的少年被迫與小丑親密貼在一起,因受驚嚇而微微睜圓的眼,像極了一隻掉進牛奶里的倉鼠,可愛懵逼。
小丑心滿意足地看了許久,然後遞給羅鉑:「送給你。」
「....」
布拉格的居民都這麼強買強賣的嗎?
雪白的信鴿飛過,在藍天留下一道美麗的痕迹。
司機師傅所說的自鳴鐘樓是坐落在布拉格老城廣場市政廳的一所天文鐘樓。機械鐘和天文日晷的製作古老而精緻,據說已有六百多歲的歷史,錶盤的藍色圓環上用金質羅馬數字標識著時間的刻度,從遠處看,仿若星與月相交錯。每到整點,窗戶就會向內開啟,耶穌的十二信徒依序現身。
圖紙的地點是老城廣場旁邊的一所教堂,只有教堂的側門是開著的,內部已十分老舊,羅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握緊手杖一步步往上,他聽到整個鐘樓內,自己深淺不一的腳步聲。
龐大而肅穆的鐘樓靜靜橫立此地,與天空的飛鳥呼吸共存。
【接待員白鳥等待著你。】
接待員,白鳥?
羅鉑的眼睛不自覺地瞄到了樓外飛行姿態優美的雪鴿。
鴿子一點兒也不怕生,見人盯著它,還驕傲昂首叫了一聲。
完了。
接待員該不會真是只鴿子吧。
說實話,他現在頭腦還很混亂,他不知道自己是瘋了還是怎麼的,看到疑似魔法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居然真的不顧一切收拾行李來到了這裡。羅鉑的雙膝開始發軟,手也在抖,輕輕喘息著,眼裡水光欲墜。
鐘擺緩慢擺動,前方長長的旋梯彷彿看不見盡頭。
疲憊的他,忽然感到一隻手環了上來,將他輕鬆抱起。
前方不知何時出現的一人,臉上五顏六色的塗著小丑油漆,他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從下而上,只能看見對方的一雙眼睛,出奇漂亮的眼睛,挑著眼尾,有種邪性的美感。
「surprise,驚喜嗎?」
「接待員白鳥,向學弟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