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瑤端水的姿勢瞬間僵住了，孫筱居然這麼快就找來這裡了。
季庭安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秦瑤，看到她緊張的神色，心裡也明白了一二。
「寶貝，你在的的話給我開個門可以嗎？你可以聽我解釋嗎？我求了半天，他們才讓我進來的，電梯我也沒辦法坐，十八樓好高，我好累啊。」
孫筱在門外演著苦情戲，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孫筱說的也是實話，因為秦瑤走的時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孫筱那裡的鑰匙都收走了。
孫筱好不容易溜進來，才發現沒辦法鑰匙坐不了業主電梯。
秉承著，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原則。孫筱一狠心，脫了高跟鞋，光腳爬了十八層。
累的她不輕。
「寶貝，我給你帶蛋糕來了，你讓我進去給你過個生日吧。我聽一荏說，你昨天一天都不在宿舍，你去哪裡了，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你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我好擔心你啊。」
季庭安沒有經歷過這陣仗，聽著門外的人聲聲凄切，無措的看向了秦瑤。
秦瑤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手裡握著杯子，青筋暴起，像是要捏碎了一般。
季庭安將她手裡的杯子拿走，輕聲詢問道：「你還好吧。」
「我沒事，不用管她，一會就走了。」
秦瑤的話語里有幾分強硬，眼神里就有幾分悲慟。
原本別在耳後的頭髮垂到了臉前，有些落魄。
哪裡是沒有事的樣子。
「寶貝！你給我開一下門好不好，有什麼話咱們面對面談一下吧。」
「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我只是犯了一個大家都會犯得錯誤，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即使一直得不到回應，孫筱也沒有死心。
秦瑤無依無靠，在這個城市就這兩個落腳的地方。搬出宿舍后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
秦瑤也知道如果自己不開門給孫筱說清楚了，她是不會走的。秦瑤轉過身想讓季庭安藏到卧室，以防萬一。
一雙溫暖的手毫無預兆的覆在了秦瑤的耳朵上。
季庭安的手已經沒有了早上幫秦瑤拉領子時的微涼了，溫溫暖暖的手心包覆在秦瑤耳朵上，孫筱的聲音瞬間消失在了秦瑤的耳朵里。
秦瑤抬頭的看向季庭安，眸子里都是對她突如其來的溫暖感到的驚愕。
「不要聽了。」季庭安輕聲在秦瑤耳邊講道，將她摟在了懷裡。
這樣的寂靜，讓秦瑤不覺在腦海里浮現出跟孫筱在一起時的畫面。
那個在自己被節目組防爆，一直將自己帶在身邊蹭鏡頭的人是她。
那個在成團夜後台摟著自己，說想和她一起將這個團發展好的人是她。
那個在得知自己經紀團隊不靠譜時，替自己出頭的人是她。
……
條條件件，但凡是秦瑤覺得重要的記憶里，都有孫筱。
她對自己溫柔著笑著，捧著自己的臉說著喜歡。
是不是在別的夜晚里，她也一樣捧著別人的臉，溫柔的說喜歡？
秦瑤鼻尖愈發的酸澀，淚水在自己的眼眶裡轉起了圈圈。她覺得自己再也綳不住了，緊攥著季庭安身上襯衫，手掐的發白。
淚水還是決堤般涌了出來。
秦瑤哭了。
門外孫筱還在不依不饒，像個惡鬼一樣糾纏著。
秦瑤不敢發出聲音，無聲的在季庭安的懷裡崩潰，顫抖著削薄的肩。
正午的陽光熱情的透進房間里，曬得房間暖洋洋的。
可是季庭安卻覺得秦瑤渾身冰涼。
「她走了。」季庭安鬆開捂著秦瑤耳朵的手，安撫道。
可能是五分鐘前，也可能是十分鐘前，外面就沒有了孫筱的聲音。
鄰居阿姨回家，順手把擾民的孫筱趕走了。
秦瑤緊咬著的嘴，終於放出了些聲音。輕輕的，在季庭安的懷裡抽泣。
「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你不是門面嗎？」季庭安捧起了她的臉，語氣輕柔的安慰著。
秦瑤哭的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被季庭安抬起臉的那一刻卻又咬著嘴唇，讓自己忍住。
四分凄涼六分倔強，惹人憐惜。
「今天是你生日嗎？要開心。」季庭安抽了兩張紙，舉了舉手想去給秦瑤擦拭眼淚，卻被秦瑤拿過來，自己擦了。
季庭安的手在空中一滯，最後落在了秦瑤的頭頂，「進去洗個澡，我給你做頓飯吃吧。」
「謝謝你，但是你不是還有工作嗎？不早了，我不耽誤你時間了。」秦瑤有意拒絕。
「不耽誤，給朋友慶生嘛。」季庭安講著，偷偷的把口袋裡的不停震動的手機關了機。
「朋友？」秦瑤眼裡生出幾分訝異。
因為孫筱的關係，她這一路走來都沒有多少朋友，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孫筱不喜歡她交關係太好的朋友，連秦瑤最珍惜的朋友蘇翎，她都讓秦瑤少來往。
「交個朋友吧，秦瑤。」
季庭安微笑著，對秦瑤伸去了橄欖枝。
秦瑤看著季庭安。
季庭安站在背著光的地方，五官柔和。
「好。」
秦瑤點了頭，是對孫筱陰影的掙脫，也是自己全新圈子的開端。
「去洗澡吧。」季庭安說著就去到了廚房，熟練的給自己繫上了圍裙。
秦瑤看著季庭安的背影，心裡說不上高興還是愁緒。
如果擯去橫亘在兩人間昨晚的事情，做朋友是真的很不錯。
浴室里升起了騰騰霧氣，秦瑤站在蓮蓬頭下，閉上眼睛任由溫熱的水沖刷自己的身體。細膩的泡沫被流水帶動著，從秦瑤奶白色的肌膚上滑下，在下水口密密麻麻的積攢了起來。
越是在這種空間，秦瑤越會想很多。
還有一個月，組合就解散了。婉儀、周琪和艾寧都前後腳找好了解散后合作的公司，搬離了別墅。溫一荏也有一個很不錯的資源在談，孫筱打算繼續跟自己家的公司簽約。
本來秦瑤也是要跟著孫筱簽她家公司的。
可是，現在她們分手了。
秦瑤走神了，泡沫順著一股分流出的水毫無阻攔的溜進了秦瑤的眼睛里。刺痛感灼燒在秦瑤的眼瞳，痛的她流出淚來。
儘管清洗乾淨了，可那刺痛感依舊輕微的殘留在了秦瑤的眼瞳。
這是需要時間癒合的。
沖洗了一會兒，秦瑤覺得差不多了，關掉了蓮蓬頭，拿著身體乳站到了鏡子前。
秦瑤看著鏡子前的自己，沉默了一下，手指沾著乳液慢慢的擦過鎖骨上的粉紅，肩頭上的粉紅，最後落在了胸口。
那是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粉紅色的印記凌亂的印在胸口那一大片雪白上。
等秦瑤做完一套護膚流程，換好衣服出來，桌子上就已經擺上了一個豬頭小蛋糕，粉嫩嫩的，憨態可掬。
秦瑤又往客廳看，卻尋不到季庭安的人影。
她已經走了。
蠟燭只燃了不到三分之一，看來是剛走沒多久。如果自己可以快一點收拾完，可能還來得及聽她說一聲生日快樂。
走到餐桌前，秦瑤這才發現蛋糕下有一張季庭安的留言條：
生日快樂！祝你以後的每一天都開開心心，遠離人渣。
Ps：你家冰箱里的菜都爛掉了，我順手幫你扔了，幸好蛋糕來的及時，不然你出來就得讓你撲個空。好好吃飯，不要在冰箱里屯剩菜剩飯。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衣服改日還你。
在紙條的最後，季庭安還畫了一隻生日蛋糕的同款小豬當做落款。
本來在看到「遠離人渣」四個字的秦瑤還有些蹙眉，可看到這個豬頭又忍不住笑了。
秦瑤坐下，看著季庭安從小豬鼻孔里插著的幾根蠟燭，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的許了一個願望。
「我希望……」
秦瑤卡住了，現在的她好像沒有什麼願望了。
過去兩年，每次生日她都許願，希望能和孫筱長長久久。
可是……
「神明啊，你為什麼聽不到我的願望呢？」
一顆淚珠從秦瑤的眼角緩緩滑落，還沒到一半就被秦瑤擦掉了。
秦瑤看著蠟燭，深吸一口氣，讓風帶著火焰，趁神明還沒有讀到自己的願望，燒掉過往自己那愚蠢的願望。
秦瑤只吃了一點蛋糕，是真的只是蛋糕，小豬粉嫩嫩的草莓味奶油都被她無情的抹掉了。
秦瑤將蛋糕裝回蛋糕盒，餘光里季庭安給自己留的便條上還嚴聲厲色的寫著：不準在冰箱里屯東西。
秦瑤反手把便條扣過來，當做沒見一樣，拉開冰箱門把吃剩下的蛋糕放進了冷藏室。
一個人的房間有些空蕩，秦瑤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看周琪最近給自己推薦的懸系犯罪片，光影投在秦瑤的臉上，一會兒亮一會暗，不知不覺已經傍晚了。
秦瑤身邊的手機突然嗡嗡的一連發來了十多條消息。
秦瑤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發來了。
可怎麼會一下子發來這麼多？
打開手機，果然是孫筱，不過這不是她一下子就發來的，而是從上午她走就開始了。
秦瑤的手機自從上次被粉絲接機擠掉后，就不太好用了。
秦瑤沒心情把她全部的消息都看完，滑到最後一條消息，秦瑤呼吸一滯。
【孫筱：寶貝，明天是咱們第一次告別演唱會的訓練，大家都會到，你不要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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