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城(9)
那修士臉色一變,表情怨毒的說:「我只是看起來老相,其實也才二十齣頭的年紀而已!」
「你可拉倒吧……你去那水邊照照自己的臉吧,你都能做小和尚的叔伯了!還大少爺呢,我看你倒像是個大老爺。真是好生沒臉沒皮。」世安俏皮地說道。
修士臉色愈發狠毒起來,但他見世安笑顏如花、很是清麗動人,便轉而又打起了她的主意:「我不跟扶不上檯面的小女妖一般見識……不過若是你願意做我的小妾,我也可饒你一命。」
扶不上檯面?
世安大怒,正要出手打他一頓,卻感到行遠周身的溫和氣息瞬時變得凌厲起來。
接著,他就滿臉厭惡地大力甩出去了個什麼東西。
只聽一聲慘叫,那色修士竟被打飛到幾丈開外去了!
那東西完成打人的使命后便自動飛了回來,行遠不悅的抿著薄唇,伸手接住。
世安定睛一看后才知道,他竟是把隨手盤著的那串佛珠給扔了出去。
她正想說「殺雞焉用牛刀、別髒了你的法寶」,就見他拿著佛珠走到一旁的小溪邊,把它清洗了一番。
世安:「……」
他果然是嫌棄的,那又何必那麼衝動嘛。
行遠的舉動讓「哎吆哎吆」爬起走回來的色修士更怒了:「此事與你何干,你這小禿驢反倒打我?未免欺人太甚!」
小禿驢?
這次輪到世安一臉殺氣的甩出道強大的妖力,再次把他打飛了。
洗完佛珠的行遠走回來,有點意外地看著她幾息后,眉眼間的不悅逐漸散去,重新變回了那個謙和有禮的俊和尚。
世安輕聲責備道:「那修士胡說八道而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行遠笑著回敬道:「那修士胡說八道而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那修士兩次被打飛,實在是怕了,索性躺在那兒歇斯底里的吼道:「去!誰把他倆抓住,少爺我大大有賞!」
然而其他幾個妖族都沒有動手,只有那隻狼妖走上前來,跟世安過著招。
只是長了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出來,他一點也沒有要真要作戰的意思。
不僅如此,他還趁機跟世安低聲懇求道:「請大妖為我們做主啊!」
世安也虛晃一招,抬臂提袖以作格擋,順便遮擋了眾人視線后,才低聲問:「此話怎講?」
……
行遠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以世安和那狼妖的實力來說,這場戰鬥不太像是戰鬥,更像是孩童過家家,而且他們似乎在交流著什麼。
他注意到那色老道眼神陰毒,像是伸手要從寬袖中掏出什麼來,便使了個束縛術,隨身攜帶的寶袋中飛出一根繩索,將他牢牢捆住了。
行遠想了又想,又喚出一條繩索把他雙腳也給捆住,施法拖到自己跟前來看著。
世安和狼妖交流完之後,和平分開,大步走過來。
她指著身後的幾個妖族,彎腰質問道:「牧求道,你身上可有與他們性命相系的符篆,而且總以此來要挾他們?」
牧求道正是那修士的名字,但他不作回答,只是目光陰狠的看著剛與她打鬥過的狼妖。
沉默不答,其實又何嘗不是一種回答。
於是世安抓住他的頭髮,迫使他仰起頭來,又從他闊袖中拿出些符篆,略微看了下后抽出一張交給狼妖:「這是你的?」
狼妖激動地大步走過來,核對之後熱淚盈眶不已:「感謝大妖為我等做主,我等願供奉妖力,供您差遣。」
其他幾個妖族也紛紛過來領走了自己的符篆,如此說了一番。
世安感到體內的妖力愈發充盈了些,竟隱隱有了突破一層的趨勢,便同行遠嘆道:「沒想到初來乍到這白牧城,竟能意外獲得如此境遇……我倒有點想感謝白笙了。」
一聽有人誇白笙,牧求道立刻無比驕傲地說:「阿笙自然是極好的女子。現在你既已受了她的好處,便識相點放開我。」
世安皺著眉頭問:「你跟白笙睡在一起過?」
牧求道直直的盯著她,似乎是在思考她這麼問的意圖是什麼。
世安便把他的頭往地上使勁磕了幾下,又問:「是也不是?」
行遠:「……」
為什麼她能如此一臉純潔的、說出如此不純潔的話?而且看起來還毫無心理負擔?
牧求道依然不回答,於是世安也很有耐心的繼續把他的頭往地上砸。
「是又怎麼樣!」牧求道終於受不了了,等再次被抓起頭髮仰起頭時,他臉上混著泥土和眼淚鼻涕吼道,「都是孤男寡女、你情我願的事兒!」
行遠安撫的按了下懷中躁動的赤蓮,憐憫地看著他:「阿彌陀佛,你死期將至了。」
「呸,你這小禿……」
話說一半便感到頭上力道加重了些,再重一點的話頭髮都要跟頭皮說再見了,牧求道立刻改口道:「你這小和尚莫要咒我。就算我今日技不如人,你們也不能濫開殺戒。」
世安嘖了聲:「說你死期將至你還不信。你被那白笙吸幹了精氣,馬上要死啦。」
「不可能!」牧求道表情陶醉地說,「阿笙對我極好,不嫌棄我長相日益衰老過快,也不嫌棄我修行停滯不前,她待我……」
「呵,白笙怎麼會看得上你。」
世安打斷了他的一廂情願,毫不留情地告訴了他真相:「她甚至不可能碰你,你所見到的都是妖術而已。而且你的日益衰老過快、修行停滯,恐怕也都是拜她在你身上施加的妖術所賜。」
「真可憐啊,又是一個被白笙的』溫柔鄉』給騙到的傻子。」
說到這裡,世安的聲音陰沉了些:「不過你偏偏又是個道士……她的口味倒還挺專一的。」
就像前世白笙所蠱惑的那個妖道一樣,只不過那妖道比這廝可好看多了。就連世安自己,也都差點中了他皮相的誘惑。
聽世安這麼「污衊」自己心愛的女子,牧求道是萬萬不能接受的:「你胡說!阿笙說今生只愛我。她陪我修行,溫柔的給我擦汗——」
「是陪你修行,還是干擾你修行,等抓到她一一對質后即可知曉。」
見狀,狼妖毛遂自薦道:「大妖不必擔憂,我們這就去抓她過來。」
「那就麻煩你們了。」世安話鋒一轉,瞅著腳下的牧求道說,「不過我們趕路也趕得有些疲乏,不如順道去牧府做做客。想必牧少爺也不會反對吧?」
牧求道敢怒不敢言,只能用眼神來回答:你特么給我機會拒絕嗎?
世安滿意地拍拍手,招呼道:「看來牧少爺挺歡迎咱們去做客的,那就走吧!」
牧求道:……呵呵。
於是,一行人朝著牧府而去。
此時已是傍晚,長街上熱熱鬧鬧的,妖族們又開始做生意了。
各種動物叫聲都有,甚至還有蚌精把自己泡在水缸里,招呼買家去看它磨出的多色珍珠。
世安感興趣的湊過去看了看,發現果然很漂亮。
「大妖,珍珠粉能美容養顏、還能做漂亮的珠花裝飾儀容呢!買一些吧?」蚌精一見她,立刻來了精神,「或者您把我帶回去,讓我跟著您。我天天給您產珍珠如何?」
可拉倒吧,免費的才是最貴的。它說那麼好聽,實際上還不是饞她的妖力和實力?
世安心裡明鏡似的,笑著指了指鬢邊的青蓮,婉言謝拒道:「我有這青蓮已然足矣,不需要其他裝飾啦。」
看著她的笑顏,行遠的心猛地顫動了下,深吸一口氣。
他懷中的赤蓮感應般的晃了下,傳給他一陣溫熱,就像……世安給他的感覺一樣。
牧求道不屑地哼了聲,嘟囔道:「那有什麼好的,我宅中金銀珠寶多得是——嗚!」
前方店鋪屋檐下的一枚樹葉脫離枝幹,隨風飄來牢牢封住了他的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回過頭來的世安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在哪裡見過來著?
哦,有點像是在無名湖邊小和尚和桃花眼對戰時的招式。
然而行遠一臉淡定、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他腳下又突然有隻紅色的蛙邊吐著彩色泡泡、邊跳躍著經過,十分有趣。世安便感興趣的追著去看,轉瞬就把這茬事拋在腦後了。
有行遠親自施加的束縛術在身,即便不用人看管,牧求道也跑不了,只能乖乖地跟在他們身後走著。
至於狼妖他們,則恭敬又克制的走在世安和行遠身後,見她對什麼玩意感興趣,便立刻出手買下送給她。
世安心安理得的收下,又轉交給小和尚問「你喜歡嗎」,見他點頭便又嘚瑟道:「看我待你好吧?你開不開心?」
佳人回眸一笑,顧盼生輝……擾亂我心弦。
雖然知道世安說話做事都比較直接,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會有那些彎彎繞繞、或曖.昧或要人細想的含義,但行遠就是忍不住心頭一熱。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快速看了眼緊跟在身後的幾個妖族,見他們臉色並無異常,才悄聲回答:「嗯,我很開心。」
跟在身後的狼妖看上去一臉木然,心裡想的卻是,大妖居然口味如此特別,喜歡豢養小和尚……真乃奇女子也!那日後多抓幾個細皮嫩肉的小和尚,送給她好了?或者,連漂亮的小道士也一併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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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道士么就duck不必了。
行遠:危險眯眼.jpg
世安:呃,和尚也不必了……
行遠:和顏悅色.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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