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這裡的水很深,師姐怕你把握不住
「沒想到,太白仙山的曲門主。竟然...」王安君自是難免腹誹,略帶恍惚的呆坐,緩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其實本來遠在姑陵的曲從根本毫無可能與遠在北遼的王安君有半點交集,可那《玉簪記》可不只是在洛京暢銷,就連士林文壇都要單獨拉出來,在文雅詩會,文人聚會上聊上一聊的。
因此,王安君自是聽說了不少對自己的評語,其中就有這位曲門主:「經久迴轉的男女情愛,可不僅僅停留在表象。其中的經傳內力極為深厚,想要吃透,還是要花時間的。」
話猶未盡,華少德內心也是悄然生出了一些古怪感覺。
倒不如說是感覺奇特,在洛水街內,雖說更像是民間所謂的義士形象,難免讓人心生一些洛水街是形象模糊的頂流勢力。
會讓人心中升起一些幻想,洛水街中的義士們,都是對天下局勢了如指掌。讓各方仙門,勢力感覺如芒在背。實際上對於華少德等這些人來說,對這些事情真的是完全不了解,甚至不如一些初出茅廬的江湖客。
正是這短短一日,就讓華少德有一種情報系統等級從0提升到1的錯覺,好像真的和這個從未觸及的世界接軌了的感受。難免長舒一口氣。
這一反應似乎也是讓鳶鴻略微滿意,流露出一些來自老前輩看待後輩,意味深長的表情。
申康年也是將眼神落到了最後一位的身上,老遲。
這疤臉,耷拉眼的遲國老哥,依舊是刀不離手,就是從剛才吃飯時,也是把刀放在了身側。老遲是環視了眾人一圈,感覺是躲不開了。
這才開口:「我去洛京,看望故人。」聲音沙啞,但中氣十足,就是語速太快,說話太短。
或許也是今天氣氛其實已經冷場了幾次。申幫主,也是不再拉的下臉再來緩和氣氛了。畢竟這才一日,往後時間還長著呢。
眾人也是同有此意,只是都默默散去,不再圍坐了。
華少德是獨自找了一處僻靜地,打算翻檢一下隨身物品。一柄長槍,斜掛馬身,一柄長劍隨身攜帶。其實都不算什麼好材質,但相較於尋常刀劍還是要銳利,結實一些。
青銅鏡,被小魚是動了手腳的,就好像渡入了靈力,原本的青銅鏡鏡面更加光潔。也是隨身戴在了裡衣內。紫靈玉,自然也是掛在腰間。
剩下包裹內則是有些驅蟲藥物,受傷膏藥,一些應急解毒的藥物,都是痕狼準備的。
最後就剩下一本陸筱親筆手書的「行走江湖的必備寶書」了。華少德也是收拾好物品,手捧寶書從回火堆。
開篇就是不知從哪裡抄來的一大長句,總結一下就是:江湖兇險,人心險惡。得此書者,可快速融入江湖。
難免也是讓華少德起了一些心思,開始徹底翻閱。
第一篇:行走江湖的應急處理方法。
一.凶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怪的。初入江湖,年輕人難免熱血上頭。可不是師姐潑你冷水,仗著自己年輕拳壯,橫行無忌。尤其是在酒樓,驛站,更是不能彰顯自己,一定要苟。凶的,橫的可能都是裝的,真要是點子硬的,該跑就跑。怕丟面子?面子是什麼?
尤其是奇裝異服的,什麼鶴髮童顏的小道士,美目流盼的尼姑,平易近人的掃地僧,古靈精怪的邋遢老頭。更要注意。
看的華少德不經意咽了咽口水。這師姐是真下苦功夫了啊,至少現在看著還靠譜。
二.閑事少管。什麼地方江湖勢力,仙府舉行的比武招親,仙人嫁女。看熱鬧都要小心,最不能做的就是上摻和在其中。這裡的水很深,可能都是做的局,周圍全是托,師姐怕你把握不住。
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摻和了進去。就找「鉤子」,「黑皮」,神武門的猶為管用。正當華少德不解所謂的「鉤子」,「黑皮」為何物時。
看到了書頁最下方貼心的註釋:鉤子,黑皮。是江湖黑話,同意,是對官差的暗喻。
細密的文字一條一條裂了足足十多條。華少德翻了兩三頁,才看到了新篇章:黑話合集。這還分為了普通黑話和高級黑話。
什麼「佛前荷花開三朵,晚來楊柳發幾隻」,「散白」,「名了」這類的,那可謂是無所不細啊。
也是這時,華少德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躡手躡腳的靠近,也是假裝沒發現。
啪,一雙手輕拍了華少德肩膀,華少德就是早有準備也是被嚇了一下。
「華公子,這是在看什麼?」女聲傳來,華少德分辨出了來人是王安君。
聞言轉頭,華少德露出略顯僵硬的笑容,說:「啊,王小姐。不過是朋友寫的一些建議。」都被叫做公子了,自然是難以擺出一張臭臉。
華少德自然不知道,當日在程老店內王安君早就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甚至都作為王安君心中未來素材之一。
其實王安君是早就在觀察華少德了,本來就是略有眼緣的素材。沒想到還是同行洛京的押鏢人,自然是在王安君眼中最好接觸的。
王安君說道:「華公子客氣了。我略微年長,不如以後就叫我安君姐就好了。朋友建議,莫非是今日送別的小姑娘..」話說到此,也是有些後悔,會不會一上來禮數有些不周到了。
也許是華少德自打來到洛水街也是沒有了這些考量,對禮數這些反倒沒在意,只是開口回復:「嗯,那安君姐不妨也喚我一聲少德就好。是那位...」
華少德自然也是感覺到了,這安君姐可能只是對自己在看些什麼感興趣些。自己看著還好,可感覺要再給別人看,感覺有些羞恥。畢竟安君姐儀錶出眾,似乎帶著一些文氣在身,自己拿出一本「行走江湖的必備書」還是不妥。
王安君見此欣喜,心想:「嗯,對味了!我就說嘛。」雖然是在清城離別時,兩人居然抱拳行禮,讓王安君感覺奇怪。但最初的印象在,這次提起那個小姑娘,少德這反應與羞澀。人設算是立住了。
純情的少年啊,就是掩蓋的再好,終究還是會露出馬腳了。這素材還是來了啊。略一思索,王安君還是開口:「少德,方便將書借我一閱嗎?」
華少德還沒能想到拒絕的理由。只聽王安君又用自責的語氣說道:「沒關係,是我唐突了。倒是這洛京路途遙遠,我見你又如此好學。不如與我同讀一段時日?」
王安君自是有一些謀劃在華少德身上,既然是不可多得的素材。遠到洛京,怎麼也要半年時間,少年如此年歲就要押鏢,想必也是荒廢了蒙學。自己不過是花費了蒙學的經歷,就能採集素材。既有教化之功,又能有所取。
也是遲疑了一刻,華少德還是接受了提議:「那就麻煩安君姐了。」說完躬身作揖。其實華少德還是上過家塾的,蒙學自然是不會沒有。即使到了洛水街,小魚其實還是會一同言傳身教一些書中道理,自然也沒落下。
但最終讓華少德還是接受的理由無非是:快速能和隊伍中人建立一些聯繫。以及能在路上找些事做,這無非是人多眼雜,自己即使想練劍也要遠離視線。倒不如接受了提議。
隨即二人閑聊,王安君也是感覺奇怪。王安君也自然知道華少德是個快要入品的武者,或許是有奇遇,最有可能的還是有良好的師傳。
可剛剛交談中,其實王安君也暗自考教了一些蒙學書籍。《千字文》、《開蒙訊書》這些基礎的書籍都有泛讀,而且是真正通曉。更是一些適合讀書人看的經典名篇,雖說讀的很少,卻做到了公認名篇都是能說出一些東西的。
這才讓王安君不免從新開始正視華少德的身份。十一歲即將入品的武者,精讀名篇的少年,極有可能是有著良好師傳的。或是有著顯赫背景家傳的少主,應該前者面大一些,畢竟後者十一歲從北遼押鏢到洛京的...等等
思緒停下,王安君急著找了個借口脫身而去。等到一會,眾人依舊是各自忙碌些什麼。王安君才招來了車夫。悄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一整日眯著眼睛的老車夫,這才似乎感覺到不善的睜開了眼睛,說道:「小姐。十一歲的快入品武者,也不算出奇。不少仙門中就專門會從小培養一批武者,成長極快,可是根基不牢,但會成長為一個仙門的有生力量。」
「至於,那所謂的顯赫世家少主,這附近依我看,完全沒有高手的蹤跡。倒是小姐,容易使您想多了。」說完,老車夫還是眯眯著眼睛,一臉和善。就好像兩人從來沒說過什麼一樣。
王安君這才安下心來,大不了就是一起學習書中道理,也沒什麼問題。主要找來老車夫也是為了表面一下自己的機警。
就連王安君家中都不知道自己正是寫出《玉簪記》的作者,也不知道這個所謂什麼去過洛京,重金雇的老車夫,實際上是自己真金白銀雇下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