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俗天使（十）
俗天使（十）
01.
白蘭的目標是站在世界頂點然後毀滅世界，需要明確的是儘管他擁有著平行世界記憶，可以和平行世界溝通的能力，但也僅僅是這樣非物質的外掛而已，要知道，他當初拉來個GHOST就花費了很大的力量，所以直接從平行世界中獲取什麼是很挺困難的事。
如果換一個人得到這種能力的話——首先需要知道平庸的人在其他世界也會平庸的，其次需要知道，很多人無法將知識轉化為物質，當然更多人連基本的知識都沒有。畢竟全世界的雞蛋加起來都撞不碎一塊石頭，但是可以讓石頭濕身（？？？）。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是個LOSER，在第二個平行世界可能會換個姿勢失敗，第三個平行世界則用另一個姿勢空度人生。不過如此。
所以綜上所述，其實白蘭想要毀滅世界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他需要付出很多，也需要放棄一些事情，需要認真地去考慮很多情況，他雖看似隨性，彷彿將毀滅世界當做一個遊戲一樣，但真的以打遊戲的態度去做的話那是完全不可能達成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一開始放棄太宰治也情有可原了，而現在太宰治突然跳出來幫了他一把，白蘭雖然明白他可能有其他想法，但既然都選擇幫助他了，那不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好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密魯菲奧雷向整個義大利乃至全世界展現出他的獠牙來。
以白蘭為首的白魔咒和以太宰治為首的黑魔咒，密魯菲奧雷的一切都令人膽寒。完全無法想到，有人能擋得住這兩位大佬的聯手。包括彭格列及其盟友。
02.
黑暗的倉庫里幾乎捕捉不到人影，但這狹小之地卻彌散滿了死神的氣息——通過血腥和哀嚎聲體現出來。
需要知道的是雖然黑手黨中不乏能力者，但戰鬥一般來說還是兩邊用子彈對噴的形式，這是一種雙方默認的態度。
槍吐出火舌，子彈殼叮叮噹噹的墜地，雷鳴般的吼叫。腥風血雨。
本來勢均力敵的雙方隨著某人的加入而徹底轉換了角色。
嵐之火焰亮起，宣告著接下來的已經不再是在戰鬥，而是屠殺。
「怎，怎麼可能……」
「我想活下去啊啊啊——」
「為什麼會有能力者，密魯菲奧雷打破規定了……為什麼我們要和這個瘋子一樣的家族為敵！」
最後一句話道出了波維諾家族成員的心聲。
不過顯然，博維諾家族與一線的黑手黨家族的成員存在著素質上的差距，若換成彭格列的話，哪怕是最普通的成員，都不會露出如此失態的表情，說出如此失態的話語的。他們會慨然赴死，會高喊著榮耀屬於彭格列后拉響手榴彈企圖同歸於盡，有時候他們赴死的時候眼睛里是有著恐懼的，但他們可以面對自己的恐懼。
但石榴不喜歡和這種人戰鬥，每當他殺死這樣的人的時候都會感覺不舒服。另外就是他們連一句哀嚎都沒有，這讓石榴沒有絲毫殺人的感覺。所以石榴更喜歡和弱者戰鬥，因為他們會哀嚎，會失態，會痛苦。這讓石榴覺得自己是在殺人，而不是在機械的消滅數字，或者消滅某種偉大的存在。
後來有一次他和太宰提起這件事來，太宰當時嘖嘖許久，做了如下評論：「看不出來石榴，你居然這麼變態。」
石榴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啊，這的確好像有點變態來著，不過這並不是他的本意——當然，這只是個無用且無力的辯解。
——還真是人均反派啊。
傾聽著那些哀嚎，用力呼吸著空氣里濃烈的血腥味，石榴的情緒越來越亢奮，他感覺胸腔中有什麼東西要爆裂出來了，他身上的氣息於是變得更加凶戾。
他即將失控。
正在這時，他的耳麥響了起來。緊接著就是太宰治悠閑自在的聲音。
「嗨石榴醬，雖然我知道你現在應該很興奮，但最好冷靜下來哦。」
他的聲音彷彿應該是在某個陽光充沛的午後出現一樣，伴隨著清爽的夏風和酸甜的果汁，而並非是在這樣的場合。
但它就是這麼出現了。
那個聲音彷彿一劑鎮定劑一樣讓石榴立刻冷靜下來，於是他停下了殺戮的腳步，斟酌著對太宰治回些什麼。
正在這時隱蔽處衝出來一個波維諾成員，他拿著刀捅向石榴的後背。石榴一手按著耳麥，並沒有去躲，任由著刀刺穿了他的身體。他低頭看了看胸前沒出的刀柄，接著用平穩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了，太宰先生。」
那個波維諾成員拔出刀來發出怪異的叫聲再次刺了過去，這次石榴背手直接握住了刀刃。
「很好。」耳麥里傳來太宰治滿意的聲音，「那麼現在儘快找到十年後火箭炮的相關資料，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后這裡會發生一起意外的煤氣爆炸事故哦，要小心一點～」
其實一般來說到這裡談話就該結束了，但石榴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那種程度的火焰和爆炸傷不了我的。」他沒意識到他的樣子就好像為了吸引大人注意然後給炫耀對方自己厲害的小孩子一樣。
握著刀的波維諾成員繼續發出接連的怪叫，其實他現在已經精神崩潰了。
「但是你的衣服會被燒光，」太宰治說道：「你想自由裸丨奔在巴勒莫的大街上嗎？密魯菲奧雷的臉會被你丟光的。我聽白蘭說當年你燒掉你鎮子的時候就渾身赤丨裸地從火焰里走了出來，那浴火重生的模樣，嘖嘖嘖世界名畫啊。」
石榴：「……」
石榴：「我可以不用走的，直接飛回去。」
「你是指一個裸丨男在巴勒莫街道上空自由飛翔嗎？這還不如走著呢……哦哦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燦爛的星光～永恆的徜徉～話說風吹過去你不會覺得……涼嗖嗖的嗎？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太宰治說。
石榴：……
拜託您說的才不是人話吧？！您為什麼總是另闢蹊徑的去想這些奇怪的東西啊？！您就不能不整這陰間玩意兒嗎？！
話說您和白蘭大人真的沆瀣一氣了啊？為什麼白蘭大人連這些都告訴您啊……石榴一向覺得自己相當淡定，但現在忍不住抓狂了。
太宰治帶著笑意中止了這糟糕的對話：「好了，現在還有四分鐘，祝你順利，石榴。」
耳麥斷掉后石榴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將手中的刀隨手送入那人的喉嚨中，然後抹了一把血抓緊時間完成最後的工作。
肅殺暴虐的冰冷氣息如冷水般淋漓的澆灌下去，培養顫慄，讓恐懼和絕望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荒謬感，不協調感。
充滿恐懼和殺戮的場景中居然出現這麼一段輕鬆打趣的對話，就彷彿不高明的剪輯師將完全不搭的片段硬生生湊在一起一樣，讓觀眾感覺根本無法接受。
對於劇中的人來說，會湧上一種無能為力的憤怒。
怎麼這樣。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在殺掉這麼多人後還談笑風生？難道這些人一點負擔都沒有嗎？
接著對方視線里出現了明亮的嵐色火焰，還有一個沒有多少表情的漠然臉龐。
「露出了很豐富的表情呢……還真是得到了充分的享受。」
隨著這樣帶了點饜足的聲音響起，那人的世界徹底暗下。
……當然，能和太宰先生有更多的對話才是最享受的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