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欲

獨佔欲

「你知不知道私奴契印意味著什麼?」龍淵當陸寧初不知道,打算好好解釋一番。

「我知道啊。」

卻被堵了回去。

龍淵見他神色不似不懂裝懂,更是不解:「既然知道,為何不要?」

陸寧初嘿嘿一笑:「好看啊!」

龍淵:「……」

忽略含義,私奴契印的紋印,確實精緻得彷彿花紋。

但是。

「你看得到嗎?」龍淵伸手就去抓他。

然而陸寧初立刻十分警惕地避了開去。

「當真不要?」

陸寧初飛快搖頭。

龍淵只能無奈收手。

罷了,左右是個假的,過上幾日也會自行消褪。

陸寧初瞅了眼用心畫符的龍淵,悄悄摸了摸頸后被龍淵按過的地方。他看不見,卻能感受到浮屠血海之主獨有的血煞之氣。

這讓他覺得安心。

前世,若不是有龍淵,他早就在心魔叢生之下,變成只知殺戮的瘋子。

在他失卻所有隻剩仇恨的絕望歲月里,龍淵是他最後的理智。何況,他親眼見證過龍淵的死亡。他沒法不依賴他,沒法不對如今鮮活的龍淵,給予他的一切甘之如飴。

他想要,能將他和龍淵緊緊維繫的東西。

「魔尊大人。」

「嗯?」龍淵應聲望去。

陸寧初扒著桌沿,沖他討好地笑:「要不你給我結個真的契印?」

龍淵額角一跳。

陸寧初十分認真地試圖說服他:「魔尊大人你看,雖然這個假契印騙走了崇明魔尊,但要是崇明魔尊回去之後起疑,又回來檢查怎麼辦?不如趕緊弄個真的,以防萬一。」

怎麼會有人上趕著想結這種契印?

龍淵覺得陸寧初的腦子怕不是哪裡有點問題。

他也認真勸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結私奴契印意味著什麼?一旦結了這契印,便意味著你成為我的奴隸,一切都為我所掌,一生都為我所縛,既無自由也無尊嚴。就算我命你去死,你也必須遵從。」

陸寧初斬釘截鐵地反駁:「你不會讓我死。」

他這般不聽勸,龍淵難免生出惱意,冷下臉來:「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就是不會!」陸寧初不見分毫動搖。

前世他本可以不死。

就算血塗滿地,就算巍然龍身被砍作數段,龍淵卻還撐著最後一口氣,在他將死之時,挖出自己的龍心,對他說,吃下去他就能活。

身軀殘損的黑龍,將與外表全然不符的金色龍心送到他的嘴邊,說完這句話后,才失卻眼中所有神采。

龍心他當然沒有吃,他怎麼可能吃得下。龍淵本就不該犧牲,他這般做,更是逼瘋了他。

殊死一戰,他已耗得油盡燈枯,心神大慟,自然風過燈滅。

世人皆要他死,唯有龍淵要他活。

即便重生之後的龍淵不認得他,他亦如此堅信。

「你是正道之人,我是魔道魔尊……」龍淵索性挑明二者立場。

陸寧初卻搶白道:「是,我是正道之人。可你明知我是正道之人,卻選擇包庇我,甚至不惜欺騙乃至得罪崇明魔尊。你若要殺我,怎會如此?」

面對陸寧初的灼灼目光,龍淵無話可說。

相持一會,他才嘆道:「你來這裡,究竟是何目的?」

陸寧初見他軟化,立刻笑道:「為了你啊!」

「為了我?」

「對啊,我喜歡你!難道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陸寧初雙眼明亮,其中又顯出隱隱傷心。

龍淵額角突突直跳,竟覺招架不住。他逃避般地移走視線:「你入我府中之前,你我從未見過,你怎會喜歡於我。」

「魔尊大人威名遠播,風姿蓋世,僅是聽聞就足以令人心生搖曳。再者,魔尊大人未見過我,不代表我未見過魔尊大人啊。我怎麼就不能在魔尊大人哪次出行之時,恰巧驚鴻一瞥,從此心神盡屬魔尊大人呢?」

「你是正道之人。」

魔道作惡多端,魔尊更是惡中之首,正道之人不生厭惡,反倒心生旖念,誰能信之?

「沒辦法,誰讓魔尊大人如此英俊。」陸寧初一臉理所當然,絲毫不覺自己所言,善惡不分。

龍淵說不過他,撇下一句「儘是胡言亂語」,便不再理會。

陸寧初不見受挫,發出一聲短促笑聲,其中甚有得意。

龍淵聽見,也不想去管。

靜了一會,陸寧初幽幽用腦袋撞上龍淵手臂。

「魔尊大人。」

撞到的雖是左手,但帶著彎的語調,仍讓龍淵筆下出錯。

他沉沉看向陸寧初。

陸寧初嬉皮笑臉:「你給我結個真的契印唄。」

泅開一大團墨跡的廢紙蓋到他的臉上,伴隨一聲。

「休想。」

*

龍淵不信陸寧初的喜歡。

厄亂嶺雖處正魔兩道交界,從地理上而言,遠離魔道腹地。但也正是因為在交界之處,厄亂嶺成了魔道之人前往正道地界的中轉,不僅各路人馬來往流通頻繁,還有多方勢力留意。

故此,厄亂嶺亦是魔道要地。

隱瞞正道之人的身份,潛進魔道要地,甚至與魔尊正面對峙,其中蘊藏無數兇險。金丹修為雖已很好,但在魔道要地之中,仍是羊入狼群,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不該只是因為兒女情長。

何況,陸寧初「喜歡」的理由說服不了他。

但。

龍淵擱下手中毛筆,視線悠悠落到身側,伏首書案的陸寧初身上。

他竟在他身邊睡著了。

並且,睡得甚是安心。

他竟是想要信他。

他種的花能讓他心神舒暢,他做的點心頗合他的口味。這些喜好,他自己都不曾得知。

他人對自己的了解勝過自身,喜好為他人掌控,確實值得警惕。可他敢如此信任地熟睡在側,還有此前種種不設防,他又如何懷疑得了,他是想來害他。

害人者,怎會不防備欲害之人。

趴伏的姿勢,使得後頸拉長,藏在衣領之下的血色紋印,因此顯出小半。

白得發光,紅得耀眼。

確實……

很好看。

龍淵斂了眼神,靜坐片刻,忽地緩緩俯身。

他停在陸寧初的頸側,隱忍又貪婪地,深深吸了口氣。

惑人心神的香氣浸入肺腑,龍淵瞌上雙眼,細細感受那心神舒暢的快意。許久之後,他緩緩睜眼,冷冽的血瞳彷彿蒙上一層水霧,柔和許多。

陸寧初仍在熟睡,氣息平穩,毫無醒來的跡象。

龍淵打開緊握的雙手,掌心顯露指甲掐出的凹痕,不至將眼前之人緊緊按進懷中的忍耐,盡在其中。

他忽地眼神一動,將手伸向陸寧初耳後發跡之處。

這痕迹,是帶了面具。

將要觸及之時,龍淵卻又停了手。

如果他當真喜歡他,當真是為他而來,早晚會主動卸下面具。

若有那天……

就再做打算吧。

「唔……」陸寧初迷迷瞪瞪地醒來,抬起枕得發酸的胳膊揉了揉臉,便覺得身上有什麼東西滑了下去。

他有些茫然地低頭,看到件綉金黑袍,又抬頭看龍淵。

龍淵瞥他一眼,淡淡道:「醒了?」

「嗯!」陸寧初立刻露出笑來,然後捧起那件黑袍,語調拐著彎地喊:「魔尊大人。」

他把黑袍往前遞了一遞,明知故問道:「這是你給我披上的?」

龍淵不理他,他也不在意,捧著那黑袍往臉上蹭了蹭:「嘿嘿嘿。」

龍淵:「……」

又畫錯一筆。

魔尊大人面目威嚴,目不斜視,道:「既然醒了,就幹活。」

陸寧初瞅了眼放到眼前的廢紙,又瞅了眼邊上,已經攢了厚厚一沓紙了。

看來他睡得挺久。

他把眼前的廢紙丟進廢紙缸,拿著攢起的紙張起身,準備去空曠的案前,將這些紙分門別類。

卻是身形一晃,險些摔上一跤。

龍淵終於看他:「怎麼?」

陸寧初苦著臉揉膝蓋:「腿麻了。」

用於跪坐的蒲團被壓成扁扁一塊,久跪不動,當然腿麻,這是自作自受。

龍淵收回視線,卻又在聽到「咚」的一聲時,不由抬眼。

一瘸一拐繞到書案前的人,已然跪下,開始分類紙張。

龍淵忽地想起,這人每次跪下都是極快,膝蓋直直撞上地面。聲響聽著就撞得不輕,偏偏這人卻像覺不出痛,該幹什麼幹什麼,甚至還能臉上帶笑。

*

陸寧初天天在棲龍居午睡,晚上回到自己屋中后,便總是精神極好。

不過這對陸寧初而言,並無影響。他在龍淵面前懶懶散散,獨自一人時卻十分勤勉,以往夜間都是修鍊度過。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在棲龍居睡得那般深熟。

這日他洗漱完成,正要運氣修鍊,卻突然頓住,自懷中取出一隻發著靈光的紙鶴來。他往紙鶴頭上一點,紙鶴便發出聲來。

「師兄師兄!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劍主開始挑去織夢靈境的人選了,大師兄剛來問過你怎麼還沒出關!你快點回來吧!」

一遍結束,又從頭開始,嘰嘰喳喳的少年聲音甚是聒噪。

陸寧初掐了這隻紙鶴,聲音方才停了。

這聲的主人是離恨天的外門弟子,名叫方洛。他來魔尊府前,抓了他來給自己打掩護,並叮囑他,若劍主提及織夢靈境,便立刻傳訊與他。

陸寧初玩著手裡「筋斷骨折」的紙鶴,有些意外。

前世這個時候,他是當真在閉關。出關之後,他師父見他突破築基,歲寒劍法小成,便直接派他去了織夢靈境。倒是沒想到,原來他師父這麼早就在挑人了。

現在距離他前世出關之時還有一個月。

但他能待在魔尊府的時間,也只有一個月了。

陸寧初有些急躁。

雖然龍淵對他頗多縱容,可他知道,他並不信他的告白,不信他喜歡他,不信他是為他而來。他得想想辦法,儘快讓龍淵信他,並且最好能趕上龍淵這次的發.情期。

前世他便是因發.情期和龍淵結緣,今世如何能夠在未定關係時,放心這小龍獨自發.情。

覬覦龍淵的人如此之多,若是出了差錯,他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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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眼裡,龍淵是個不蓋戳就隨時會被別人拐走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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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牆角被我挖塌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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