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Chapter 17

蘇澤恩熬好了葯,一刻都不敢停歇地趕去後山。生怕這避子湯喬湛喝晚了一秒孩子就會生出來。

直到看到那個背對著抱住自己,沉默地一動不動的瘦弱背影,步伐才安心地放慢。

「喝了葯就好好回去休息吧。」蘇澤恩慢慢走過去,半蹲下身,捋了捋喬湛的額發,將葯碗送到了他的唇邊。

喝了葯,乾裂的嘴唇和喑啞的嗓子好受了許多,抿了抿稍稍濕潤了的嘴唇,「謝謝你,蘇先生,我總是……給你找麻煩。」

「你知道就好,以後少給我惹事。」蘇澤恩瞪了他一眼,拿起葯碗揚長而去。

喬湛扶著樹站起身,空氣中有著絲絲絲涼意,攏攏衣襟,看著四周掉落的金黃樹葉,又快要到冬天了啊。

水木清華。

「沐十一。」沈慕看著書,突然想起昨日兵部尚書托自己轉交,要給宋允的家書還在自己手中,得派沐十一送過去。

沐十一在喬湛受傷的幾天中替喬湛輪值,所以今日喬湛向他找補回來。

喬湛蹲在樑上遲疑了一下,還是縱身躍了下來,「主子。」

沈慕被那沙啞的聲音吸引得抬起頭,看到喬湛沉默地跪在桌前。今天不應是沐十一輪值么?

幾日未見的人就跪在眼前,沈慕的心漏跳了一拍。那人臉上的浮腫和傷口已消退一些,下巴上還有一點淤青的痕迹,整張臉面色蒼白,狀態看起來極差,唇周也有著青色的胡茬。

「你……」沈慕遲疑著開口,「那天……」

喬湛深知沈慕此時的尷尬感受,急忙替他開口,「主子,那天是屬下唐突了,所發生的事與主子並無干係。」

仍舊是識大體地幫主人解釋並撇清關係。沈慕覺得自己聽完本該輕鬆和高興的,可為什麼,心裡這麼堵得慌?

本盟主與誰有沒有干係用得著旁人來說?

「嗯。你知道就好。」還是狠下心沒去看死士的臉,「其實你仍可以去墨寧分舵做舵主。」

他還是要趕自己走了么?

「屬下難以勝任,恐辜負了主子。」喬湛低頭抱拳,蒼白的嘴唇微不可見地發著抖。

喬湛啊喬湛,你是有多沒骨氣?

為了自己的尊嚴,就離開哪怕一次不行么?

也對,一個隨時替死的狗,哪配有什麼尊嚴可言?

「你不願離開?」心臟又因為喬湛的回答而胡亂跳了幾下。

「如果主子對那天的事情仍有芥蒂,那主子不必太過擔憂,那天的事情,是屬下一廂情願的,」喬湛嗓子有些干癢,低頭清了清嗓子,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主子可以派屬下去前線,屬下願意為將軍萬死不辭,而不願意碌碌無為地窩在舵中。」

「好,那既然你不願離開桃花閣,從今日起,你就暫且去做王妃的暗衛,保護王妃的安全吧。」

不在自己身邊晃悠,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找人交接。」

還是被趕走了……

喬湛自嘲地勾起嘴角,牽動唇角的傷口也渾然不覺。

芙蓉苑。

「王妃,等等我,你要小心一點呀。」紫鳶為她這個主子整日提心弔膽,生怕一個不小心,肚子里的小主子出了什麼意外,這芙蓉苑上下的所有人都得陪葬了。

「我沒關係的,紫鳶,你太大驚小怪了。」宋允輕移蓮步,略顯急促地朝院門走去,焦急地等在門口。

直到遠處慢慢出現一個身影,宋允的神色才變得從容許多,輕抬手欣喜地朝那人揮去,「喬侍衛——」

喬湛穩穩跪於地面,「王妃。」

自從聽說喬湛會來保護她的安全,等待交接過後就會到職,宋允心情一直雀躍了這麼久,等到這人真的跪在自己面前,宋允的心又開始怦怦直跳,「喬侍衛快快請起。以後我的安全,就拜託給喬侍衛了。」

「屬下定當恪盡職守。」

還是在夜裡趴在樹上或房頂,只是換了個地方。無所謂。

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喬湛按按懷中的包子,等餓了的時候再拿出來吃吧。

突如其來的凜冽殺氣,讓喬湛神色大變,聚氣凝神間剛要起身,一枚暗器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帶起一溜血光。

竟能在他剛查覺到有動靜的時候,對方就已經出手了。

好身手。

這是個警告。

喬湛勾起唇角,抬起手腕擦掉臉上流下的血,拔劍出鞘,迎著暗器飛來的方向站起身,像閃電一般掠了過去,逼近刺客。

「此事與你無關。」蒙面刺客聲線低沉,閃著寒光的劍刺向喬湛的喉間。

「你站上這片土地之時,就與我有關了。」揮劍擋住來人的劍勢,食指中指併攏點出,直逼刺客咽喉。

此人輕功極好,招式犀利,且攻守兼備,對付喬湛舉重若輕,躲開致命傷害之餘,幾個翻騰就落在了宋允卧房門口,提劍向房門劈去,喬湛將將趕到,勉力擋住攻勢,將其帶向院中牽制。

閣內已有人被驚動,侍衛們紛紛循著動靜包圍過來,明明滅滅的火把光芒逐漸逼近。

刺客見有人過來,不甘心地朝宋允的卧房看了一眼,轉身起落之間遁形在沈府的高牆之中。

「喬侍衛,你的傷怎麼樣?」趕到的侍衛看到喬湛的傷口,急急衝上前來欲扶住他。

喬湛大咧咧地揮揮手,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下臉上又流出的血,「不礙事,這裡我守著,弟兄們回吧。」

「發生什麼事了?」宋允柔弱的聲音從屋中傳來,微弱的火光亮起,想是聽到動靜被吵醒了。

果然還是驚醒了王妃。

「有刺客潛入桃花閣,屬下會守著,請王妃安心入睡。」喬湛朝卧房的方向低頭抱拳,回頭朝著刺客消失的方向略有猶疑。

只是那人,為什麼不對他下死手呢?

「啪——」

精緻玉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碎片濺上喬湛跪在地上置於膝邊的手背,劃出幾個細小的血口,「屬下護主不力,請主子責罰!」

「你有個屁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到哪裡都惹我不快!」沈慕彎腰捏住跪在地上的喬湛的下巴,手上用力,看著那人低垂著頭,微微痛苦地蹙起眉毛,心底有了一絲快意,「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是在想你的衛淵么?」

只是那人臉上的傷口,就彷彿疼在他的心上。

受不受傷又與他有何干係?簡直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手上報復性地繼續用力,直到看到那皮肉剛有些貼合的傷口再次扭曲裂開滲出血來,力道才略微減輕。

沈慕回身將牆上的劍拽下來,抬手將劍鞘頂在喬湛的喉嚨上,被頂得無法再低頭,喬湛只能被迫抬頭看著沈慕的眼睛,「回主子,屬下沒有。」

「沒有?我看你抱著他的樣子挺享受的嘛。」劍微微出鞘幾寸,在喬湛光滑白皙的脖頸上拉出一條血線,細細的血絲慢慢滲了出來。

「請……主子賜死。」喬湛難受地閉了閉眼,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認命地等待著沈慕一掌拍死自己。

媽的!

這死士怎麼總是做出一副能令人心疼的模樣?

血珠順著喉結滑過,又隱沒在包裹嚴實的領口中,沈慕的喉結下意識地也跟著滾動了一下,他突然很想看看那滴血流到哪裡去了。

用劍尖撥開領口,貼著血管上脆弱的皮膚慢慢下滑,將衣領撥到胸口,若隱若現地露出了兩顆粉紅色的誘人凸起,胸前布滿著還未完全褪去的青紫吻痕,不知是劍刃的寒光還是晚秋的清冽,在細膩的皮膚上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喬湛極力剋制后還是無果地打了個冷顫。

「你很冷么?」

「回主子,屬下不冷。」喬湛只安靜跪著,面無表情地回答。

呵?明明冷得嘴唇都在顫抖。

沈慕丟下劍,一邊換上自己的手按在了死士胸前,順著衣襟的紋路伸進去,摸到了坑坑窪窪的傷痕,一邊注視著死士的表情。

直到觸碰到了那凸起,死士似乎輕輕動了一下,沈慕急忙去看他的眼神,卻只看到了沒有任何情緒的平靜雙眼。

沈慕有些慍怒,手上用力地捏住那凸起,看著死士的耳根微微發了紅,卻仍無別的反應。

真他媽煞風景!

「滾回去守著王妃,」沈慕手一甩,將喬湛大力摜倒在地,「再有一次,你自己看著辦吧。」

「是。」狼狽地爬起身,掩上被主子掀開的衣襟,倒退著躬身離開水木清華。

躺在藤椅上看著一群侍女們開心地在池中采著蓮藕,潑著水玩,宋允悠閑地在手帕上綉著精緻的蘭花。

喬湛悄無聲息地落在房頂,手摸摸脖子的傷口,瑟縮著縮回手,臉色白了一下,索性彎下身專註著周圍的動向。

不能再大意驚動王妃了,不然奶噶小小年紀就沒了爹親可怎麼辦?

「喬侍衛,你臉上的傷怎麼樣了?」宋允頭也沒轉,仍舊倚在藤椅上,櫻唇微微動了動。

自己還是發出聲音了么?

「已無大礙,多謝王妃關懷。」禮貌又不失分寸。

喬湛轉頭間神色一頓。

王妃怎知他臉上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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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胎死士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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