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Chapter 1

嘈雜的宴廳內驚叫四起,侍衛們紛紛聞訊趕來。

「人呢!」

「回稟大人,那人輕功極好,我們的人沒能追上!」

「不能讓劉大人白白交待在這!那人被我毒鏢重傷,應該跑不遠!繼續給我追!」

「是!」

……

喬湛捂著胸腹間的傷口靠坐到陰冷潮濕的牆角,借著幽幽的月光,氣喘吁吁地從懷中摸索出一個青色的小瓷瓶。

草率地倒出幾粒藥丸吞到嘴裡,解下左手護腕的黑帶,勒住小腿上不停流血的傷口。

半闔著眼睛,不敢多做停留,扶著牆慢慢站起來,皺著眉用指腹抹去匕首上臟污的血跡,繼而面無表情地塞回靴中。

眨眼間,一襲黑衣就融進了夜色之中,消失無蹤。

沈家大宅在黑夜中也是燈火通明,喬湛輕巧地從高牆上翻過,沒有給巡邏的侍衛留下一絲痕迹,一路奔著後院而去。

水木清華。

沈慕剛從一群寵妾的溫柔鄉中掙脫出來,準備到書房處理一下閣中之事。

「倒茶。」沈慕翻了一頁紙,對著空氣說道。

「是。」一個黑影從梁間躍下,小心地拿起茶杯斟了一杯茶,恭敬地放到沈慕手邊。

「順利么?」沈盟主喝口茶,眼皮抬也沒抬。

「回主子,一切順利。」聲音清冽,動作乾脆利落,喬湛後退一步,頜首抱拳,「已送到馮家公子處。」

「嗯。」沈慕嗅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血腥氣,抬眸看了看戴著猙獰面具站得筆直的死士,隨手丟給他一塊玉玦,「賞你的,明日去駱府上,請舒雲過來,說是我新得了一架古琴。」

「是,多謝主子。」喬湛虔誠地雙手接過,珍而重之地收到懷中,「是否帶上主子為駱公子釀的青梅酒。」

「你倒機靈。」沈慕笑著斜睨了喬湛一眼,「帶點去吧,好把那小饞蟲勾過來。」

清心居。

「阿湛,這毒還得是要請蘇先生方可除清啊,」略通醫術的沐十一替喬湛合上衣襟,捻滅燈燭,「我學藝不精,辨別不出到底是什麼毒。」

「無妨,就是顏色難看了些。」喬湛摸摸耳垂,低頭看了看胸前烏青猙獰的傷口,大剌剌地朝後一躺,「不影響我吃包子也不影響我睡覺,我才不浪費那時間。」

「那你多休息,我輪值了。」沐十一不放心地關上門,「馬上休息!」

酒過三巡,桃花閣的湖光廳中,駱舒雲面色酡紅,眼神迷離,舉杯笑呵呵地勾著手指示意沈慕,沈慕轉轉手中的玉杯,眼神中流露出寵溺,溫情脈脈地笑道,「駱兄可是醉了?」

「沒,沒有,」駱舒雲撅著嘴嬌蠻地搖頭否認,「這青梅酒,我還能再喝三大缸……」

「駱公子醉了,扶他進卧房休息。」沈慕吩咐身邊侍候的侍女,「準備熱水,等駱公子醒了沐浴。」

「是。」身姿窈窕的侍女們小心地扶著嘟嘟囔囔神智不清的駱舒雲進了卧房。

「嘀—嗒-,嘀—嗒-」

湖光廳角落的一棵桃樹邊,跪著一個渾身濕透的人。駱舒雲在沈府待了四個時辰,他便跪了這四個時辰。

「過來。」

「是。」

桃樹下的青年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低咳一聲,抬頭應了聲是,然後提起衣角,一路膝行過地上的鵝卵石路,跪定到廳堂門口,屋檐上不斷地落著雨水打在他的肩背上。

「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降罪。」喬湛跪伏在地上聽候發落。

「你有何解釋么?」

沈慕拾起駱舒雲醉酒後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玉佩,用手指仔細地擦乾淨上面的灰塵。

「回主子,沒有……」

喬湛囁嚅著乾澀的雙唇,他實在無法解釋,今晨去駱府時,突然頭暈目眩,胸腹間疼痛難忍,呼吸困難。

不僅讓駱公子白白在會客廳等了自己大半個時辰,踉蹌間還把主子的青梅酒也打碎了,這理由怎麼說都未免太像推脫罪責的借口。

早知道昨晚再累再困也要去蘇先生那裡瞧瞧病了。

「去刑堂領四……三十鞭吧。」沈慕盯著銀質面具下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心中突然不忍,硬生生把到嘴邊的「四」改成了「三」。

「謝主子,屬下這就去換人輪值,隨後領罰。」喬湛向後挪一下膝蓋,躲去主子身上濃烈的酒氣,恭敬地行個大禮,站起來躬身倒退著出了桃花閣。

沈慕看著那清瘦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奇怪自己怎麼盯著那麼個無趣的男人浪費時間,搖搖頭,轉身回卧房逗弄自己的那隻醉了的可愛小貓去了。

喬湛側趴在床上,裸露著上身,整個背上都是縱橫交錯的鞭痕,有幾條嚴重的甚至延伸到了臀部。

前日執行任務時胸腹間的傷口也在被鞭打的過程中再次撕裂,汩汩地流出血來,整個人看上去讓人目不忍視。

「阿湛,你怎麼搞的,去接駱公子怎麼還能受罰呢?」沐十一低著頭,仔仔細細地給喬湛的傷處擦藥,「我昨晚就應該堅持帶你去蘇先生那裡。」

「我也不知道,當時突然就很暈,然後疼得喘不過氣,」喬湛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看自己胸前巴掌大的青黑色傷處,「這傷口也不大啊,怎麼就會疼得站都站不直了。」

「你這是中毒,跟之前的普通傷口不一樣,」沐十一蓋上金創葯的蓋子,不放心地叮囑,「還是請蘇先生來診治一下吧,也好放心,這次你運氣好,下次主子大發雷霆你小命就不保了。」

「也好,等傷好了我自己去蘇先生那裡瞧瞧。」喬湛疲倦地朝沐十一揮揮手,表示自己要睡了。

剛睡下不久,喬湛便聽到敲門聲。

睜開眼也是眼冒金星,昏昏沉沉地坐起身來,聲線也因為低燒而有些沙啞,「……進。」

沐十四推門走進來,看喬湛一副隨時都能暈倒的狀態,轉身又要出去,「阿湛,我來換崗了,你這樣也沒辦法|輪值,我代你去吧。」

「……不用。」喬湛喉結上下滾動著,乾涸的嗓子有點想吐,指指桌上的茶杯,示意沐十四幫他拿點水。

冰涼的茶水落到未進食的胃裡,喬湛疼得微微痙攣了一下,不過嗓子是好受多了。

適應了一陣天旋地轉,換好著裝,束上雜亂的頭髮,用冷水洗了把臉,喬湛戴好面具,跌跌撞撞地朝沈慕的書房奔去。

沈慕這邊正將駱舒雲向床上帶,喬湛無聲無息地躍上窗外的樹,默默隱去身形,暗中戒嚴。

沒想到那駱公子是個烈性的,原本心照不宣的事情,到了臨門一腳卻突然哭著說不要了。

舔舔乾裂的嘴唇,喬湛挪開視線,作為一個暗衛,無意中看到主子吃癟的事情,是要視若無睹的,並且儘快忘記。

從來未曾強迫過心愛之人的沈慕抱著駱舒雲連聲安慰,這才將人又抱進了懷中。

按了按懷中的玉玦,冰涼的觸感讓喬湛恢復了些許清明,失神的雙眼重新煥發處神彩。

屋內酒醉的兩人什麼都沒做,只在地毯上相擁而卧,過了酉時,昏昏欲睡的喬湛才聽到屋子裡傳來的聲響。

駱舒雲已然酒醒,躡手躡腳地拎著鞋子離開了水木清華。

看著躺在地上孤零零的沈慕,喬湛遲疑著眨眨眼,還是躍下樹榦,從窗戶進了房內。

沈慕長得人高馬大,手長腳長,暗衛一向練得都是巧勁兒,一招致命,要實打實地動用體力來扛一個比自己高了大半個腦袋的男人,實在有些費力。

將人完全抬到床榻上后,喬湛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捂住胸腹間似乎又滲出血跡的傷口,正要躍出窗口,卻被一股大力揪住衣襟,一把拖進床榻里,面具被閃得掉在地上。

剛受過鞭刑的後背重重砸在床榻上,喬湛疼得眼睛一翻,險些痛哼出聲。

沉重的身體迅速壓了上來,似乎聽見了身後皮肉撕裂的聲音,喬湛閉上眼睛吸了一口氣,下意識伸手推拒著沈慕的胸膛。

「舒雲……」帶著濃郁的酒氣,沈慕吻上喬湛的嘴唇,按住他不停掙動的雙手,在他耳畔低聲呢喃。

暗衛是最低級下賤的身份,若無主子召喚或遇到緊急之事,輕易不可出現污了主子的眼。

而此時他貿然出現,在原則上又不能拒絕主子,喬湛不禁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正猶豫間,從未有過的劇痛讓喬湛沒能忍住哼出了聲,意識到自己發出聲音,又急忙閉上嘴巴。

被翻過來調過去地蹂|躪了整整一晚,直到寅時喬湛才被放過。

看沈慕昏沉沉睡去了,喬湛又觀察了一會兒,才用牙齒咬開緊縛著他雙手的腰帶方得脫身。

艱難地穿上衣褲挪到窗口,喬湛回頭又不放心地看一眼,擔心沈慕醒過來,會因為自己碰了一個臟污的死士而大發雷霆。

疲憊地嘆了口氣,拖著不住顫抖的兩條腿給沈慕擦洗了身子,從柜子里拿出了新的被子給他蓋好,把染上自己血污的被子抱在懷裡,準備拿回侍衛房銷毀證據。

口鼻間的氣息滾燙,視線模糊不已,喬湛在風池穴上用力一點,腦中活絡了一些,撐著窗檯一躍而起,蹣跚而去。

身上的粘膩感讓人十分難受,喬湛踉踉蹌蹌地趕到桃花閣後山的冷湖,將發燙的身體沉入冰冷的湖水中。

喬湛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在發熱的額頭上拂了一把冷水,趴在岸邊的石頭上休憩起來。

直到巳時才睡醒的沈慕慵懶地伸展身體,昨日的放縱讓人愜意舒適,身體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閉眼打著哈欠用手去撈心愛的寶貝,沈慕卻只撈回了寂寞,慌忙睜眼看向身旁,這偌大的床上哪有駱舒雲的痕迹?

想來他是害羞了,早上在自己醒來之前便跑掉了,真是可愛。

坐起身穿衣服卻看到剛剛躺過的地方,腰側所在的位置有一灘血跡。

他受傷了?

沈慕懊惱地拂亂頭髮,駱舒雲平日里皺個眉毛他都會心疼得不得了,這如今因為和他上床就流了這麼多血,叫他怎麼能過意的去。

「下來。」

吩咐著暗中輪值的暗衛現身,沈慕想著該送什麼禮物能夠彌補駱舒雲的傷。

正思考間,腳邊便安靜地跪伏過來一道清瘦身影,那人臉上帶著猙獰的銀質面具,低頭抱拳,「主子。」

嘶,好難聽的聲音。

沈慕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個嗓音沙啞的暗衛,不禁又琢磨著從營中再挑幾個新的。

跪在地上的喬湛氣息不穩,勉力保持語氣平靜,等待著沈慕的命令,同時又為昨晚可能敗露的事情而憂心忡忡。

如今看主子的狀態,並不像是發現的樣子,他的小命應當是保住了。

「你去庫房將那幾支人蔘送去駱府,對了,帶著蘇澤恩一起去為舒雲看看傷。」

沈慕揉揉太陽穴,揮手吩咐下去。

應了聲是,喬湛領命而去,到了門外才發起懵來,昨晚駱公子根本沒有受傷,送人蔘倒好說,帶著蘇先生去,怎麼解決?

反正主子要的無非是駱公子身體康健,既然沒有傷,那麼也就不用驚擾蘇先生了,把人蔘送去再帶點青梅酒,駱公子應當同樣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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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胎死士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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