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各取所需 1
高哲也看不透這個「正哥」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他給自己的感覺怪怪的，倒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他的直覺一向不準，在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鬆警惕，看著「正哥」對大龍的插話明顯表露出不耐煩，目光只是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的心裡越發狐疑起來。「我說——咱們都是爽快人，犯不著拐彎抹角的，昨晚上我確實傷了你們的人，但誰叫他惹到我，他活該！」高哲勇敢地對上他的眼，渾身上下激蕩起一種坦蕩卻又狂傲的情懷。
「他死了！」「正哥」聽了高哲的話，臉色立時凝重下來，語氣肅殺，低沉的嗓音只說了三個字，卻讓高哲驟然變色。
「死了？」高哲驚愕出聲，心念瞬間百轉。他對那人出手是重了點，但及時入院的話，應該不會救不了啊？看著「正哥」的面色沉重而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的心裡「咯噔」一聲——他高哲殺人了！終於成為徹頭徹尾的壞人了！一霎時，他眼裡的某種堅持開始動搖，一種恐慌浮現眼底，吞噬著他持久以來的信念，也抵消了眼中那純粹的坦蕩。「死了——死了又怎樣？」知道在場的人都在看著自己，他強忍著心緒的起伏，壓制住自己微微抖動的雙肩，故意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漠然模樣。抬眼看到「正哥」一臉審視的表情，他冷哼，「他死了也只能怨他命不好，誰讓他剛好惹到我了呢？在我眼皮子底下惹事，怎麼能饒他？哼，不把我高哲當回事的人，我自然也不會把他們的命當回事兒！您說是不是啊，龍叔？」既然悲劇已經發生，他改變不了什麼，那就面對吧！他背負的罪孽夠多了，不在乎再多加一條，他悲涼地想著，目光卻猛然犀利起來，隱含深意地瞪視著大龍。
「你——阿正——」大龍看著他憤怒的表情，心頭倒是有些怯意，他看了一眼高哲手裡的尼龍袋，忙把目光轉向阿正，求救似地望著他。剛才阿正說過，等高哲來了，問清楚事情的真相，若然這事果真只是高哲個人的行為，跟龍虎幫一點關係沒有，那他會直接跟高哲算賬，不會牽連到他的龍虎幫，而此時，高哲都進來好一會兒了，可阿正卻不直奔主題，盡說些有的沒的，反而讓高哲搶先對自己表現出了濃濃的敵意。他想跟阿正說說自己的委屈，可阿正一擺手讓他不要開口，他只得悶悶地閉了嘴。
「高哲，你帶炸藥來是想炸死我么？那你離我近點，隔那麼遠能做什麼呢？」阿正不理大龍，看到高哲手裡緊攥著的尼龍袋，他愣了下，然後，捻滅了手裡的煙頭，又重新拿起一根來叼住，定定地注視著高哲，嘴角邊露出一抹複雜的笑意。一擺手，他身後的跟班立刻從身上拿出個打火機，俯身給他點煙，完全沒有危險逼近的覺悟。
呃，高哲有點發懵，自己提著一燃即爆的炸藥，他在那邊抽煙，卻還讓自己走近他，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怔怔地看著「正哥」，一時倒沒了主意，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半晌，他才淡淡地回應，「我沒想到等著我的人不是阿康而是你，說實話，跟你這種小嘍啰同歸於盡，我還真有點不甘心！」他的語氣略帶惋惜，卻是真心話。想著之前在阿康面前，此人不過是一個類似保鏢類的跟班，與阿康的身份地位相差甚遠，就算是炸死了，也不會讓阿康有所損失，對阻止罪惡沒有多大的效果，想著自己的命可能這樣賠上，他就覺得不划算。想著自己身上還有武器，也是可以奮力一搏的，他一面說話，一面觀察站在「正哥」身後的兩個跟班，心裡盤算著他們的實力。在他看來，雙方動起手來，大龍完全可以往「老弱病殘」上面靠，不具有什麼威脅，而這個「正哥」作為阿康的跟班，身手可能不弱，但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對方這兩個帶著墨鏡的跟班會在他們較量之時暗施殺招，任他身手再好，也敵不過子彈的速度！
「正哥」顯然沒料到高哲會狂妄到如此地步，聽他說自己只不過是阿康身邊的小嘍啰，他起先一怔，卻又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久，他突然止住笑，說哲哥，你果真夠膽量，也夠氣魄，我跟著康哥那麼久，打打殺殺無數場，卻沒見他有過你這般豪情！面對強敵，你始終有著不服輸的衝勁——這樣，好，卻也不好！高哲僵立當場，戒備心卻仍很濃，「正哥」笑了，站起身來，向高哲走去，而高哲卻不自主地退後，倒是大龍，陰著臉上前，阻住阿正，表情不爽極了。
「阿正，康哥對此事究竟是什麼看法？」他越看越覺得事情不對，這個阿正似乎一個勁兒地跟高哲套近乎，看那樣子，高哲就像是他的偶像一般。所以，他故意提到康哥，想將阿正的行為拉到正常的軌道上來。至少，面對自家老大的仇敵，不該是這個表現的！他即便沒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憤怒，卻也不應該跟高哲有著如此心平氣和的對話。
阿正看著大龍，皺起眉，停下步子，露出冷酷卻又玩味的笑容，「哦，龍老大，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們康哥的意思，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滅了龍虎幫！」然後，他不理會大龍慘白的臉色與急切的解釋，一揮手，沖著自己身後的兩個跟班冷聲道，「康哥是怎麼說的，你們給我們龍老大演示一番吧！」他的話音一落，身後的兩跟班便立刻行動起來，他們走到大龍跟前，開口，「龍老大，我們康哥說了——」趁著大龍注意力都放到話上，阿正的兩個跟班，突然動起手來，一個用力扭住大龍的上半身，另一個竟然直接拿刀刺向大龍，而大龍看到刀子想躲卻也來不及了，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了他的胸口，他想叫卻被人捂住了嘴，掙扎了幾下就瞪大了眼睛悶哼著倒下。
「你——你們——」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高哲只看見刀光一閃，還沒反應過來大龍就已經倒地。面對眼前這一幕兇殘的場景，他目瞪口呆。然而，待大龍倒地后，拿刀刺向大龍的那個跟班突然長出了口氣，轉身，向高哲走來。大龍猶自鮮紅的血液濺在了他的長風衣上，渲染出醒目的斑點，可那跟班毫不在意，走了兩步，他看到高哲眼裡閃爍不定的光芒，像記起什麼似的，連忙將身上的風衣迅速脫掉，極其厭惡似地扔到倒地的大龍身上，然後，他再次朝高哲走來，並隔著老遠就伸出手來。「別過來——」高哲心裡一陣恐慌，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同時，掏出藏在腰間的槍來，槍口直直指向那個跟班。